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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朱映徽 -【行騙天下之二】烏龍嬌神算 [打印本頁]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5-11 06:39 PM     標題: 朱映徽 -【行騙天下之二】烏龍嬌神算

本帖最後由 ruby_0407 於 2011-5-11 08:27 PM 編輯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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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姊姊成親後,喬仙兒原本在姊夫家小住作客的,
但當爹娘出遊後,她索性也回到山上的家中去住,
因為看他倆成日恩愛的模樣,她覺得自己頗殺風景,
反正啊,神算爹爹都說了,她這個人是天生的福星,
就算不小心跌下山崖也摔不死,那還有啥好擔心的?
不過身邊突然少了家人後,日子過得實在有些無聊,
因此,她突發奇想地在揚州擺起攤子,幫人算命,
不料她卻遭人質疑、譏諷,說她是個騙錢的假半仙,
她一時氣不過,亮出了皇上當年御賜給爹爹的玉牌,
這「鐵口直斷喬神算」的玉牌,是小時候爹送她的,
想不到,這衝動的亮牌行為卻害自個兒惹上了麻煩,
幸好,撇開這麻煩事不說,她身上還是有好事發生,
那就是,她意外與幾年前曾見過面的李祈洛重逢了!
雖然這個郡王還是一副冷冷冰冰、生人勿近的表情,
可她卻不怕他,因他救過她,應該是個好人……吧?
【出版日期】 2010/09/07
【出版社名稱】 果樹
【書系及編號】橘子說856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5-11 07:23 PM

本帖最後由 ruby_0407 於 2011-5-11 07:28 PM 編輯

楔子

  清晨,薄霧籠罩在京城近郊的山林,一陣陣清脆悅耳的鳥啼聲,為美好的一日揭開序幕。

  在這麽一個清幽平靜的早晨,有幾個人影進入這片山林,那是一對約莫三十歲的夫婦,帶著一雙年僅十歲與九歲的女兒。

  這對夫婦的衣著打扮與尋常百姓沒有什麽不同,但其實他們兩人可是大有來頭——喬光賢是赫赫有名的神算,而葉秋水則是大名鼎鼎的神醫。只不過,他們雖然不乏名利,卻不愛鋪張奢華,甯可過著簡單純樸的生活。

  今兒個他們一家四口起了個大早,到這裏來採藥。

  進入山林之後,葉秋水帶著對藥草極有興趣的大女兒喬貝兒一塊兒採藥,喬光賢幫她們拎著裝藥草的大竹簍,至於小女兒喬仙兒則在一旁嬉戲。

  喬光賢轉頭笑望正忙著東張西望的小女兒,說道:「仙兒,妳在附近玩就好了,可別跑遠了,知道嗎?」他知道小女兒對於採藥沒半點興趣,也就不勉強她得隨時跟在一旁了。

  「知道。」喬仙兒嘴裏雖這麽應著,一雙靈活的眼睛卻已迫不及待地四處張望,想看看哪兒比較好玩。

  她在家人的附近,一會兒撲蝶嬉戲,一會兒摘采美麗的花兒。

  過了兩刻多鐘之後,她做好了一個漂亮的花環,正想拿去給爹娘和姊姊看,眼角餘光卻瞥見不遠處出現了一隻野兔。

  一看見那毛茸茸的小家夥,喬仙兒的眼睛立即一亮。

  「哇!小家夥,你是出來蹓躂的嗎?」

  野兔當然不可能回答她的問題,牠好奇地朝她望了一眼之後,在附近的草叢間蹦跳著。

  喬仙兒覺得野兔的模樣可愛極了,忍不住蹲下來,學著牠蹦蹦跳跳的動作朝牠一路跳過去。

  野兔被這個筆直逼近的「龐然巨物」給嚇著了,立刻轉身朝樹叢後竄去。

  喬仙兒的玩興正濃,見狀立刻站起來,拔腿追了過去。

  「別跑呀,跟我玩嘛!」

  穿過矮樹叢之後,她發現自己失去了兔兒的蹤影。

  「咦?到哪兒去了呢?」喬仙兒一邊朝更深處走,一邊東張西望。「小兔兒,你在哪裏?快點出來嘛!」

  她又找了約莫一刻鍾之後,還是一無所獲。正當她想要放棄時,目光不經意地往前望去,立刻嚇了一跳。

  那兒有人!

  一開始,喬仙兒懷疑是自己眼花了,但仔細一看,不遠處的樹下真的有人,那是一個約莫十五歲的大哥哥,他正坐在樹下,背靠著樹幹。

  見他一動也不動,喬仙兒的心中又驚又疑。

  他是怎麽了?受傷了嗎?還是……死了?

  盡管心裏有些害怕,但喬仙兒心想,萬一這個大哥哥真的受了傷,那她可得趕緊叫娘來醫治,娘有著頂尖的醫術,一定可以治好他的。

  喬仙兒緊張地吞了口唾沫,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邁開步伐朝那個大哥哥走了過去。

  當她來到他的身邊,終於能將他的容貌看個仔細時,就見他是個長得相當俊俏好看的大哥哥,有著濃眉、挺鼻,輪廓分明。

  「大哥哥?大哥哥?」

  她一連輕喊了幾聲,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喬仙兒遲疑了一會兒之後,鼓起勇氣想要伸手輕推他的身子,他卻忽然睜開雙眼,害她差點發出驚呼。

  她之所以會嚇這麽大一跳,不僅是因為他突然睜眼的舉動,更是因為他那雙黑眸毫不友善地瞪了過來,那冷冰冰的目光,害她差點打起了冷顫。

  驚嚇過後,喬仙兒忍不住多端詳了他幾眼。

  他的眉頭緊皺,看起來情緒惡劣,渾身散發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但是喬仙兒並不害怕,畢竟比起剛才她暗暗猜測他可能身負重傷甚至是死掉,這會兒的情況已經是好太多了。

  「大哥哥,你在這裏做什麽?」

  她好奇地詢問,可他卻別開了頭,不僅對她不理不睬,甚至再度閉上了眼,擺明瞭要她識相快滾。

  只可惜,喬仙兒從來就不太會看人臉色,尤其當她好奇心旺盛的時候,更是忍不住想要把心中的疑惑弄個清楚。

  「大哥哥是不是無聊?還是累了?或是迷路了呢?」她隨口胡亂猜測。

  他依舊抿著唇、閉著眼,完全不答腔,總算是讓喬仙兒感到自討沒趣。

  當她正打算離去時,腦中忽然又靈光一閃,俏甜的臉蛋還因為極度的興奮而亮了起來。

  「欸,大哥哥,我幫你看相好不好?」昨兒個爹教她看手相,他們一家四口的手相她都看過了還不過癮,直想要再多看幾個。

  眼看大哥哥的濃眉雖然皺得更緊,但也沒有開口拒絕,喬仙兒就當他不反對,開開心心地抓起了他的手掌。

  李祈洛愕然睜開眼,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冷漠排拒的態度沒讓她打退堂鼓,反而還厚著臉皮纏了上來!

  他的黑眸閃動著不悅的光芒,而直到這時才終於拿正眼瞧她,就見這女孩有著一張粉嫩嫩的臉蛋,細緻小巧的五官,眼角眉梢都帶著甜甜的笑意,看起來就是個從小被爹娘捧在手掌心中呵寵的寶貝,那讓他眼底的惱怒與不耐更深了。

  「妳到底在做什麽?」他總算開口了,嗓音低沈醇厚。

  「幫大哥哥看手相啊!」喬仙兒一邊回答,一邊專注地盯著他的掌紋,眼底掠過一絲絲驚奇。

  「呿!乳臭未乾的娃兒,會看什麽相?」

  李祈洛想怞回自己的手,她卻抓得牢牢的不肯放。

  「我當然會!我可是小神算呢!」她心想,既然爹是赫赫有名的神算,那麽跟著爹學習相命之術的她,自封一個小神算的稱號應該不算太過分吧?

  喬仙兒一邊盯著李祈洛的大掌,一邊說道:「大哥哥出生在不凡之家,一生不愁吃穿。」她的語氣認真,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樣。

  李祈洛一怔,黑眸閃過一絲詫異。

  她說得沒錯,他確實出生在不凡之家,也確實一生不愁吃穿。事實上,他的身分尊貴,是個貨真價實的皇親貴族。只不過,對他而言,再尊貴的身分也沒有半點意義!

  在世人的眼裏,他是皇上的二弟義親王之子,但事實上,他是當今皇上的親生兒子,一個庶出的私生子!

  十多年前,皇上微服下江南,愛上了一名在揚州賣唱的姑娘,也就是他的娘親,而娘不幸在生下他之後就死了,由他的姨母含辛茹苦地扶養他。

  當他三歲那年,皇上輾轉得知了這件事,便派人將他接到京城,但卻沒有認他,而是以義親王尚無子嗣為由,將他交給了義親王收養。

  這些年來,表面上他是身分尊貴的親王之子,但是私底下,王爺與夫人並不怎麽喜歡他這個「兒子」,尤其是他到義親王府之後的來年,他「娘」就生下了個兒子,從此對於他這個「長子」更覺多餘。

  王爺和夫人對他冷淡疏離的態度影響了府裏的下人,倘若不是礙於他的身分是義親王之子,恐怕奴僕們都將完全無視於他的存在了吧!

  他不懂,如果皇上不願意承認他的身分,又何必管他的死活?何必將他接到京城來呢?

  倘若可以選擇,他甯可當年皇上對他不聞不問,甯可繼續留在揚州,也不想要來到京城之後卻被扔給了別人收養。

  李祈洛的眼神晦暗,凝聚著化不開的陰鬱,看著眼前這女孩兒一臉認真的模樣,他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唇。

  「說得好像真的似的!」他輕嗤了聲,盡管她確實言中了,但那肯定只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罷了。

  「當然是真的!」喬仙兒嚷道。

  「妳又怎麽知道?」李祈洛反問,擺明瞭不相信她。

  「因為我是小神算,當然看得出來呀!不信……你自己瞧!」喬仙兒終於松開了他的手,卻將自個兒小小的掌心伸到他面前。

  「瞧什麽?」李祈洛的語氣透著一絲不耐,根本懶得端詳她的手掌。

  「瞧這兒呀!」喬仙兒指了指自己的手掌。「還有你自己的。」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讓兩人的手掌攤開並排在一塊兒。

  李祈洛勉為其難地瞥了眼,意外地發現兩人的掌紋竟挺相似的,甚至連他們掌心上的痣都長在一樣的位置。

  「我爹說啊,我天生就是好命之人,一輩子不愁吃穿,那大哥哥肯定也是一樣的嘍!」

  聽了她的推論,李祈洛差點克制不住地翻白眼。

  他們的掌紋雖是相似,卻並非完全相同,她卻以此來論斷,未免也太輕率了,會準確才有鬼,虧她還敢自稱什麽小神算!

  他怞回手,懶得再理會,可她的白嫩小手卻又伸到眼前。

  「拿來。」喬仙兒笑咪咪地說。

  「拿什麽?」

  「報償呀!我幫你看相,你該付我酬勞啊!」喬仙兒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

  這可是她「開張」的第一個客人呢!等會兒她一定要回去向爹娘還有姊姊炫耀一番!

  見她一臉認真地跟他討報償,李祈洛只覺得荒謬好笑,是她自己纏上來,又不是他要她幫忙看相的!

  「一個烏龍神算,還敢跟我要報償?」他輕哼了聲。

  喬仙兒聞言噘起了唇兒,抗議地說:「誰說我是烏龍神算的?都說了我是厲害的小神算!不行啦,你可是我生平第一個客人,城裏賣珠花的大叔說,要是頭一個上門的客人只看不買,沒銀子進帳,那麽一整天的生意都不會好呢!」

  李祈洛兩手一攤,說道:「我身上沒帶銀子。」他是臨時出門,什麽也沒帶就出來了。

  「嗄?那可糟啦!會不會我因此一輩子生意慘淡啊?」

  見她明明只是個約莫十歲的女孩,此刻卻皺著小臉,當真為自己將來的生計陷入苦惱的樣子,李祈洛忍不住想笑。

  他已經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這種想要笑的感覺了,光憑這一點,他就確實該給這個有趣的小人兒一點獎賞。

  想了想之後,他取下身上的一只玉佩。

  「喏,這個給妳充當酬勞吧!」

  喬仙兒瞥了那只玉佩一眼,遲遲不敢收下。

  「這真的要給我嗎?看起來很貴重耶……我不貪心的,只要隨便給我一文錢就可以了。」

  李祈洛的眼底掠過一絲冷嘲,這玉佩當然貴重,是他昨日十五歲生辰時,皇上派人送來的賀禮。

  哼,即便它或許價值連城又如何?不過是搪塞他用的!

  「就說了沒銀子,這玉佩要不要隨便妳。」他說著,作勢要收回。

  「要要要!我要我要!」喬仙兒急忙嚷道,就怕當真什麽都拿不到。

  她那一副猴急的模樣,讓李祈洛終于忍俊不禁地勾起嘴角,動手幫她將玉佩系戴在頸上。

  「要是妳敢將它取下或是弄丟,我絕不饒妳!」他故意開口恫嚇。

  「放心,這可是我辛苦賺來的,我一定會好好保護它的!」

  辛苦賺來的?她還真敢說,他可瞧不出她究竟哪裏辛苦了?

  李祈洛本想說什麽,卻忽然轉頭望向另一邊,像是在專注地聆聽著什麽。

  「怎麽了?」喬仙兒好奇地問。

  「妳叫仙兒?」

  「哇!你怎麽知道?該不會你也是個神算吧?比我還厲害耶!」喬仙兒一臉震驚,簡直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李祈洛受不了地翻了個白眼,說道:「那是因為我聽見有人在叫妳。」

  「喔,原來如此啊!」喬仙兒俏皮地吐了吐舌。「我叫仙兒,大哥哥叫什麽?」

  「不重要。」李祈洛的語氣僵硬。他討厭自己的身分,根本連提都不想提。

  「怎麽會不重要——」喬仙兒還想追問,卻已隱約聽見了爹娘的叫喚聲。

  她蹙起眉心,怕爹娘擔憂、怕自己挨罵,更怕將來爹娘不再讓她出來玩耍,心想她最好還是快點回到爹娘身邊較妥。

  「那好吧,『不重要哥哥』,後會有期,我先走了!」

  李祈洛目送她蹦蹦跳跳跑開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視線之外,才又再度閉上了雙眼。

  後會有期?

  他可不認為他們還有再見的機會……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5-11 07:29 PM

本帖最後由 ruby_0407 於 2011-5-11 07:46 PM 編輯

第一章

  八年後

  一匹栗色駿馬,自郊外返回揚州城。

  馬背上持韁的男子高大挺拔,有著一張俊美無儔的臉孔,劍眉飛揚、黑眸如墨,穿著一襲繡銀邊白袍,渾身散發出一股尊貴凜然的氣勢。

  路邊幾名姑娘見著了他,忍不住發出驚喜的低呼,盡管只是驚鴻一瞥就過去,但她們的目光仍留戀地望著他離去的方向,久久回不了神。

  李祈洛騎著馬兒,將那些愛慕的眼光遠遠地甩在身後。

  對於那些只因為外貌而對他癡迷的姑娘們,他沒半點興趣,而在他那張俊美的臉上淨是桀驁不馴的神色。

  我行我素、冷傲狂肆,從不為了討好任何人而卑躬屈膝,這就是他。

  三年前,皇上封他為謹安郡王,而他也立即離開義親王府,搬到了御賜的郡王府裏。

  可住進皇上賞賜的府邸,又讓他覺得渾身不自在,體內叛逆的血液沸騰不已,最後他索性扔下住不到半年的郡王府不管,只帶了幾名僕從來到揚州。

  自從三歲那年離開揚州,至今已有二十年了,揚州的一切早就人事全非。

  他姨母一家人幾年前不幸相繼染了惡疾去世,這裏再沒有任何他的親人,但是即使如此,他對於此處依舊有著特殊的情感。

  盡管幼年的記憶只剩下少許且模糊的片段,但那些浮光掠影卻讓他感到溫馨愉快——那是他幾乎快遺忘的感覺。

  盡管京城是全天下最繁華興盛之處,也是他住了二十年的地方,但是揚州卻讓他更有歸屬感。

  李祈洛握緊韁繩,正要策馬返回住處,卻遠遠地看見他的府邸外停著一輛華麗的馬車。

  從那輛馬車看來,車裏的人非富即貴,但他卻皺起了濃眉。

  他並未與任何人有約,也一向不喜歡唐突冒昧的不速之客。既然對方不請自來,就別期望他會熱絡地歡迎。

  李祈洛就當作沒看見那輛馬車似的,打算直接回府,然而守在馬車旁的車夫一瞧見他,便立刻向車裏的主子通報。

  很快地,一名約莫十八歲的姑娘匆匆忙忙下了馬車。她有著明豔的容貌,舉手投足間充滿了女人的嬌柔嫵媚。

  李祈洛瞥了她一眼,立刻認出了她的身分。

  她是戶部尚書崔勁文的獨生愛女,名叫崔金鳳,同時也是義親王的嫡生子——他那個十九歲的弟弟李霆安所喜愛的女人。

  「謹安郡王,別來無恙?」崔金鳳輕聲細語地開口,朝他揚起一抹風情萬種的微笑。

  眼看崔金鳳正好擋在大門口,李祈洛再怎麽不歡迎這位不速之客,也不至於無禮到硬是策馬撞開她的地步。

  他勉為其難地勒住馬兒,翻身下馬。

  「崔姑娘遠道而來,有事?」他語氣冷淡地開口。

  崔金鳳美目含情地望著他,輕嗔道:「郡王這是明知故問嘛!」

  「恕在下駑鈍,確實不知。」李祈洛的嗓音又更冷了幾分。

  崔金鳳蹙起柳眉,神情含怨。既然他故意裝傻,她也只好把話挑明瞭說。「你明知道,我是特地為了你而來的。」

  聽了這番話,李祈洛沒有半點受寵若驚的感覺,黑眸甚至掠過一絲不耐。

  「我以為崔姑娘與舍弟情投意合,幾乎已論及婚嫁了不是?」

  「我……」崔金鳳一陣語塞,才又說道:「本來確實如此,可……自從見到郡王之後……你……你不是也對我……」

  「倘若我曾給了崔姑娘什麽錯誤的期待,我向崔姑娘道歉,在下絕無那個意思。」李祈洛直截了當地戳破她的期盼。

  「你說什麽?!」崔金鳳瞬間變了臉色。

  她一向自恃美貌過人,京城裏有多少公子愛慕她,就連他的弟弟李霆安也是其中之一。

  由於她爹娘期盼能與義親王結為親家,而她也很享受李霆安的殷勤,所以便接受了他的追求。

  可是,其實她的心裏一直是愛慕著李祈洛的,早在幾年前於一場宴會中見著他之後,她的心神立刻就被他深深吸引住了。

  他俊美非凡、文武雙全,盡管身上散發出一股狂傲淡漠、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息,可就是那份桀驁不馴,讓他更加迷人。

  兩個月前,她在義親王的生辰宴上又見到了李祈洛,那一日,她刻意借機與他攀談,他也沒有掉頭走開。

  她以為……以為李祈洛也是喜愛她的,所以得知他又前往揚州,她便不顧爹娘的反對,任性地帶了幾名丫鬟和僕從一路追來,原本以為會得到他熱烈的擁抱,想不到卻……

  怎麽會這樣?怎麽可能會這樣?

  李祈洛望著她那僵硬震驚的表情,俊顏看不出半點情緒。

  兩個月前,義親王的生辰宴,他勉為其難地返回京城一趟,宴會上,崔金鳳主動上前攀談,他只是基於禮貌,冷淡地敷衍了幾句,這樣她也能會錯意,怪得了他嗎?

  既然這會兒他已更明確地表態,李祈洛便覺沒必要再多解釋什麽了。

  「在下言盡于此,崔姑娘請回吧!」

  他牽著馬兒,走進大門。

  崔金鳳咬了咬唇,不死心地在門房關上大門之前追了進去。

  「等等!」

  李祈洛停下腳步,兩道濃眉皺得更緊。

  「崔姑娘還有何指教?」

  「你……你是怕義親王反對吧?我都不怕了,你又何必——」

  「我以為剛才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李祈洛打斷了她的話,語氣冷峻地說:「倘若不夠明白的話,我可以說得更清楚一點。我對妳沒半點興趣,過去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

  崔金鳳聞言倒怞一口涼氣,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他說得確實夠清楚明白了,沒有半點模糊曖昧的空間,卻讓她難堪至極,一股憤恨之氣也驀地沖上心頭。

  「你是瞎了眼不成?憑我的美貌,京城中有多少王公貴族希望得到我的青睞,你竟然不屑一顧?」她咬牙切齒地叱道,那氣急敗壞的模樣,儼然潑婦罵街一般,剛才風情萬種的氣質蕩然無存。

  李祈洛只是冷冷地望著她,平靜淡漠得像在看一場事不關己的猴戲,而這樣無動於衷的態度,更是激怒了崔金鳳。

  「哼!我聽說你不過只是被硬塞進義親王府的私生子,你娘只是個卑微的賣唱女!本小姐願意紆尊降貴地青睞你,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想不到你竟然不識好歹!」她口不擇言地嚷著,一心想要戳中他的痛處。

  關于李祈洛的身世,是不可張揚的秘密,這事兒還是李霆安無意間說溜了嘴,慌忙叮囑她不可洩漏,可這會兒她實在憤怒極了,所以不顧一切地想要傷害他。

  李祈洛的眼底驀地迸出怒火,他霍地出手抓住崔金鳳的手臂,力道之大,讓她當場白了臉色。

  「疼!快放開!」

  「妳給我滾出去!這裏不歡迎妳,我也不可能接受妳的,尊貴又美麗的崔家大小姐!」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從齒縫間迸出的,語氣充滿了嘲諷。

  他渾身迸發出的怒氣,讓崔金鳳駭然心驚,一等他松開手,她立刻轉身,逃也似地離開。

  直到崔金鳳跳上馬車,倉皇離去,李祈洛的胸口仍翻湧著熾烈的怒氣。

  不被接受的私生子——這就像是烙在他身上的印記,一輩子也無法抹滅!

  李祈洛煩躁地低咒了聲,再度躍上馬背。

  「駕!」他叱喝一聲,駕馭馬兒往城外奔去。

  此時此刻,恐怕只有藉由追風逐電的馳騁,才能稍微宣洩他胸口那股激烈翻騰的怒氣了!

  揚州近郊,有一座相當清幽的寺廟,名為「靈妙寺」。

  這「靈妙寺」位在靠湖的一座山上,善男信女們除了可以前來上香祈福之外,更可以在這兒眺望湖光山色。

  此刻有一名年輕的俏姑娘,正倚靠在寺廟外的圍欄邊,欣賞著眼前美不勝收的景緻。

  她有著一張嬌俏的容顔,雖然不是光看一眼就令人驚豔不已的國色天香,但那雙總是帶著笑意的眼眸,和那嘴角總是上揚的紅唇,讓她顯得格外甜美,任誰都不會否認她是個相當迷人的可人兒。

  這會兒她正忙著欣賞眼前美景,由衷地笑歎:「江南真美!以前在京城可從沒有機會見著這樣的湖光山色哪!」

  由於她爹「喬神算」以及她娘「芙蓉神醫」在京城一帶的名氣實在太大了,每日上門的客人太多,讓他們忙得不可開交,使得他們一家四口難得擁有好好相處的時光。

  為了改變這樣的情況,五年多前,爹毅然決然地帶著她們離開京城,來到了山明水秀的揚州,並且聘雇了些工人,在揚州近郊的一座無名山中建造了他們現在所住的宅院。

  由於在京城那些年所賺得的銀子,已足夠讓他們下半輩子不虞匱乏,因此爹決定不再為人卜卦命相,而娘則是每逢初一、十五會到揚州城裏,去幫一些窮困的病患免費義診。

  離開京城至今已有五年了,喬仙兒雖然愛極了揚州這兒的湖光山色,有時卻也忍不住想念曾住了十多年的京城。

  喬仙兒雙手托著粉腮,擡頭仰望著天邊的雲兒,對於它們變幻莫測的模樣,感到著迷。

  「哎呀,那朵雲,瞧起來好像家裏以前養的那只兔兒呢!」

  喬仙兒的眼中閃動著驚喜的光芒,迫不及待地想告訴姊姊這個大發現。

  她立刻在附近尋找姊姊和姊夫的蹤影,很快地在寺廟旁的竹林中找到了他們,同時也撞見他們正親昵地摟抱著,兩人的嘴唇差一點就要貼在一塊兒。

  一看見她出現,原本濃情密意的兩個人立刻分開,神色有些尷尬。

  「噢,我不是故意的!」喬仙兒一臉懊惱。

  喬貝兒的雙頰燙紅,躲在夫婿任東旭的懷中,羞得說不出話來。

  眼看一向沈靜嫻雅的姊姊難得露出不勝嬌羞的模樣,喬仙兒忍不住笑了,同時也在心中替姊姊感到開心。

  「呵呵,你們這對新婚夫婦,感情可真好呢!」她笑咪咪地說。

  半個月前,姊姊和姊夫才剛拜堂成親,而婚宴之後,爹娘應姊夫友人之邀,動身遠赴雲南去作客了。

  原本爹娘打算帶著她一塊兒同行,可她雖然貪玩,卻怕極了千裏迢迢的舟車勞頓,所以決定不跟去,留在位於蘇州的姊夫家中作客。

  昨兒個姊姊代替娘回揚州來義診,姊夫和她自然也一塊兒同行。

  原本他們預計今日一早就返回蘇州,但她臨時提議帶姊夫到揚州一帶走走,而他們剛遊完了湖,這會兒到湖畔山上的這間寺廟來上香。

  原本她很識趣地躲得遠遠的,讓他們兩人可以好好地獨處,都怪她剛才一時太興奮了,才會不小心壞了他們的「好事」。

  「仙兒,有什麽事嗎?」喬貝兒在臉紅過後開口問道。

  「喔,沒什麽啦!」喬仙兒搖了搖頭,打消了要找姊姊去看雲的念頭,笑道:「我只是要告訴姊姊、姊夫,我想到附近去晃晃,不會太快過來,你們不用擔心會再被打擾,盡管繼續剛才的事。」

  最後的那兩句話,害喬貝兒的雙頰再度染上紅暈。

  「妳可別跑太遠了,知道嗎?」喬貝兒開口叮嚀,對于妹妹貪玩的性子再瞭解不過了。

  「放心,就在附近而已,我會注意安全的,你們不用擔心我。」喬仙兒揮了揮手之後,轉身跑開。

  她在寺廟附近逛了逛,忽然瞥見遠處的空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在飛。

  「咦?那是什麽?鷹嗎?好像又不是……」

  她瞇起眼眸,仔細地端詳,赫然發現原來是紙鳶。

  「哇!是誰在那兒放紙鳶?放得好高呀!」

  喬仙兒的眼睛一亮,小時候最愛放紙鳶的她,對於紙鳶有著難以言喻的喜愛,忍不住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她索性邁開步伐,順著寺廟旁的山路往上走,想到稍微高一點、沒有遮蔽的地方去好好地看個過癮。

  約莫一刻鐘之後,喬仙兒穿越另一片竹林,眼前豁然開闊。

  「哇,這兒更棒!」她忍不住發出驚歎。

  此處眺望所見的景緻,比剛才在寺廟那兒更美,而她看見前方不遠處有一棵高大的樹,那讓她的美眸掠過一絲蠢蠢欲動的光芒。

  「要是可以爬上去,一定更棒!」

  她雖然不會半點武功,可從小她就常跟著爹娘、姊姊一塊兒到山林間採藥,貪玩的她,總被爹叨念像只野猴兒似的亂爬亂竄。

  既然都被稱作野猴兒了,爬樹這麽點小事當然難不倒她。

  喬仙兒左右張望了下,眼看四下無人,她立即開開心心地走到大樹旁,手腳並用地爬了上去。

  想不到,她才剛攀上一根粗壯的樹枝,冷不防便與一雙灼亮的黑眸相對,嚇得她差點鬆手摔下去。

  這這這……這裏怎麽會有人?

  喬仙兒愕然瞪大了眼,就見對方是個約莫二十三、四歲的白衣男子,身材高大頎長,容貌俊美無雙,正姿態隨興地斜倚在樹幹上,而那雙墨黑如星的眼眸正冷冷地盯著她。

  他一聲不吭地躺在這兒,真是嚇人!

  喬仙兒鼓著俏臉,與他大眼瞪小眼,本想表達心中受到驚嚇的不滿,可不知怎地,一對上那雙灼亮深邃的黑眸,她的心忽然不正常地劇烈怦跳。

  她是怎麽了?以前從沒有過這樣的症狀,該不是哪裏不正常了吧?

  或許等會兒她該請姊姊為她把個脈,姊姊自幼就跟著娘習醫,雖然醫術跟有著「芙蓉神醫」美稱的娘沒得比,但卻一點兒也不輸給尋常的大夫。

  當喬仙兒在腦中胡思亂想之際,李祈洛則盯著眼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不速之客,就見她有著一張白皙粉嫩的臉蛋,五官細緻,尤其是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瞧起來澄淨水亮。

  剛才他一路策馬奔馳,來到這兒之後,眼看景緻不錯,便讓馬兒到附近去蹓躂吃草,自己則來到了這裏。

  他之所以會特地選了棵樹躺著,為的就是不想受到任何人的打擾,原本確實相當清靜,胸口翻騰的怒氣也逐漸平複,可這份靜謐的氣氛卻被破壞了。

  打從這姑娘一靠近,他就已經發現了。

  他沒有理會,也沒出聲,以為她只是正好路經此地,很快就會離開。想不到,她不僅沒有離去,還爬上樹來。

  他盯著那驚愕的容顔一會兒,隨即轉開頭,繼續仰望天際,心想不管她為什麽會爬上樹來,這會兒總該識趣地離開了吧?

  他那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態度,讓喬仙兒一怔,心裏不免暗暗覺得他有些無禮,不過話說回來,是他先到這裏的,說起來其實是她這個後來者打擾了人家,又有什麽資格怪人家失禮呢?

  喬仙兒聳了聳肩,沒將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卻也沒打算離去,因為放眼望去,就這棵樹上的視野最好,反正這棵大樹不只有他躺靠著的那根樹枝,她到另一邊去總行了吧!

  既然這男子刻意忽視她,她索性也就當他不存在,手腳並用地爬上另一邊。

  在粗壯的樹枝上坐穩了之後,喬仙兒擡頭望去,就見眼前的視野果然如她預期中的遼闊。

  她仰起頭,望著天上高飛的紙鳶,臉上綻放開心的微笑。

  看紙鳶在高空中飛翔,悠哉愜意的樣子,喬仙兒心嚮往之,確定自己已坐穩了之後,放膽地張開雙手,閉上雙眼。

  一陣陣的清風拂面吹來,那讓喬仙兒更能夠想像自己真的成了個紙鳶,正在迎風飛翔,而這樣的想像讓她開心極了,忍不住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那陣輕脆悅耳的笑聲,終於再度引起了李祈洛的注意。

  他斜睨了她一眼,無法理解自己究竟碰上了一個多麽古怪的姑娘?

  「妳是特地爬上樹來傻笑的?」他的語氣帶著一絲輕嗤。

  喬仙兒沒料到他會突然開口,不過還是笑著回答:「才不是呢!我是特地爬上樹來看紙鳶的,而我剛才想像自己像一只紙鳶一樣,在空中自在地飛翔,覺得很開心,所以就笑呀!」

  她臉上那抹笑容太過愉悅,彷佛在她的眼裏,世上的一切皆美好,然而,那燦爛的笑容看在李祈洛的眼裏卻覺得有些刺眼。

  他已經很久沒有感覺到愉快,尤其是像她這樣打從心底感到開心。記憶所及,他似乎從來不曾真正開懷地大笑。

  可眼前這個姑娘,只不過一點兒雞毛蒜皮的小事卻能笑得如此開懷,那讓他心裏很不是滋味,眼底忽地掠過一絲邪氣的光芒。

  「想不想看得更清楚一點?」他問道。

  「嗄?」喬仙兒怔了怔,不懂他為什麽這麽問。

  李祈洛也沒開口解釋,他身形一晃,輕松地躍至她的身邊,將她一把抱起,接著足尖一點、輕功一使,轉眼間已帶著她來到了更高的樹梢。

  原本以為這樣的高度,肯定會讓她收起臉上那抹太過甜美的笑容,甚至是嚇得花容失色,哭求他快點放她下去。

  想不到,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沒有半絲恐懼,反而閃動著更加燦亮的光芒,臉上更是堆滿了驚喜。

  「哇!這裏真棒,謝謝你!在這兒真的更像飛上了天呢!」

  她那開心熱烈的反應,讓原本等著看她驚慌失措表情的李祈洛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眼底甚至掠過一絲狼狽。

  他有些惱怒地皺起濃眉,不以為然地輕哼了聲。

  「就算真的飛上天了又如何?紙鳶又有什麽了不起的?它終究被線給綁縛住,又不能真正自在地飛翔。」

  喬仙兒想也不想地說道:「倘若是鴻鵠,當然就能恣意地展翅高飛,可它是紙鳶,那麽就在迎風的時候盡情地飛翔,也就沒有任何遺憾啦!」

  她的心思單純,從來就不會自尋煩惱,更不會凡事往壞的那一面去想,因此一直是快快樂樂的。

  聽著她的話,看著她那單純快樂的眼神,李祈洛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樣的感覺。

  看得出來,在她那雙澄澈的眼眸裏,一切確實是那麽的單純美好。那讓他不禁好奇,擁有像她如此單純的心思會是什麽樣的感覺?那感覺應該真的十分美好,不會有那些梗塞在胸口的糾結不快吧!

  忽然間,她臉上那抹燦爛的笑容變得不那麽刺眼了,反而像一道清澈的溪流,緩緩地流過他的胸口……

  有那麽一瞬間,他極度渴望能夠抓住那份溫暖平靜的感覺,但他很快地揮開了那心思。

  他一定是剛才被崔金鳳那女人給氣壞了,才會變得如此失常。

  「就算如此,難道妳以為爬上樹來,就真能像紙鳶一樣飛翔?」他冷冷地輕哼。

  「只不過是想像而已,又有什麽關系?如果連天馬行空、亂作白日夢也不行,那日子不是太乏味了嗎?」喬仙兒反問。

  乏味嗎?

  一絲濃濃的自嘲掠過李祈洛的眼底,他在京城的那些年裏,日子確實過得乏味透頂。

  忽然一陣強風刮來,纖細的喬仙兒覺得自個兒的身子有些搖晃,目光忍不住往腳底下瞟去,而這一看不得了,驚人的高度讓她一陣腿軟,結果身子一晃,整個人竟真的栽了下去!

  「啊——」她驚駭地尖叫,雙眼恐懼地閉上。

  李祈洛沒料到她會突然失足跌落,但他的反應極快,縱身一掠,穩穩地摟住她嬌小的身軀,帶著她安然落地。

  盡管已經「腳踏實地」了,她卻似乎還渾然不覺,纖細的手臂緊摟著他的頸項,嬌小的身子蜷縮在他的懷中。

  看著她那十足依賴的姿態,李祈洛的心底驀地升起一絲異樣的蚤動。過去從沒有人像她這般依賴著他,而那種被依賴的感覺……還挺奇特的。

  一會兒之後,李祈洛清了清喉嚨,開口道:「妳究竟打算要抱到什麽時候?」

  「嗄?」喬仙兒睜開雙眼,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安全回到了地面,而她竟然直摟著他的頸項!

  一張甜美的俏臉霎時燒紅,羞得迅速松開手。

  「對……對不起……」她吶吶地道歉。

  李祈洛一放開她,喬仙兒立刻退了幾步。想到剛才的摟抱,她就羞極了,一顆心也宛如擂鼓般劇烈地怦跳不停。

  那雙頰緋紅的模樣,讓她顯得更嬌俏迷人,李祈洛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而一意識到自己異常的反應,他不禁一陣愕然。

  過去這麽多年來,從沒一個女人可以占據他的心思,讓他想要多看幾眼,可這個姑娘卻讓他破了例,這是為什麽?

  他還沒厘清自己的心思,忽然隱約聽見有人喊叫的聲音,正在喊著……仙兒?

  「妳叫仙兒?」李祈洛開口詢問的同時,忽然一怔。

  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如潮水般地湧上來,彷佛曾在多年前的某時某地,也發生了同樣的事情……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喬仙兒驚訝地瞪圓了眼。

  「我只不過是聽見有人在喊這個名字。」李祈洛有些漫不經心地回答,腦中仍在思索著何以有這種熟悉的感覺?

  難道他們過去曾經見過?可從她的反應看起來,也是對他全然的陌生呀!那麽這份似曾相識的感覺又是從何而來?

  「哎呀,一定是姊姊和姊夫在找我了,我得快點回去,不然他們會擔心的。我先走一步啦,後會有期!」喬仙兒揮了揮手,急匆匆地轉身跑開。

  望著她急忙離去的身影,李祈洛仍在試著追溯腦中的記憶。

  忽然間,一張稚氣未脫的俏甜臉蛋,與剛才那個姑娘的容顔逐漸重疊。

  他驀地低下頭,攤開自己的手掌,盯著掌心上的痣,回想起了八年前的那一日……

  會是她嗎?那個自稱是小神算的丫頭?可她不是人在京城嗎?怎麽也到揚州來了?

  回想起剛才她那單純愉悅的笑容、偎在他懷中的依賴姿態,李祈洛忽然對於她的離去感到有些惆悵。

  上回她說後會有期,結果一別就是八年,這一次兩人再度擦身而過,下回再見,該不會又是八年之後吧?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5-11 07:31 PM

本帖最後由 ruby_0407 於 2011-5-11 08:20 PM 編輯

第二章

  正午時分,各式各樣的小販吆喝招攬著生意,讓揚州城顯得熱鬧極了。

  喬仙兒用過膳之後,自己一個人來到了城裏。

  「姐姐和姐夫這會兒應該鬆了口氣吧?」她笑眯眯地說。

  前幾日,她一直待在蘇州的姐夫家作客,然而那對新婚燕爾的夫妻,整天如膠似漆、甜蜜恩愛,讓她覺得自己在一旁實在有些殺風景。

  有好幾次,她不小心撞見他們親密相擁甚至是親吻,不僅害他們尷尬羞窘,她自己也深覺過意不去。

  為了不破壞姐姐、姐夫的好事,也不希望他們總是費心要招呼她,她索性回揚州山上的家去住。

  姐夫原本打算派幾名丫鬟跟在她的身邊伺候,可是她一來過慣了凡事自己動手的日子,事事讓人伺候實在彆扭,二來她也怕丫鬟不習慣待在山上的生活,所以加以婉拒了。

  反正神算爹爹曾經說過,她是天生的福星,就算不小心失足從山崖跌下,也不會摔死,那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呢?

  再說了,爹娘動身前去雲南時,爹還特地幫她們姐妹倆卜了卦,但爹並設有說她們會有什麽劫難,反倒還一副喜上眉梢的樣子,口中直嚷著和快就要當外祖父了。後來娘還拉著姐姐到一旁去咬耳朵說俏俏話,說不定是在教姐姐一些什麽馴夫或是閨房之事呢!

  一想到姐姐說不定明年就會生出白白胖胖的娃兒,喬仙兒就充滿期待,整天開開心心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只不過,回揚州家裏住了幾日,沒有爹娘和姐姐作伴,她自己一個人還真有些不習噴。

  這一天,她突發奇想,有了個讓她興奮的好主意。

  她一路來到揚州城南的一間古董鋪外,笑盈盈地和街邊販賣涼茶的中年老闆打招呼。

  「呂大叔,您好呀!」

  這攤的涼茶非常好喝,每回她跟著爹娘進城時一定要來喝上一杯。由於她生得嬌俏甜美,臉上又總是掛著開朗愉悅的微笑,因此盡管她一個月頂多只來光顧個兩、三次,但老闆對她挺有印象的。

  呂大叔一看見她,友善地笑咧了嘴。

  「小姑娘,今兒個怎麽一個人呢?」

  「呵,爹娘出門去了,所以我自己一個人出來蹓躂。」喬仙兒笑著說:「呂大叔,我想請你幫個忙。」

  「什麽忙啊?」

  「借我一張桌子和椅子可好?」喬仙兒的眼底閃動著期待。

  「桌椅?可以是可以啦,但是你想做什麽?」呂大叔好奇地問。

  「我要幫人算命啊!」喬仙兒笑眯眯地說。

  「算命?你?」

  呂大叔涼訝地望著她,嚴重懷疑自己聽錯了,卻見喬仙兒臉上的笑容更燦爛,還認真地點了點頭。

  「對呀!就是我。」

  呂大叔又怔愕地看著她好一會兒之後,忽然忍不住噗嗤一笑,仿佛聽見了什麽滑稽的笑話。

  喬仙兒鼓著腮幫子,對于呂大叔的反應有些懊惱。

  「呂大叔。有什麽好笑的?」

  「你會算命?」呂大叔笑問。

  「當然會!」喬仙兒語氣認真地說。

  從小她和姐姐的興趣很不相同,性情沉靜的姐姐,跟著娘學習醫術,而她則因為覺得爹算命的那些器具很有趣,自幼便纏著爹教她。

  雖然爹曾取笑她沒有天分,要她早日放棄,可她就是覺得好玩,就算未必能算得準確也無妨,反正有趣就好。

  這幾年學下來,她知道自己離神算距鵪還遠得很,可是簡單的手相、面相對她來說還不成問題。

  見呂大叔還一副不相信的模樣,她的心裏有些不服氣。

  「不信的話,呂大叔的手借我一下。」

  「好啊,就給你這小丫頭瞧瞧。」

  呂大叔大大方方地將手攤開來,喬仙兒立刻湊上前去認真地端詳。

  「呂大叔雖然年少時辛苦了些,但隨著步入中年,這會兒事業和財運應該都已相當順遂,平穩安定。」她開口說道,對於這個論斷還挺有把握的。

  她擡起頭,美眸掠過一絲自信的光芒,心想呂大叔總該對她刮目相看了,想不到他卻

  「哈哈哈……哈哈哈……」

  呂大叔忍不住捧腹大笑,而體型微胖的他聲如洪鐘,大笑聲立刻引起路人們的注目。

  喬仙兒尷尬極了,噘起了唇兒問道:「有什麽好笑的嗎?」

  「瞧你說得煞有其事的模樣,哎呀,真是有趣,哈哈哈哈……」

  眼看呂大叔把她的論斷當笑話看待,喬仙兒幾乎忍不住要跺腳。

  「難道我有說錯嗎?」

  「是沒錯,可是」看她那一臉異常認真的神情,呂大叔忍不住又哈哈大笑了起來。

  「都說了沒錯,那您還笑?」喬仙兒不服氣地輕嚷。

  「哎呀,你八成只是隨口胡謅,湊巧說中罷了!你這麽個小丫頭要擺攤算命,恐怕沒人會來光顧喔!」

  「為什麽?」

  「因為你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會算命呀!」

  一旁湊過來看熱鬧的幾個大嬸,也都紛紛點頭附和。

  「就是啊!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說會算命誰信呀!」

  「你要是真在這兒擺攤,恐怕只會被認為是個想誆騙銀子的假半仙吧!」

  「才不是呢!我是有真本事的!」喬仙兒嚷道。

  眼看他們還是不肯相信,喬仙兒實在是氣不過。

  「我可是有證據可以證明自己本事的!」

  「什麽證據?」一名大娘問道。

  喬仙兒從身上取出一只玉牌。「喏,你們瞧!」

  「這是什麽!」

  幾個人好奇地湊過來,仔細端詳她手中的玉牌。

  「好漂亮呀!這上面還有字……這寫的是什麽呀?」

  「讓我看看」呂大叔一邊瞧,一邊念道;「上面的字是『鐵口直斷喬神算』。」

  「呿!小丫頭,這是你花錢請人刻上去的吧?」一個大嬸提出質疑。

  「才不是!你們瞧清楚,那旁邊還有字呢!」

  呂大叔仔細一看,很快地瞪大了眼。

  「這這這……這不是……這不是皇上的名諱嗎?」呂大叔一臉驚詫地說,旁邊的大嬸們聽了之後更是個個錯愕不已。

  「是啊,這可是皇上御賜的玉牌呢!這會兒你們該相信我是真的有本事了吧?」喬仙兒將玉牌收了起來。

  十多年前,當她還是個牙牙學語的小娃兒,而他們一家四口還住在京城時,爹曾經給了微服出巡的皇上一個忠告,讓皇上避過了劫難,事後皇上派人賜了這個玉牌給爹。

  由於爹對于名利相當淡泊,根本不將這個玉牌當一回事,而她小時候不懂玉牌的來頭,只覺得它很漂亮,便從爹哪兒搶來把玩。爹見她愛不釋手,索性就送給了她,自此她便時常將玉牌帶在身上。

  呂大叔和大嬸們面面相覷,每個人的臉上都又驚又疑。

  「這小丫頭,你自個兒刻個玉牌玩也就罷了,怎麽還弄了皇上的名諱上去……這……要小心惹禍上身呀!」呂大叔語氣凝重地開口。

  幾名大嬸怕會惹上麻煩似的,匆匆忙忙離開了,就連呂大叔也轉身回去繼續賣他的涼茶了。

  喬仙兒不由得傻眼,想不到他們竟會是這樣的反應。

  「真是的,不信就算了,真是不好玩!」她懊廟地嘟嘖。

  算啦!反正幫人算命本來就是她一時興起的念頭,純粹為了打發時間,這會兒被他們潑了這麽大盆冷水,原本的興緻全沒了。

  「我看,我還是到處去逛逛好了。」

  她轉身離開。打算去湖畔吹吹風、散散心,再不然去上回和姐姐、姐夫一塊兒去的那間寺廟也行……

  想到那一日,一個俊美的身影就立刻浮現腦海。

  這幾天以來,她總忍不住回想起那位白衣公子帶她躍上樹梢,以及她最後失足墜落,被他摟抱在懷中的情景。

  那一幕幕畫面,總讓她克制不住地臉紅心跳,同時也不斷地猜測那位白衣公子會是什麽身份來曆?

  那一日,她因自個兒下意識緊樓著他而羞窘得亂了方寸,後來又急著回去找姐姐、姐夫,所以忘了問清楚他的名字,甚至還忘了向他說一聲謝謝。

  盡管他從頭到尾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可畢竟當時若不是他出手相救,她肯定會摔得頭破血流,為此她該好好答謝人家才是。

  就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碰上他?

  喬仙兒的心底升起一絲期待,當下決定去寺廟那兒走走。

  「說不定,真的還能再見到他呢!」她開開心心地邁開步伐,身後卻突然傳來了叫喚聲。

  「姑娘請留步。」

  喬仙兒怔了怔,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在對她說話,但還是停了腳步。

  她轉身一看,就見兩名侍從模樣的陌生男子正朝她走來,看樣子應該是要找她沒錯吧!

  「兩位大哥,有什麽事嗎?」她客氣地詢問。

  「是這樣的。我家主子想找當年在京城大名鼎鼎的喬神算,聽說他到江南來了,所以特地派咱們前來尋找。」

  另一名男子接著開口道:「剛才我們正巧聽見姑娘和那些人的話,那只玉牌……應該是令尊的吧?」

  喬仙兒遲疑了片刻,心想他們既然知道當年在京城赫赫有名的喬神算,剛才又看見她拿出了玉脾,這會兒若是否認,只怕沒人相信。

  「沒錯。」她點了點頭,卻又立刻說道:「不過,自從離開京城之後,我爹就已不再幫人卜卦算命了。」

  「可否請姑娘引見一下令尊?或許我們可以說服令尊也不一定。」

  「真是不巧,我爹娘雲遊四海去了,歸期不定,二位還是回去轉告你們家主子,請他另請高明吧!」喬仙兒深知爹一定設興趣,所以故意這麽說,希望他們可以打消念頭。

  「這……」

  兩個侍從互看一眼,神情煞是苦惱。

  喬仙兒正打算告辭,其中一人卻突然開口。

  「既然喬姑娘是喬神算的女兒,而令尊又將那只玉牌傳給了姑娘,那麽姑娘該是得了令尊的真傳吧!」

  「呃,呵呵……真傳說不上,勉強過得去而已……」喬仙兒有些心虛地回答,其實她的本事跟爹可是有如雲泥之別呢!

  「喬姑娘客氣了,瞧你剛才在那些個大叔、大娘面前自信滿滿的模樣,顯然有著真本事,既然如此,不知可否請喬姑娘為我家主子卜卦?」

  「嘎?我?」喬仙兒詫異極了。

  「是啊,既然令尊雲遊四海去了,咱們若能請回姑娘,也算對咱家主子有個交代,姑娘不是對自己的本事挺有信心的嗎?」

  「這……呵呵……」喬仙兒尷尬地乾笑兩聲。

  糟了,都怪她剛才一時激動地拿出玉牌來,嘴裏還不服氣地直嚷著自己有真本事,這會兒著是改口否認,豈不是自打嘴巴嗎?

  「你家主子在哪兒?」她問道。

  倘若他們主子只是在附近,那麽去瞧瞧也無不可,反正著只是看看手相、面相或者排個命盤,倒也還不至於出什麽大差錯,頂多她在下評斷的時候別把話說得太死就行了。

  「咱家主子在京城。」

  「什麽?」這個答案讓喬仙兒意外極了,細緻的柳眉也不禁蹙了起來。「那可真是抱歉,京城實在是太遠了。」

  自己一個人返回揚州家中住也就罷了,倘若還只身一人前往京城,姐姐和姐夫肯定不放心的,她可不希望讓他們為她擔憂。

  「姑娘若肯答應,咱們必定派馬車來回接送,不會讓姑娘受太多舟車勞頓之苦,事後咱主子更將重金緻謝。」

  「不,不是這個問題,而是我得待在揚州,沒法兒離開。真是飽歉,二位還是請回吧!」

  喬仙兒朝他們揚起一抹歉意的笑,隨即轉身離開了。

  三日後一個晴朗的上午,喬仙兒再度來到揚州城裏。

  她的性情不似姐姐喜好幽靜,也沒法兒像娘或姐姐一樣整天在山林裏採草藥,即使每日在山林裏玩耍,久了也不免有些乏味。

  幸好爹娘在遠赴雲南之前,留了充裕的銀兩給她花用,因此她可以偶爾到城裏來吃吃喝喝。

  除了四處逛逛、透氣解悶之外,她更希望可以遇見那位白衣公子,只可惜即使她又去那間寺廟附近晃過幾次,也沒能再碰到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能當面向他答謝,讓她心中一直惦掛著此事,即使都已經過了好幾天,她還是時不時地想起他來。

  而且說也奇怪,明明兩人只有一面之緣,他的身影卻異常的清晰,只要一閉上眼,那張冷淡的俊臉就立刻浮現腦海。

  過去她可從不曾像這樣牢牢將一個人記在心裏,這實在是太不尋常了。

  「可能真的是因為心裏覺得欠了他一份人情吧!」喬仙兒猜測道。

  她一邊想著,一邊來到城裏一間知名的茶樓,買了些她愛吃的桂花糕。

  「太好了,回去可以好好地品嘗。」

  她開開心心地揣著那包桂花糕走出茶樓,遠遠地瞥見對街走來一個頭發斑白的老婆婆,而在老婆婆身後五、六步距離之遠,跟了個約莫十歲左右的青衣男孩。

  盡管那一切看起來並沒什麽不尋常之處,可也不知怎地,喬仙兒的心裏忽然打了個突。

  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就見那老婆婆步履蹣跚、行動遲緩,以腳程來看,後頭那青衣男孩早可以輕易地超前,但他卻慢吞吞地走在後頭,像是刻意和老婆婆保持一小段距離似的。

  可瞧起來,他們應該互不相識,否則那青衣男孩該要走在老婆婆的身旁才對,又何必跟在後頭?那孩子究竟想做什麽?

  一絲疑惑自心底升起,讓好奇心旺盛的喬仙兒忍不住停下腳步盯著他們瞧,而就在老婆婆經過路邊的幾個攤販之後,突然,前方來了個七、八歲大的灰衣男孩,不小心在老婆婆的眼前跌倒了。

  老婆婆見狀,立刻好心地上前攙扶,就見那灰衣男孩抓著婆婆的雙手,費力地想起身,而就在此時,身後的青衣男孩立刻加快腳步,經過老婆婆的身邊時,伸手一探,偷走老婆婆身上的錢袋!

  看見這一幕,喬仙兒震驚極了。

  從眼前這情況看起來,分明是那兩個孩子串通好的計謀!這樣欺負一個老人家,實在太過分了!

  「等等!你們這兩個家夥,怎麽可以設計偷老婆婆的錢袋呢?」她氣質地大聲嚷嚷。

  一旁賣肉包、賣柑橘、賣豆腐的攤販們一聽,都不禁替老婆婆打抱飽不平。

  「好哇,想不到你們這兩個兔崽子竟然是偷兒!」

  「別讓他們給跑了!咱們把他們給抓進官府吧!」

  幾個小販走了過來,正打算幫忙抓人,可不知打哪兒竄出幾個年紀相仿的大孩子,忽然將肉包攤、柑橘攤、豆腐攤給推倒弄翻,現場霎時一團混亂。

  「哎呀,我的攤子!你們這些渾小子!」

  小販們咒罵連連,卻已設心思抓賊,紛紛趕回去收擡自個兒的攤子,讓那些男孩們一溜煙全跑光了。

  喬仙兒擔心著被灰衣男孩推倒的老婆婆,趕緊上前扶起老人家。

  「婆婆,您沒事吧?」

  喬仙兒擔心地將老婆婆從頭到腳迅速審視了一遍,就見老人家的手掌被地面給磨破了皮。

  「婆婆,您的手受傷了,我來幫您上藥,這藥很有效的。」喬仙兒熱心地取出隨身傷藥,這是她娘親自調制的,對於外傷極有療效。

  「多謝小姑娘,你可真是好心。」

  「婆婆別客氣。您住哪兒,我送您回去吧!」

  「就在城東。」

  「來,我扶您。」

  喬仙兒一路攙扶老婆婆,依照老婆婆所指的方向來到城東的一間小木屋。

  從破舊的屋子外觀來看,老婆婆的家境顯然很不好,喬仙兒的心裏一陣同情,毫不猶豫地將手中那包桂花糕塞給了老人家。

  「來,婆婆,這個桂花糕送給您,這很好吃得!」

  「哎呀!怎麽好意思呢?」老婆婆忙要推拒。

  「這是認識的茶樓夥計送給我的,婆婆別介意就好。」為了讓婆婆安心收下,她扯了個無傷大雅的小謊。

  「這……好吧,那就謝謝了。好心的姑娘,你一定會有好報的。」

  「婆婆別客氣,快些進去歇息吧!’,

  喬仙兒笑著朝老婆婆揮手道別後,轉身離開。

  回想起剛才那幾個孩子的惡劣行徑,她的心中不免有氣。

  明明是好手好腳的孩子,卻淨學些壞勾當,真希望他們可以受點懲罰、學到教訓,趕緊重新做人,別再做這些不光明磊落的壞事了。

  由於先前買的桂花糕送給了老婆婆,喬仙兒又特地折回去買了一份,再多逛了一會兒,才踏上歸途。

  出了揚州城之後,她一路來到山腳下。

  正打算上山時,卻聽見後頭傳來了些蚤動聲,隱約還可聽見什麽「就是她!在那兒!」的叫嚷。

  轉身一看,就見七、八個約莫十歲上下的大男孩奔了過來。

  「你們有事嗎?」她疑惑地問。

  「哼,你壞了我們的好事,我們要給你一點教訓!」

  喬仙兒聞言一愣,仔細一看,才發現其中兩個男孩,就是剛才搶婆婆錢袋的青衣及灰衣男孩。

  「原來是你們!年紀輕輕的卻結夥欺負老人家,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哼,你先擔心自己的處境吧!」

  眼前這一群雖然都只是約莫十歲的孩子,可一個個散發兇悍的氣勢,一副想將她狠狠毆打一頓的模樣,讓喬仙兒不由得緊張地吞咽了口唾沫。

  盡管爹曾說就算她從山崖掉下來也不會摔死,可卻沒說她會毫發無傷,說不定被痛打一頓卻死不了,那不是也挺慘的嗎?

  見他們邁開步伐朝她走來,喬仙兒二話不說地轉身就跑。

  「站住!」後頭幾個男孩一邊追、一邊大叫。

  站住?開什麽玩笑?她又不是呆子,怎麽可能停下來?喬仙兒一邊在心裏咕噥,一邊繼續拔腿狂奔。

  好在她從小就宛如一只野猴兒般好動貪玩,不似一般千金小姐那麽柔弱,再仗著她對這座山林的熟悉,一會兒左竄、一會兒右拐的,後頭那些男孩一時半刻也追不上她。

  可這個節骨眼,她最好別回家,否則萬一被那些男孩發現了她的住處,趁夜跑來放一把火,那可怎麽辦?

  不行不行,她還是躲進山下的那個村落好了,那兒人多,料想他們也不敢追進去胡作非為。

  喬仙兒拿定了主意,繞過一片竹林之後,往山下跑去。

  一路上的狂奔,讓她的發絲淩亂,模樣有些狼狽,但她無暇顧及,只能繼續氣喘籲籲地奔跑。

  好不容易當她快要接近山腳的村落時,嬌小的身子卻冷不防被一股強大的力道給箝制住,隨即「飛」上了天,很快地被俠持到高高的大樹上。

  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嚇壞了喬仙兒,然而她還來不及發出涼叫,唇兒就被一只大掌給掩住。

  「噓,別出聲。」一個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畔響起。

  喬仙兒驚魂未定地轉頭一望,赫然發現原來是前些日子她在寺廟附近遇見的那位白衣公子!

  她又驚又喜地瞪大了眼,想不到先前她幾次刻意想要尋他,都沒能如願,這會兒她陷入麻煩之時他就出現了。

  李祈洛瞥了她一眼,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她。

  自從幾日前遇見她之後,她那張俏甜的臉蛋總在不經意時浮現腦海,原本他以為兩人很難會再相遇了,想不到這會兒又見著了她。

  說起來,他們今日會在此處相遇,還真是幾個巧合碰在一塊兒的結果。

  他府裏有個名叫阿海的僕從,就來自山腳下的村落。

  前些日子阿海家中的老父染了重病,盡管阿海憂心忡忡,卻不敢向他稟告此事,他還是無意間聽見了阿海和另一名僕從的對話,才知道這件事。

  盡管他總是擺出一副冷傲、難以親近的模樣,但他並非真的是個鐵石心腸之人,平時僕從們對他又敬又畏也就罷了,但此事關系重大,阿海竟也忌憚他的威嚴不敢稟告,讓他心中難免有些不快。

  今幾個一早,他親自「押著」阿海來到山腳下的村落,不僅留了些銀兩給老人家看病,同時也命阿海在老父病癒之前不許返回府邸。

  剛才他正打算返回城裏,卻聽見一陣蚤動,正感到疑惑之際,想不到就見她狠狽地一路奔跑過來。

  怎麽回事?她碰上了什麽麻煩?

  李祈洛眯起黑眸,居高臨下地注意著底下的動靜。

  很快地,幾個大男孩怒氣沖沖地追了過來,口中還不停地咒罵叫囂,顯然對於追不到仙兒正大為光火。

  「奇怪,到底逃哪兒去了?」

  「可惡,她還真會跑!」

  「快追!我非要好好教訓她一頓不可!」

  不一會兒,那群男孩又繼續往山下的方向跑。

  喬仙兒鬆了一口氣,正想要開口道謝,他卻突然抓起她的右手,緊拉著不放。

  李祈洛盯著她的掌心,眼底掠過一絲光芒。

  果然沒惜!在她細嫩的手掌心中,有著跟他掌上位置一模一樣的痣。

  真的是她,那個八年前自稱小神算的女孩兒!

  喬仙兒沒想到他會突然握住她的手,那讓她的心跳驀地亂了節奏,雙頰比染上了淡淡的排紅。

  「呃……多謝公子相救,但……男女授受不親,公子還是快放我下去吧!」

  她的話才剛說完,就見剛才那幾個男孩又往回尋找,像是懷疑她正躲藏在附近的樹叢裏。

  李祈洛睨了他們一眼,似假似真地說:「真要下去?好吧,如果你真的這麽期望的話……」

  「不不不!」喬仙兒深怕他真的在這個節骨眼將她扔下樹去,情急地揪住他胸前的衣襟,輕聲嚷道:「這位大俠,求你別放我下去!」

  李祈洛原本就沒打算真的放她下去,他銳利的黑眸朝底下望去,就見那幾個男孩正好聚集在附近的一棵大樹下

  「你到底惹上什麽麻煩?」他輕聲問道。

  「那幾個孩子是一夥兒的,剛才在城裏刻意製造了些意外與混亂,要偷一位老婆婆的錢袋,被我揭穿了,他們氣不過,所以追了過來,說要給我一個教訓。」喬仙兒無奈地輕歎口氣。

  聞言,李祈洛不禁皺起濃眉。

  聽起來,這群孩子是有計劃的犯案,過去八成也曾用過同樣的手法來偷竊,而將來恐怕也會繼續下去。

  「這幾個孩子簡直就是無法無天。」

  「就是啊!」喬仙兒認真地點點頭,說道:「既然被我撞見,我怎麽能眼睜睜地看著老婆婆受害?當然要出聲制止了!只可惜那時他們一溜煙逃了,沒能把老婆婆的錢袋給討回來。」

  瞧她那義憤填膺的模樣,李祈洛一向淡漠的眸光忽然有了暖意,心裏也升起一絲絲的感動。

  明明她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卻願意挺身而出,那份勇氣與正義感真是難能可貴。

  「你在這裏坐好,等會兒。」

  「你要做什……」喬仙兒還設問完,他就已翩然躍下。

  那幾個孩子被突然出現的他給嚇了一大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出手點住了袕道,一個個癱軟倒地,昏迷不醒。

  喬仙兒驚訝地瞪大了眼,而李祈洛足尖一點很快地再度施展輕功回到她的身邊,將她給帶回了地面。

  「他們怎麽了?」喬仙兒擔心地望著那些昏迷的孩子。

  「放心,只是被我點住穴道,暫時暈過去罷了。」

  「原來如此,你果然是大俠,身手真是了得!」喬仙兒崇拜不已地讚歎。「倘若你去當捕快,一干逃犯肯定都只能乖乖束手就擒了!」

  她那誇張的神情和語氣,讓李祈洛差點失笑。

  說也奇怪,只要一遇上這姑娘,他的情緒似乎就格外的放鬆,她究竟有著什麽樣與衆不同的魔力?

  李祈洛深深地凝望了她一眼之後,轉身從附近扯了些粗長的樹藤當成繩索,將那群男孩牢牢捆綁在樹感上。

  「你打算怎麽處置他們?」喬仙兒關心地問。

  「當然是叫官府的人來將他們帶回去審理,好讓他們得到應得的懲罰。」李祈洛答道。

  「嗯!」喬仙兒讚同地點點頭,笑眯眯地說:「是該讓他們受點教訓,才會知道要改過自新,免得將來會有更多無辜的百姓受害。對了,我叫喬仙兒,不知道公子怎麽稱呼?」

  「李祈洛。」他淡淡開口,只說了名字,無意透露自己郡主身份。

  「李公子前後兩次救了我,這份人情我一定得償還才行,不如等會兒報官之後,由我作東,請李公子吃喝一頓吧?」

  李祈洛瞥了她一眼,就見她那笑意盈盈的臉蛋,看起來宛如春風般宜人。

  他出手相救,根本不是為了得到報償,而他也一向不喜受人宴請,不過看著她那真誠的笑臉,他說不出半句拒絕的話來。

  喬仙兒見他沒吭聲,以為他心裏不怎麽情願,便再接再厲地遊說道:「我知道一間很不錯的飯館,雖然館子挺小的,在揚州城裏也沒什麽名氣,但是老闆娘的手藝很好,去了一定不會後晦的!反正這會兒將近正午,也差不多該用午膳了,就一塊兒去吧?」

  「嗯。」李祈洛淡淡地應了聲。

  「那真是太好了!」聽見他的應允,喬仙兒忍不住綻開笑顔。

  瞧她笑得眉眼彎彎的模樣,仿佛得到了珍貴的賞賜那般欣喜,李祈洛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當他的目光一落在她那燦爛甜美的笑靨上,就幾乎收不回來了,而他一向平靜無波的心湖,也在這一刻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5-11 07:34 PM

本帖最後由 ruby_0407 於 2011-5-11 08:22 PM 編輯

第三章

  去了趟官府,請官差上山去逮人之後,喬仙兒帶著李祈洛,前往一間位於湖畔的小館子。

  李祈洛駐足在飯館門外,打量著眼前的小屋。

  來到揚州也有挺長一段時日了,他倒是從不曾注意到這裏有間飯館。

  盡管剛才她已說過這是一間「挺小」的飯館,但沒想到竟比他預期的還要小許多,瞧起來只是一般的住家,在大門外掛了個「周家小館」的木牌,門面相當的不起眼。

  即使剛巧從外頭經過,都不是那麽容易會注意到它了,更別提這附近正好有幾間知名又氣派的茶樓、飯館,就算有人注意到這間小飯館,恐怕也未必會願意上這兒來用膳。

  喬仙兒見到他在打量這間飯館,便開口說道:「這裏雖然瞧起來一點兒也不氣派,也其實並沒有什麽華麗、昂貴的菜色,可是老闆娘的手藝別有一番風味,我可不是為了省銀子才帶你到這兒的唷!」

  「放心,我沒這麽想。」

  李祈洛邁開步伐,率先走了進去。

  老闆娘方寶鳳是個約莫四十來歲的婦人,一看見有客人上門,立刻迎了上來,而當她見著了跟在後頭的喬仙兒,立即揚起驚喜的笑容。

  「喬姑娘,你來啦?」

  「是呀,老闆娘,我又來捧場了。」

  「真是謝謝你呀!」方寶鳳的臉上流露出滿心的感激。「我這間不起眼的小飯館,願意來的人實在不多,幾乎都是你帶來的客人,你可真是個好心的姑娘,是我和阿義的貴人啊!」

  方寶鳳口中的阿義是她的獨生子,今年八歲,自從三年前夫婿去世後,們他孤兒寡母就辛苦地守著這間飯館。

  約莫一年前,喬仙兒無意中發現這間飯館並得知他們母子的處境之後,心中同情萬分,往後只要是進城用膳,一定會到他們這兒來,還逢人就大力推薦他們這間飯館。

  盡管旁人未必會願意到這間毫不起眼的小館子,但是只要有願意來試試的客人,對于他們的生計就大有幫助。

  被老闆娘這麽稱讚,喬仙兒不禁有些害羞。

  「別這麽說,老闆娘的手藝是真的很好呀!」

  方寶鳳搖頭笑道:「我有多少本事,難道自己還不清楚嗎?論廚藝,我只是過得去而已,況且我這兒根本也沒有什麽山珍海味,有的只是粗茶淡飯罷了。」

  「才不能這麽說呢!菜色不是那麽重要,重要的是老闆娘想讓客人們吃得開心滿意的那番心意,而那是吃得出來的!」喬仙兒一臉認真地說。

  聽了她的話,方寶鳳的眼底掠過一絲欣慰。

  「哎呀,光顧著說話,怠慢了二位,真是抱歉呀!來,二位這邊請坐,我這就去幫二位準備午膳。」

  方寶鳳轉身進入竈房之後,喬仙兒對李祈洛打包票地說:「老闆娘是真的非常用心在幫每一位上門的客人料理膳食唷!只要用心去品嘗,一定可以嘗得出老闆娘的心意的!」

  見她一臉認真的神情,再想到剛才老闆娘對她的感激,不難想像她只要一有機會,就會像現在一樣,卯足了全力為這間飯館說盡好話,希望能幫這間館子朵拉攏些客人。

  一股熱流緩緩滑過李祈洛的心底,讓他的胸口蕩漾著絲絲暖意。

  過去他從不曾遇過像她這樣樂於助人的姑娘,別說是這間飯館的老闆娘了,就連他這個旁觀者都覺得有些感動了!

  要有一顆多麽善良又單純的心,才能像她這樣無私又熱切地幫助他人?

  一察覺李祈洛的注視,喬仙兒有些害羞,心跳的節奏也莫名地加快。

  為了掩飾自己的反應,她一雙美眸左瞄右瞟的,不經意地瞥向門外,發現一個矮小的身影正在飯館外頭徘徊張望。

  她疑惑地多看了幾眼,就見那是一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大男孩,身上的衣物破舊而髒汙。

  「啊,是阿善,他來了!」老闆娘為他們送上茶水時,也看見了那名在門外徘徊的孩子。

  「老闆娘認識他呀?」喬仙兒好奇地問。

  「也算不上認識,只知道他爹娘似乎都已去世了,一直就這麽萎靡不振的模樣。偶爾我瞧他可冷,會給他一些膳食,也曾勸他要趕緊振作起來,可他說什麽自己註定一輩子困苦,實在拿他沒辦法。」

  方寶鳳又瞥了阿善一眼,忍不住輕歎口氣。即使自己的生活並不富裕,但對于可冷的孩子還是相當同情。

  「看他那個樣子,八成又幾頓沒吃了,我去拿顆饅頭給他吧!」

  喬仙兒一聽,立刻說道:「我幫老闆娘送過去吧!」

  「也好,我也得快些為二位準備午膳,那就有勞喬姑娘了。」

  方寶鳳將一粒饅頭交給喬仙兒之後,再度返回竈房為他們張羅午膳。

  「我去去就回來。」喬仙兒對李祈洛笑了笑之後,拿著那粒饅頭走到門口。

  一看見那顆白白胖胖的饅頭,阿善一把便抓了過去,立刻狠吞虎咽了起來。

  喬仙兒望著他,腦中浮現一個主意,笑眯眯地問:「你叫阿善是嗎?姐姐幫你看手相可好?」

  聽見她的話,李祈洛不禁想起了八年前的那一日。

  那時,也是她自己主動說要幫他看相,還不分由說地抓起他的手,自顧自地看了起來。

  李祈洛勾起嘴角,微微一哂,她可真喜歡幫人算命啊!

  阿善原本一臉防備,但是一對上喬仙兒那親切友善的微笑,臉上的抗拒頓時減去不少。

  「相信我,我算命可是很厲害的唷!」喬仙兒自我吹捧地說道。

  「真的嗎?」阿善露出一臉狐疑的表情。

  「那當然!」喬仙兒忍不住噘起唇兒。

  真是的!她的本事又被懷疑了!

  雖然她確實連神算的邊兒都沾不上,但是難道她看起來真的這麽不像精通算命之術的人嗎?

  「你別看姐姐年紀輕輕,前些天還有人想用重金聘我去京城算命呢!來,快把手伸出來給我瞧瞧。」

  見阿善還有幾分遲疑,喬仙兒索陛主動將他的手抓了過來。

  她仔細端詳了會兒後,開口道:「阿善,你最近幾年一直過得不順遂,有一餐設一餐的,對吧?」

  阿善點了點頭,眼底浮現自怨自艾的光芒。

  「放心,你不會一直這樣下去,將來很有機會飛黃騰達的。」

  「你說的是真的嗎?」阿善聞言,眼睛一亮。「飛黃騰達」這四個字,帶給他無限的憧憬。

  「那當然,別忘了我的算命本事可是很厲害的!以運勢來看,你約莫五年之後會有個發達的機會,若能好好把握住,前途不可限量,不過」喬仙兒刻意賣關子似地頓了頓。

  阿善連忙問道:「不過什麽?」

  「不過,即使有那樣的好機運,也不是什麽都不做就可以成事的。」

  「那我該怎麽辦?」阿善焦急地追問。

  「很簡單,只要你別再自怨自艾,快點打起精神,腳踏實地去找份差事來做,好好地努力,到時候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聽著她肯定的語氣,望著她真誠的眼神,阿善忽然打從心底升起了無限的自信,眼底也閃動著堅定的決心。

  「我知道了,我會好好努力的。」

  「那太好了,只要你真能那麽做,將來你的生活必然會比現在好上許多,不會再挨餓受苦了。」

  「我一定會牢牢記住你這番話,好好努力的,謝謝姐姐!」阿善道謝之後,懷著滿滿的信心轉身離去。

  目送他離開之後,喬仙兒笑盈盈地回到座位,好心情全寫在臉上。

  「你剛才對他說的那些是真的嗎?」李祈洛問道。

  「呃……」喬仙兒的臉上忽然掠過一絲尷尬,她輕吐了吐舌,有些不好意思地招認道:「其實,後面那些是我胡餡的,我不像我爹那麽好本事,不管是手相、面相還是命盤什麽的,我只能看個粗略的大概。」

  「這樣也敢說自己厲害?」李祈洛桃眉貌著她。

  喬仙兒臉上的尷尬又多了幾分,雙頰也不禁染上了紅暈。

  「我剛才會那麽說,也是為了讓他相信我的本事,這樣他才會將我的話聽進去,好好地振作起來呀!事在人為,雖然他將來不一定真能飛黃騰達,但是只要肯努力,說不定真能有一番成就,那不是一樁好事嗎?」她急急忙忙地解釋,就怕被他誤認是個虛情假意的騙子。

  李祈洛望著她,黑眸浮現一絲淡淡的笑意。

  他完全可以明白她這番善良的心意,也相信將來阿善回想起這一日,心中會是滿懷感激的。

  他發現,愈是與她相處,就愈是感受到她不可思議的善良與美好,而他同時也發現,只要在她的身旁,他就會覺得特別的愉悅、平靜,而那樣的感受在過去二十多年來幾乎是不曾出現過的

  「來,上菜嘍!二位趁熱嘗嘗吧!」方寶鳳端來了幾盤熱騰騰的菜肴。「這些都是我自個兒種的菜,絕對新鮮!」

  「聞起來好香呀!謝謝老闆娘!」喬仙兒開心地笑道。

  「甭客氣,二位不嫌棄就好。」

  「有這麽好的口福,才不會嫌棄呢!」

  喬仙兒拿起筷子,高高興興地享用起來,而見她那毫不造作扭捏的模樣,李祈洛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別光看,你也快吃啊!」喬仙兒開口催促。

  李祈洛點點頭,也跟著動筷嘗了幾口,俊顔浮現一絲讚賞。

  擺上桌的這幾樣菜色確實稱不上豪華,只不過是一些簡早的野菜,可經過老闆娘的巧手,嘗起來就是有一種特殊的風味。

  這就是剛才她說的——用心的滋味吧!

  「這些菜肴確實美味。」他開口稱讚。

  「沒錯吧?我就說真的很好吃!」喬仙兒笑得眉眼彎彎,那發自內心欣喜的模樣,仿佛他稱讚的對像是她似的。

  李祈洛貪看著她美麗的笑後,幾乎忘了繼續動筷,而就在此時,一旁突然傳來了一陣哭聲。

  一個八歲大的男孩哭哭啼啼地跑進來,他就是老闆娘的兒子周義。

  「哎呀,阿義,你怎麽啦?」方寶鳳關心地問著兒子。

  「嗚嗚……娘,我剛才在房裏睡覺,結果突然砰的一聲,快把我給嚇死了……嗚嗚……」

  「什麽?發生了什麽事?」方寶鳳連忙追問。

  「嗚嗚……咱們的屋頂塌下來,破了個大窟窿……怎麽辦……娘……咱們屋頂破掉了……嗚嗚嗚……」

  眼看兒子哭得這麽淒慘,方寶鳳趕緊開口安慰。

  「好、好,別哭了,咱們的屋頂本來就快破了,前些天附近的張叔不是還搬了些木料和工具過來,說會幫咱們修繕的嗎?」方寶鳳忙不疊地安慰兒子。

  「可是張叔不是說要十天半個月之後才有空能來嗎?嗚嗚……要是過兩天下雨,房裏不就要淹水啦……嗚嗚……」

  喬仙兒見他哭得雙眼都腫了,心裏好生不忍。

  她連忙開口安慰道:「阿義別擔心,這位大哥哥很厲害,一定願意幫你修好屋頂的,他是個熱心的大善人唁!」

  李祈洛聞言一怔,俊顔有些愕然。

  他生性冷淡,「熱心的大善人」根本不可能是用來讚美他的詞兒,此刻聽她這麽說,他的心裏不免有些彆扭。

  然而,眼看幾雙眼睛正充滿期望地看著他,他忽然覺得自己似乎相當重要、可靠,而那是他當了這麽多年「郡主」從未有過的感受。

  「等會兒用完膳,我就幫你們修理吧!」他立刻開口承諾。

  「真是太好了!」喬仙兒開心地歡呼。

  李祈洛瞅著她燦爛的笑顔,也不禁跟著揚起嘴角。

  瞧她那笑得合不攏嘴的模樣,要是不知情的人,恐怕要以為他答應幫忙修的是她家的屋頂哩!

  用完膳之後,李祈洛和喬仙兒在老闆娘的帶領下來到了後頭。

  李祈洛施展輕功躍上屋頂查看情況,原本他以為只是個小窟窿,一看之下才發現破洞還真是不小。

  「那兒有些木料和工具。」方寶鳳指了指一旁的牆角。

  「好,就交給我吧!」

  「謝謝李公子,有勞你了。」

  「老闆娘別客氣。」

  方寶鳳原本要在一旁陪著,可剛巧又有客人上門,她只好到前頭去招呼,而由於擔心阿義又闖禍,她索性把孩子也帶到前頭。

  李祈洛從屋頂躍下,取了那些木料和工具之後,再度施展輕功返回屋頂。

  看著他動作俐落敏捷的模樣,喬仙兒不禁大大佩服他的好身手。

  當李祈洛開始修塔時,喬仙兒柞在一旁,不知道該做什麽好。而他的忙碌讓她有些罪惡鹹,畢竟這明明是她主動攬下的差事,結果卻要由他來動手。

  正感到有些過意不去之際,她瞥見一旁有張木梯子,那讓她的眼目青一亮,立刻動手搬了過來,架在牆邊,爬了上去。

  一看見她上來,李祈洛俊顔一愕。

  「你在做什麽?」

  「我也來幫忙呀!」

  李祈洛的濃眉一皺,立刻搖頭拒絕。

  「不需要,快下去。」

  「我不會礙手礙腳,我也可以幫忙的。」喬仙兒努力地毛遂自薦。

  「不需要。」他的語氣加重了些。

  修繕屋頂這種粗活兒,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家想幫什麽忙?他可不希望她不小心弄傷了自己。

  「可是這是我攬下的差事,卻讓你一個人忙,我怎麽過意得去?」

  「我既然答應了,就是我的事。」見她還不肯下去,李祈洛危險地眯起眼,撂下警告。「你要是再不乖乖下去,我就要出手點住你的袕道了。」

  「嘎?不不不,不要啊!」

  她見識過他點袕的本事,可不希望自己真的動彈不得。由於深怕他真的將威脅付諸實行,她連忙搖頭擺手,結果梯子因此劇烈地搖晃。

  喬仙兒嚇得倒怞一口氣,以為自己就要摔下去了,但是下一瞬間,她的身子被李祈洛給撈上了屋頂,牢牢地攬進他的懷裏。

  砰的一聲,梯子摔在地上。

  聽著那聲響,李祈洛的臉色可不太好看。

  「笨手笨腳的,還想要幫什麽忙?」他的語氣帶了絲微慍。

  剛才倘若不是他及時出手,這會兒她恐怕已經跟著梯子一塊兒摔在地上,要是摔到了腦袋,豈不是要當場頭破血流了?

  他的濃眉皺得死緊,一點兒也不喜歡此刻腦海裏想像的畫面。

  喬仙兒尷尬極了,又怕他真的認為自己是個笨拙不堪的姑娘。

  「我……我只是……」

  她擡頭想要解釋些什麽,卻赫然發現兩人的臉靠得好近,倘若她的頭再仰一些、再向前一點他們的唇豈不是要貼在一塊兒了?

  這個想法一閃過腦海,喬仙兒的俏臉霎時燒紅。

  她羞得想要趕緊退開,卻忘了自己人正在屋簷邊,差一點就摔下去——當然,又是李祈洛將她給「撈」了回來

  天啊!她到底在做什麽?

  喬仙兒尷尬地低下頭,雙頰燙紅,簡直沒臉見他了。

  這會兒她著還宣稱自己不是笨手笨腳的姑娘,只怕沒人要信了。

  她咬著唇兒,像個犯惜的孩子般低著頭、垮著肩,那模樣讓李祈洛既感到無奈,又有些不舍。

  他妥協似地輕歎口氣,將她安置在一旁較為平坦牢固的地方。

  「乖乖地待在這裏,好嗎?」

  「好。」喬仙兒點了點頭。

  開什麽玩笑?她哪敢再隨便妄動?若是再給他製造什麽麻煩,那她真要羞傀得挖個洞將自己埋起來了。

  李祈洛見她當真安分不動,才又繼續去動手修繕。

  喬仙兒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就見清朗的日陽照在他身上,讓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孔顯得更加俊美不凡。

  她望著、望著,不自覺地失了神,目光沒辦法從他身上移開,而她的心跳也不斷不斷地加快,胸口那劇烈怦動的反應,讓她想忽略也難。

  喬仙兒伸手輕撫著自己的心口,感受著掌心下那擂鼓般的跳動。

  怦然心動的感覺,就是這樣嗎?

  她應該找個機會俏俏問姐姐,看姐姐當初戀上姐夫時,是什麽樣的反應?是不是就像她現在這樣……

  李祈洛忙了一會兒後,像是察覺了她的目光,擡頭朝她一望。

  兩人的目光交會,李祈洛深深凝望了她一眼後,忽然輕功一使來到她身邊,將她帶到另一頭坐好,然後才又再度回去繼續手邊的工作。

  他雖然什麽也沒說,不過喬仙兒很快地發現了他的用意——剛才她坐的那裏正好照到日陽,而這兒有樹蔭,比較涼快。

  一絲感動湧上喬仙兒的心底,雖然他時常擺出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樣,但她深信他是個溫柔體貼的好人,否則先前他不會幾次出手相救,而剛才也不會答應要幫老闆娘修理屋頂了。

  她的唇邊噙著一抹愉悅的微笑,繼續望著他。

  又過了約莫兩刻鐘之後,屋頂已修繕完畢,李祈洛才剛帶著喬仙兒自屋頂躍下,老闆娘方寶鳳正好也忙完,走過來看看情況。

  得知屋頂已經修好了,她感激地立刻道謝。

  「多謝李公子,真是辛苦了。」

  「沒什麽,老闆娘別客氣。」

  「不不不,李公子真的幫了大忙!還有喬姑娘,也要謝謝你。」方寶鳳再度道謝後,忽然湊到喬仙兒的耳畔,輕聲說:「這位李公子是你的意中人吧?你可真是好眼光呀!」

  喬仙兒的俏顔一熱,連忙搖頭。

  「不是的,你誤會了。」

  「呵呵,別害臊,我瞧他也挺喜歡你的,時不時地盯著你瞧啦!」方寶鳳俏聲說道。

  「真……真的嗎?」喬仙兒的心跳霎時亂了節奏,一絲絲的驚喜竄上心頭。

  「當然啦!你是個好心的姑娘,肯定會有好歸宿的。」

  「可我們真的只是朋友罷了。」喬仙兒臉紅地澄清。

  方寶風笑了笑,身為過來人的她,只瞧一眼就知道這個甜美俏麗的小姑娘也是心儀這位俊美的公子。

  看著他們登對的模樣,方寶鳳忽然有了個主意。

  「今幾個微風徐徐、天色晴朗,去遊湖再適合不過了!正好一早我做了些糕點,若能一邊遊湖,一邊品嘗該是不錯。這樣吧,既然你們剛用完膳,不如就去遊個湖,帶上我做的糕點,也算是聊表我的一番謝意。」方寶風說完後,還俏俏朝喬仙兒擠眉弄眼,想撮合兩人的意圖頗為明顯,害喬仙兒尷尬極了。

  她低著頭,沒敢看向李祈洛,羞得雙頰燙紅。

  「李公子,你可願意接受我的謝意?」方寶鳳笑吟吟地問。

  「那就多謝老闆娘的好意,恭敬不如從命了。」李祈洛欣然接受。

  倘若是和其他姑娘一同遊湖,他肯定毫無興趣地一口回絕,但對像是喬仙兒,他發現自己還挺期待的。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5-11 07:42 PM

本帖最後由 ruby_0407 於 2011-5-11 08:23 PM 編輯

第四章

  微風徐徐的午後,幾艘畫舫在美麗的湖泊上悠然而行。

  李祈洛和喬仙兒坐在船艙中,一邊品茗,一邊嘗著老闆娘所做的糕點。

  喬仙兒嘗了塊山楂糕,由衷地說:「老闆娘的手藝真是好!」

  「嗯,確實是不惜。」李祈洛點頭讚賞,即使不怎麽愛吃糕點的他,也覺得芳香可口。

  喬仙兒又取了塊山碴糕,笑盈盈地望著它簡樸的造型,說道:「它雖然用的不是昂貴的食材,也沒有精緻的樣貌,但是它卻將食物原有的本質發揮到極緻,讓人嘗到最可口的滋味,這才是最重要的。」

  她隨口的一句話,卻讓李祈洛的心被強烈地撼動了。

  世人時常被高貴、華麗的外貌所惑,甚至以此來評判對方的價值,然而單純的她看得卻比旁人更透徹,在乎的是事物真實的本質,多麽難能可貴!

  李祈洛深深凝望著她,很清楚在她那嬌俏甜美的外表之下,有著一顆比她的容貌美上千百倍的心,那讓他的胸口悸動,捨不得移開目光。

  一察覺他的凝視,喬仙兒不禁想起老闆娘稍早的話。心跳驀地加快。

  他……真的喜歡她嗎?

  這麽一想,一陣強烈的欣喜就不由得竄上心頭,可……被他這樣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的雙頰便不受控制地泛紅發燙,要是再這樣繼續下去,等會兒豈不是要熱得冒煙了嗎?

  「我們到外頭吹吹風吧!」她臉紅地開口提議,希望吹吹風可以讓她的雙頰別再那麽熱燙,否則這樣明顯的反應落入他的眼裏,不是太羞人了嗎?

  「好啊。」李祈洛欣然同意,只要是她的期望,他很樂意配合。

  兩人一塊兒走出船艙,來到了船頭。

  眼前的湖光山色相當宜人,面對著這般美如詩畫的景緻,讓人的心情也跟著飛揚了起來。

  一陣陣沁涼如水的微風拂面而來,喬仙兒愉悅地彎起唇兒,仰著小臉,美眸微眯,那神情很是享受。

  見她站得離船頭近,李祈洛開口提醒道:「小心點別掉下去了。」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你會泅水嗎?」他問。

  「不會。」喬仙兒搖了搖頭,坦白承認。

  「那還不怕?」

  「我會小心站穩的,況且我爹說我是天生的福星,不會有什麽可怕的劫難,我爹說的肯定不會有惜!」提起她爹,喬仙兒的神情有著滿滿的驕傲。

  「我知道,你爹是個神算,而你得了你爹的真傳嘛!」李祈洛的唇邊浮現一絲淡淡的笑意。

  「呵,我爹確實是神算,但我還差得遠呢!」

  「你什麽時候變得如此謙虛了?你不是口口聲聲宣稱自己是小神算嗎?」李祈洛的眼底帶笑,想起了多年前那個可愛逗趣的小女孩。

  「呃?」喬仙兒忽然怔了怔。

  他怎麽會說她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小神算?剛才她在幫阿善看手相時,應該設這麽說吧?

  難道是先前她想要向呂大叔借桌椅來擺攤算命時,他正巧就在附近,剛好聽見了她的話?可……她記得那時附近明明就只有呂大叔和幾個大娘呀!

  正感疑惑之際,李祈洛又問;「你是什麽時候從京城到揚州來的?」

  「咦?」喬仙兒一臉驚奇地問:「你怎麽知道我本來家住京城?」

  李祈洛跟底的笑意又多了幾分,忽然將自己攤開的手掌伸到她的面前。

  喬仙兒一愕,被他的舉動攪得一頭霧水。

  「你不是小神算嗎?就幫我瞧瞧手相吧!」李祈洛故意說道。

  「嗄?喔,好。」

  喬仙兒雖然不明白他怎麽會突然要她看手相,但她還是立刻認真地端詳起眼前的大掌。

  一看之下,她驚訝地瞪大了眼。

  「咦?你……怎麽……」她盯著眼前的掌紋以及手心的那顆痣,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驀地襲上心頭。

  多年以前的記憶,終於逐漸回到她的腦海。

  「你……是你?那個『不重要哥哥』?」

  見他點了點頭,喬仙兒還是一臉的難以置信。

  「天啊!竟然是你……你早就知道我是誰了?你是怎麽知道的?」喬仙兒又涼又喜地追問。

  「上回在寺廟附近相遇,後來聽見你姐姐、姐夫叫你的名字,那情景和當年幾乎一樣,我就想起來了。」

  「原來如此。天啊,我真遲鈍,那時竟然沒有想起來。」

  一想到他們事隔多年還能相見,而且還不是在京城而是在揚州,喬仙兒就覺得緣分的安排真是太巧妙了!

  她忍不住綻開驚喜的笑容,而那笑後燦爛如春陽,讓周遭的一切仿佛也跟著暖和起來,包括了李祈洛的心。

  「瞧!我還戴著你給我的那塊玉佩呢!」

  喬仙兒興奮地從衣領內怞出了當年他送給她的玉佩,並動手將它給解了下來。

  「喏,這個還是物歸原主吧!當初我實在不該收下的,那時我爹一看見它,就說它價值連城,還取笑說我不是小神算,而是小騙子啦!」她笑著要將玉佩還給李祈洛,可他卻沒打算收下。

  「既然都給了你,豈有收回的道理?」

  「可是……」

  「收回去吧,你可別忘了,當初我說過,要是你敢將它取下或是弄丟,我可饒不了你。」他半開玩笑地提醒。

  回想起當年的往事,喬仙兒忍不住笑了。

  見他壓根兒沒打算收回,她也只好作罷。

  「那好吧,我就繼續留著它。」

  她打算將玉佩系回頸上,可也不知怎地,剛才解下時挺順手的,這會兒想要系上卻顯得笨手笨腳,忙了半天卻一直弄不好。

  「我來吧!」

  李祈洛接過那只玉佩,動手幫她戴上。

  這個舉動讓他們兩人的身軀靠得很近,喬仙兒不自覺地屏住呼息,感覺整個人被一股陽剛的氣息包圍住。

  她不由得臉紅心跳,感覺氣氛霎時變得有些暖昧,當她擡起頭想要說些什麽來化解自己的不自在時,他的黑眸正好與她對上。

  四日相對,李祈洛望著她微微泛紅的嬌美容顔,眼光幾乎設辦法移開了。

  他那深邃專注的目光,讓喬仙兒臉紅心跳的症狀更強烈了。她害羞地想要退開,可船卻不知怎地突然搖晃了下,讓她反而撞進他的胸膛。

  「小心。」李祈洛的手臂輕環住她,幫她穩住腳步。

  「謝謝……」喬仙兒呐呐地道謝,俏臉更加熱燙了。

  李祈洛深深凝望著她,目光泛著不自覺的溫柔。

  這二十多年來,他總習慣以冷傲不馴為牆,將自己的心封閉起來,不讓任何人跨越半步。

  他本以為自己這輩子將一直這樣下去,想不到卻又遇見了她。

  她的眼角眉梢總是帶著笑意,她總是毫不保留地對別人真心付出,那份真誠與善良是如此的珍貴,讓他的心感受到了未曾有過的感動。

  這麽一個小女人,深深觸動了他的心。一股強烈的渴望忽然湧上心頭,牠渴望留住她,留住這份美好。

  胸口掀起的陣陣悸動,讓他即使明知道她已經站穩了腳步,卻仍不想鬆手放開她,而他的目光更是落在她那嫣紅柔潤的小嘴兒上,好奇著它們嘗起來是不是就如她一樣甜美可人?

  一察覺他的目光,喬仙兒只覺得自己的心就要蹦出胸口。

  他他他……他要親吻她嗎?

  回想起先前幾次無意中撞見姐姐和姐夫親吻的畫面,她的雙頰就又紅又燙,連身子也覺得燥熱了起來。

  口乾舌燥的她,下意識地仲舌潤了潤唇,而這舉動讓李祈洛的眸光更加深濃,她的心跳也因此更加劇烈了。

  即使他只是這樣凝望著她,她就已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嚴重懷疑自己就快要暈倒了!

  倘若她再不開口說點什麽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說不定她真的會因為緊張過度而暈厥過去,那豈不是太糗了嗎?

  「那個……對了,你怎麽會到揚州來?是來做買賣的嗎?你的家人們呢?」她隨口問道。

  聽見她的問話,李祈洛驀地一僵。

  他鬆開她,退了一步,神色緊繃地別開臉。

  對於他的身世,他壓根兒不想提起,即使郡主的身份尊貴又如何?事實上,他只不過是個不被親生爹爹接受的私生子罷了。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5-11 07:49 PM

本帖最後由 ruby_0407 於 2011-5-11 08:24 PM 編輯

第五章

  他出乎意料的反應讓喬仙兒愣住,但看出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因此盡管心裏充滿了疑惑,也不敢再追問下去。

  她尷尬地清了清喉嚨,趕緊換個話題。

  「呃……你也知道,我爹是個神算,至於我娘呢,她是位神醫,當初在京城時,他們兩人都忙得不可開交,我爹覺得這樣下去一家人根本沒能好好地相處,所以才帶著咱們搬遷到揚州來,就住在城外那座山中。」

  見她自顧自地說了一串,李祈洛感覺到她體貼的心意,原先緊繃僵硬的情緒也逐漸緩和下來。

  「那麽你爹娘呢?怎麽最近都只見你自己一個人在外蹓躂?」他問道。

  「他們到雲南作客去了,估計至少也要兩個月左右才會回來吧!」

  一聽見她的回答,李祈洛不禁皺起眉頭。

  「那你怎麽會在揚州,沒跟著一塊兒去?」

  喬仙兒搖了搖頭,笑著說道:「我最怕舟車勞頓,所以就不跟去了。本來我是在蘇州的姐姐、姐夫家作客的,可是他們新婚燕爾,成天如膠似漆的,幾次我不小心撞見他們卿卿我我的畫面,覺得自己實在是太礙眼了,索性就返回家中。」

  李祈洛聞言,濃眉皺得更緊了。

  「你就自己一個人?不怕危險?」

  「不會有什麽危險的,你可別忘了我爹是神算啦!他臨行前為我們姐妹倆卜過卦,也設說會發生什麽兇險,所以不會出事的。」

  「那怎麽你一會兒被一群兇悍頑劣的男孩追逐,一會兒又差點從屋頂摔下?這叫不會出事?」

  喬仙兒依舊不以為意地笑道:「雖是發生了些小意外,可你都及時救了我呀!所以說我是天生的福星,逢兇化吉,不用擔心的!」

  見她笑得眉眼彎彎,一副無憂無慮的模樣,仿佛天底下真的設什麽事能讓她露出愁容似的,李祈洛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她對自己的安危如此不放在心上,教他怎麽能安心?倘若先前幾次他不是剛好在她的身邊,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呀!

  一股強烈的保護念頭隨著擔憂之情升起,讓他真想好好地將她納入羽翼下悉心地守護,就怕這個善良美好的人兒受到任何一丁點兒的傷害。

  遊完湖之後,船只回到了碼頭邊靠岸。

  喬仙兒跟在李祈洛身後下了船,正好瞥見前頭有另一艘船也剛好靠了岸,一名與自己年紀相仿的紫衣姑娘在丫鬟的伺候下走下畫肪。

  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就見那位紫衣姑娘不僅容貌嬌豔,舉手投足還充滿了嫵媚風情,而從那一身華美的打扮,不難看出是出身富貴的金枝玉葉,就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正當喬仙兒好奇地打量對方時,那位紫衣姑娘也朝他們望了過來。

  她的視線先落在李祈洛那高大俊挺的身影,臉上閃過明顯的詫異,接著日光立刻移向李祈洛身旁的喬仙兒。

  當她們的視線一對上,喬仙兒不由得一愣。

  是錯覺嗎?她怎麽覺得那位紫衣姑娘的目光充滿了怒氣與敵意?可她明明不認識那位姑娘呀!

  「怎麽了?」李祈洛察覺了她怔愣的反應,順著她的視線擡頭望去,濃眉立刻皺起。

  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遇見崔金鳳,他還以為上回拒絕了她之後,她應該已經返回京城了,怎地還在揚州?

  感受到崔金鳳散發出來的強烈憤恨,他不希望喬仙兒受到波及,正打算帶她離開,崔金鳳卻己邁開步伐走了過來。

  「哼,原來堂堂的郡主,喜歡這種平民百姓啊?」崔金鳳惡狠狠地瞪著喬仙兒,語氣透著不屑。

  先前她不顧一切地追著他到江南來,想不到竟然會被他斷然拒絕,害她顔面盡失,又不知道該怎麽回京城去面對一切,索性就任性地留在揚州四處遊山玩水,順便散散心。

  想不到,她竟會在這裏遇見李祈洛,更想不到一向冷淡地拒人於千裏之外的他,竟然會陪一名姑娘遊湖!

  雖然這姑娘容貌甜美,可衣著打扮看起來只是尋常百姓,這樣一個平凡的姑娘,有哪一點比得上她?他是瞎了眼不成?

  「郡主?」聽見這個稱謂,喬仙兒詫異地怔住,一旁的李祈洛則是立刻沉下了臉色。

  崔金鳳像是逮到了什麽把柄,臉上浮現一絲嘲諷的冷笑。

  「怎麽?你不知道嗎?這也難怪啦!他雖然是堂堂的謹安郡主,但其實是個皇上不願意承認的私生子,皇上甚至像用掉燙手山芋似地將他扔給義親王收養,這樣的身世確實是不怎麽光彩。」

  喬仙兒聞言不禁驚訝地倒怞一口氣,怎麽也沒想到李祈洛竟有著這樣的身世與過往。

  「住口!你說夠了沒有?」李祈洛咬牙叱喝。

  崔金鳳沒被他嚇到,能夠戳中他的痛處,反而讓她的心裏得意極了,終於有種替自己出一口惡氣的塊感。

  哼,她怎麽可能住口?她還要說更多!

  「我說的都是事實,可沒有半句謊言。其實你也不能怪皇上,誰讓你娘是個卑微的賣唱女,這樣的出身也妄想要飛上枝頭?真是作夢!」

  聽見這番譏諷,李祈洛的眼底進出怒氣,正想要發作,身邊嬌小的人兒卻更快一步地跳了出來。

  「太過分了!說出這樣的話,你簡直比身世卑微的人更令人覺得惡心不齒!」

  喬仙兒嚷著,氣質得渾身發抖。

  她簡直不敢相信,竟有人會以如此惡毒的字句來傷害別人!

  眼前這位姑娘顯然知道身份話題對李祈洛而言,是個不願提起也不想觸碰的禁忌,但她卻故意當著他的面狠狠地揭開他的傷疤,擺明瞭是惡意要傷害他,這實在是太過分了!

  惡心?不齒?這幾個字眼讓崔金鳳廟怒地瞪大了眼。

  「你說什麽?你的意思是,我連個賣唱女都不如?你竟敢這麽說?哼,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身份!」

  喬仙兒忿忿地握緊拳頭,這輩子還設這麽憤怒過。

  「身份、身份,人能選擇自己的出身嗎?即使出身卑微又如何?就算是賣唱女又怎麽樣?只要憑自己的本事掙錢,正正當當、光明磊落的,你憑什麽瞧不起人家?你曾經為自己的生計努力付出過什麽?如果沒有,又有什麽資格批評別人,踐踏別人的尊嚴?」說到了激動處,喬仙兒的美眸甚至還泛起了淚光。

  看著站在眼前的嬌小人兒,聽著她憤慨不平的話語,李祈洛的胸口霎時被一股排山倒海的感動給填滿。

  他從來設有想到會有人這樣為他、為他已逝的娘親說話,多年來心中那個禁忌的傷癡,在這一刻仿佛被撫平了……

  「我……這……」崔金鳳一陣啞口,原本咄咄逼人的她,這會兒竟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

  「姑娘自恃嬌貴不凡,就因此瞧不起出身卑微的人,瞧不起憑靠自己本事掙錢過活兒的人,未免欺人太甚!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你不覺得羞嗎?」喬仙兒忿忿不平地話問。

  她知道自己太過激動了,可是胸中那股強烈的痛楚與憤怒,讓她仿佛變了個人似的,完全管不住自己。

  「你……你……」

  崔金鳳從小被衆人捧在手掌心上嬌寵,豈受得了這種對待?

  她廟惱怒地咬牙,氣不過地想狠狠賞喬仙兒一耳光,但是她的手才剛揚起,就被李祈洛給擒住。

  他的力道之大,像是恨不得當場將她的手給折斷!

  「你要是膽敢傷她一根寒毛,我絕對加倍奉還。」李祈洛沉聲警告。

  崔金鳳痛得臉色發白,卻不甘心示弱。

  「你敢打我?再怎麽說,我也是戶部尚書的女兒,就連義親王和夫人都對我寵愛有加!」

  「我究竟敢不敢,你可以試試。」李祈洛的語氣又更陰沉了幾分。

  他狠駑的神情顯示他絕不只是口頭上恫嚇而已,只要她敢動喬仙兒,他絕對會讓她後晦莫及!

  崔金鳳雖然憤恨不甘,卻沒膽子真的拿自己來冒險。

  「快放手啊你!」她氣急敗壞地叱喝。

  李祈洛一鬆手,崔金鳳立刻退了幾步,像是怕又會落入他的手裏。

  「哼,我們走!」她惱恨叱喝,帶著丫鬟轉身離去。

  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喬仙兒心中仍氣忿難消,嬌小的身子甚至還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著。

  難怪剛才她在船上問起他的家人時,他會有那樣緊繃僵硬的反應,原來是因為他有著這樣的身世與過往。

  只要一想到過去這麽多年來,他可能一直承受著剛才那樣的冷嘲熱諷,喬仙兒的心口就泛起了難以遏抑的痛楚,眼眶也更加濕潤了。

  「太過分,真是欺人太甚了!怎麽可以這麽惡毒、這麽的可惡!」

  聽著她硬咽的語氣,李祈洛的胸口再次被強烈地撅動了。

  他伸手輕擡起她的下巴,見她美眸泛淚,他再也克制不住地將她扯進懷裏,緊緊、緊緊地抱住。

  「仙兒……仙兒……」他感動地閉上眼,呢喃著她的名兒。

  這麽一個善良美好的人兒,就像春日暖陽一樣,不僅照亮了他心中晦暗的角落,比讓他冰冷的心有了溫熱。

  他收攏手臂,將她嬌小的身子緊樓在懷中,真恨不得將她柔進自己的身體裏,一輩子不與她分開。

  喬仙兒偎靠在他的懷飽,聽著他強勁有力的心音,原先氣憤激動的情緒逐漸平複,但卻不由得臉紅心跳起來。

  回想起自己剛才激動的反應,她的雙頰一熱,不知道他會怎麽想?會不會覺得她太多管閑事了?

  胡思亂想之際,李祈洛再度伸手擡起她的下巴,深深凝視著她。

  一對上他那雙熠熠灼亮的眼眸,喬仙兒再也設法兒思考了,她只能怔怔地回望著他,而那雙似水的眸子洩漏了她心中的情意。

  她那含羞帶法的神情,讓她瞧起來更加嬌媚可人,也讓李祈洛克制不住地低下頭,吻住了她。

  當她的紅唇烙上了他的氣息與溫熱,喬仙兒的身子驀地竄過一陣輕顫,天旋地轉的感覺讓她差一點連站都站不穩。

  李祈洛收攏手臂將她樓得更緊,溫存地吻著她甜蜜的唇兒,直到她怯怯地為他分開紅唇,讓他更進一步地攻城掠地。

  在景致宜人的湖畔,他們兩人吻得纏綿忘我,而迎風搖曳的柳枝也縮縮蜷蜷地纏繞在一塊兒,像是從此再不願分開了……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5-11 07:49 PM

本帖最後由 ruby_0407 於 2011-5-11 08:25 PM 編輯

第六章

  隔日上午,喬仙兒再度下山,來到了揚州城。

  她的步伐輕快,眉眼含笑,整個人散發出一股奕奕的神采,那雙美眸閃爍著比星子還燦亮的光芒。

  昨日離開湖畔之後,李祈洛送她返回家中,沿途對她說了所有關於他身世的一切,對她設有半絲隱瞞。

  雖然她壓根兒沒想過他竟然會是個郡主,但是驚訝過後,並設有改變她對他的態度,畢竟讓她心動的是他的人,而非他的頭銜。

  對她而言,他是尊貴的郡主也好,是不被承認的私生子也罷,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是兩心相屬、兩情相悅的!

  一想到湖畔那個纏綿的親吻,喬仙兒的臉蛋就立刻染上一層排紅。

  她輕撫著自己的唇兒,上頭仿佛還留著他的氣息,那讓她克制不住地心跳加快、雙頰燙紅,眼角眉梢滿足嬌羞喜悅。

  由於明日就是初一,姐姐將到揚州來代替娘親義診,他們約好了明日要碰面,順便也讓他見見姐姐、姐夫。

  只要一想到很快便又能再見到李祈洛,喬仙兒的心中既興奮又欣喜,但又不免覺得時間過得好慢,真恨不得一轉眼就是明日。

  思念太過磨人,喬仙兒一個人在家裏待不住,索性就到城裏來。

  除了四處逛逛、打發時間之外,她的心裏其實還有一絲期盼,就盼能與他在街上不期而遇。

  一想到自己無時無刻都想見到他,喬仙兒就覺得害羞極了,要是他知道了她的心思,會不會覺得她太不知羞?

  懷著嬌羞喜脫的心緒,喬仙兒走在揚州的街道上,當她正想去買杯涼茶來喝的時候,瞧見對街賣涼茶的呂大叔正指著她。

  「哎呀,說人人到,她就在那兒呢!」

  喬仙兒一愣,疑惑地走過去。

  「呂大叔,怎麽了?」

  「喬姑娘,這兩位小夥子要找你啦!」

  喬仙兒轉頭一看,立刻認出一旁那兩名僕從打扮的男子,正是十多天前曾找她算命的那兩位。

  她無奈地輕蹙起眉頭,說道:「二位大哥有什麽事嗎?倘若是要我到京城去,先前我已經說過——」

  「不不,姑娘別誤會。」其中一名僕從連忙說道:「咱們不是要請你去京城,而是咱家夫人特地到揚州來了!」

  「什麽?」喬仙兒一臉驚訝。

  「姑娘先前說過不願到京城,於是咱們便飛鴿傳書向夫人回報,結果我家夫人決定親自來揚州一趟,這會兒就在那兒呢!」僕從指向一旁。

  「嗄?」喬仙兒轉頭一看,果然瞧見一旁停了輛華麗的馬車。

  糟了,他們口中的夫人特地從京城遠道而來,肯定不只是隨便問一些無關痛癢的小事,可著真想要得到準確的論斷,她根本就沒那個本事啊!

  當喬仙兒正感苦惱之際,一名身著華服的婦人下了馬車,在丫鬟的隨侍下走了過來。

  這位夫人瞧起來約莫四十來歲,雖然有點年紀了,卻仍風韻猶存,舉手投足間散發出一股雍容華貴的氣質。

  一名僕從恭敬地說;「夫人,這位就是喬神算的女兒,先前小的就是瞧見她亮出了當年皇上御賜的玉牌。」

  喬仙兒聞言,臉上掠過一絲尷尬。

  她硬著頭皮,滿心傀疚地坦白道:「其實,我設那麽好本事,比起我爹還差得遠呢!」

  雖然害這位夫人大老遠地白跑一趟,她心裏相當過意不去,但是總好過隨口誣陷騙人吧!

  「喬姑娘就甭客氣了。」,另一名僕從像是怕夫人真以為他們辦事不力,趕緊強調道:「上回你不是對衆人自稱有好本事嗎?況且喬神算既然將那只玉牌傳給了你,還允許你亮出玉牌來證明自己的本事,必然是連喬神算也認可了你,說不定還青出於藍啦!」

  「不,不是這樣的」

  喬仙兒依舊面有難色,而一旁的夫人主動握住她的手,懇切地說:「喬姑娘,我真的需要你幫忙,請你答應好嗎?」

  望著夫人那一臉真誠懇求的神情,一向樂於助人的喬仙兒,實在很難硬下心腸來拒絕。

  「夫人究竟想算什麽?」她決定先問個清楚,再衡量看看自己的能力。

  「只是幫個孩子看個命盤。」

  「這樣啊」喬仙兒暗暗思忖了起來。

  倘著只是依照生辰來排出命盤,那她還辦得到,只要別叫她從命盤來詳細推論逐年的運勢。或是推測哪一年會發生什麽事件就好。

  「若是我能力所及的範圍,我願意盡量幫忙,可我真的沒那麽好本事,即使排出了命盤,也只能看個約略的概況而已。」她把話說在前頭,免得夫人對她的期望太深。

  「別客氣了,我對喬神算的女兒有絕對的信心。」

  聽見這番話,喬仙兒忍不住在心中無奈地歎氣,同時也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隨便把玉牌拿出來了。

  喬仙兒乘上了夫人的馬車,來到一幢富麗堂皇的府邸。

  進入府邸之後,她打量著四周的雕梁畫棟、池泉假山,心中暗暗猜測著這位夫人的身份。

  剛才他們急著說服她來算命,忘了好好介紹一番,而她一心想著要委婉飾推拒,也忘了問個清楚。

  這會兒她忽然驚覺自己連對方的來曆都還不知道,就貿然跟來,未免太過危險,倘若李祈洛知道了這件事,恐怕又要猛搖頭了。

  腦中一浮現那抹高大俊挺的身影,喬仙兒的心跳就控制不住地加快,而想到明日就能見到他了,心中那份甜蜜喜悅又再度湧了上來。

  一察覺自己的心思又再飛到他的身上去,喬仙兒的臉蛋微微泛紅,趕緊將思緒給拉了回來。

  當她正想著要怎麽開口問清楚對方的身份時,那雍容華貴的夫人已開口喚來一名丫鬟。

  「春月,帶喬姑娘過去吧!」

  「是,喬姑娘這邊請。」

  咦?要去哪兒?找她算命的難道不是夫人嗎?

  喬仙兒懷著疑惑跟著春月走在曲折的回廊上,就在她忍不住想向春月探問清楚的時候,她們已來到一間廂房。

  門口的丫鬟一瞧見她們,先向房裏的人稟告了聲之後,隨即領著她們進去。

  一進入廂房,喬仙兒瞧見另一名與剛才那位夫人年紀相仿的婦人,但是衣著打扮更加華麗,渾身散發逼人的貴氣。

  春月畢恭畢敬地向那位婦人行了個禮。

  「啟禀柳貴妃,喬姑娘帶到了。」

  一聽見春月的稱呼,喬仙兒嚇了一大跳。

  雖然從那一身華麗的打扮來看,她毫不懷疑這名婦人的身份非富即貴,但卻沒想到竟然會是一名貴妃!

  喬仙兒的心中霎時有些忐忑,畢竟這可是她這輩子頭一回看見貴妃呢!

  「民女參見貴妃娘娘。」她趕緊恭敬地行禮。

  「你就是喬神算之女?」

  「是。」

  「免禮,快起來吧!本宮還有事要請姑娘幫忙呢!」

  柳貴妃揮了揮手,春月立即退下,只留下一名貼身掉女隨侍在側。

  當房門一被春月關上,喬仙兒頓時倍感壓力。幫一名貴妃算命,怎麽看都不是件輕鬆的差事啊!

  柳貴妃望著她,緩緩開口道:「本宮先前曾聽皇上提起,當年有位喬神算助皇上遊過劫難,為此皇上後來賜了塊玉牌給他。聽聞此事之後,本宮一直想找令尊,只可惜卻遍尋不著。後來義親王夫人得知此事,幫忙派人探聽了許久,好不容易才得知原來喬家已在多年前搬遷到揚州來了。」義親王的夫人正是柳貴妃的遠房表妹,兩人之間有一點交情。

  義親王的夫人?就是剛才那位夫人?那不就是李祈洛的「娘」嗎?喬仙兒心中的驚愕更深了,想不到竟會如此的湊巧。

  「回貴妃娘娘的話,民女一家人在五年多前就搬到揚州了。」喬仙兒開口回答,心想可能是當年鄰家的姜大叔透露的口風吧!

  當年,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設有幾個人知道他們一家搬遷至何處,可由於鄰家的姜大叔與他們交情極好,才會對他透露了他們的去處。

  「既然好不容易找到你,那麽本宮就直說了。半年前,本宮為皇上生了個皇子,而本宮想知道的是——」柳貴妃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精光。「我兒有沒有當上太子的命?」

  目前皇上一共有七名皇兒,並且尚未冊立太子,因此凡是生了皇子的殯妃,誰不希望能夠母憑子貴?

  若是自己的孩兒能夠當上太子,將來繼位為皇帝,那她可就是皇太後了!

  聽見柳貴妃的話,喬仙兒一僵,暗暗倒怞口氣。

  此事關系重大,她哪敢隨便論斷呀!

  她咬了咬牙,鼓起勇氣地坦承道:「啓熏貴妃娘娘,民女雖自幼跟著爹爹學習命相之術,可其實天分有限,只學了些皮毛——」

  「你就甭客套了。」柳貴妃打斷了她的話,說道:「本宮都聽說了,你以御賜的玉牌為憑,向衆人證明自己的本事,倘若你設有得到你爹的真傳,豈敢拿皇上御賜的玉牌來欺騙衆人呢?」

  喬仙兒聞言呼息一窒,頭皮發麻,背脊甚至竄上一陣涼意。

  天啊!瞧她當初一時沖動,給自己惹來多大的麻煩!

  要是皇上得知她沒本事卻還拿御賜的玉牌來唬人,那她豈不是要被砍腦袋了?

  說不定還會因此連累爹爹啦!

  正當喬仙兒心中感到懊悔莫及之際,柳貴妃朝一旁的丫鬟使了個眼色,丫鬟立刻取了只玉匣過來。

  柳貴妃打開玉匣,從中取出一張紙。

  「喏,這是我兒的生辰。」

  喬仙兒騎虎難下,只好硬著頭皮取過那張生辰,先為小皇子排命盤。

  當她屏氣凝神地排出命盤之後,戰戰兢兢地觀看,而一看之下,她不由得蹙起了眉心。

  盡管她並非像爹一樣是個神算,卻也能清楚地看出這位小皇子根本沒有當上太子甚至是皇帝的命。

  從命盤看來,小皇子是個性情淡泊之人,官祿並不興旺,若能當個無須多管政事的親王,那是再適合不過了。

  柳貴妃見她老半天不吭聲,忍不住追問:「怎麽樣?」

  喬仙兒暗暗深吸一口氣,盡可能委婉地說:「回娘娘的話,小皇子可能順應他天生的本性,會比較適合——些。」

  盡管她的話已經盡量婉轉了,但這根本不是柳貴妃想聽的話。

  「喬姑娘的意思是,我兒沒有當上太子的命?」柳貴妃不死心地追問。

  聽她問得如此直接,喬仙兒也只能硬著頭皮說:「回娘娘的話,恐怕是沒有。但小皇子福澤豐厚,是個有福之人,還請娘娘寬心。」

  柳貴妃垮下了肩,由於原本滿懷期待,這會兒聽見了不如預期的答案,內心受了不個的打擊。

  「退下……退下吧……本宮想靜一靜……」

  「那民女告退了。」

  喬仙兒暗暗鬆了口氣,恭敬地退出廂房。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5-11 07:54 PM

本帖最後由 ruby_0407 於 2011-5-11 08:26 PM 編輯

第七章

  離開廂房之後,就見剛才的丫鬟春月正在外頭候著。

  一看見她出來,春月立即領著她往外走。

  「夫人交代過,喬姑娘只管開口,不論多少酬勞都會如數支付。」

  「不用了。」喬仙兒搖了搖頭,說道:「只不過是略盡綿薄之力罷了,無須給我任何報償的。」

  她從來就沒想要借由算命來賺什麽錢,而此刻她只想趕緊離開這裏,最好別再跟這些人有什麽牽扯。

  不過想不到竟是義親王的夫人差人來找她的,李祈洛恐泊還不知道這件事吧!喬仙兒在心裏提醒自己,明兒個要記得告訴他這件事。

  才剛這麽想著,前方忽然傳來一陣激烈的吵嚷聲,聽起來似乎是兩個男子正在起爭執。

  喬仙兒雖然無意偷聽,可是那聲音從大門附近傳過來,而其中那低沉的嗓音怎麽聽起來有點兒像李祈洛?

  是因為她太想念他了。所以才會産生錯覺嗎?

  喬仙兒懷著一絲疑惑,繼續往大門的方向走,不一會兒就看見了正在大門附近的兩個身影。

  其中那個高大俊挺的白衣男子,真的是李祈洛!而另外那名青衣男子瞧起來比李祈洛小上幾歲。

  喬仙兒想起昨日李祈洛曾提過有個「弟弟」李霆安,瞧那青衣男子一身華美的衣袍,很有可能就是他吧!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刻意勾引金鳳的!」李霆安怒瞪著李祈洛,怒氣騰騰地指控。

  「我並沒有那麽做。」李祈洛冷冷地回應,眼底透著一絲不耐。

  「誰信!明明她都已經口頭應允了我的求親,卻臨時反晦追下江南來!要不是你刻意誘惑她,她怎麽會這麽做?你這個敢做不敢當的懦夫!」李霆安咬牙切齒地咒罵,對李祈洛設有半點兄長的尊敬。

  「我說設有就是設有,她自己要追來,我有什麽辦法?況且,我已經直截了當地拒絕她了。」

  聽見李祈洛的話,李霆安更是暴跳如雷。

  「這麽說來,你是故意玩弄她?刻意引誘而又狠狠拒絕她,是故意要給我難堪?哼,你也不想想,若不是我爹娘收養你,這會兒你什麽也不是!」李霆安氣急敗壞,口不擇言地罵道:「就算你身上流著皇上的血又如何?你不過是個皇上不願意承認的私生子罷了!」

  李祈洛的眼底掠過一絲怒氣,但他還設做出任何反應,就己瞥見了杵在一旁的喬仙兒。

  一看見她甜美的容顔,他心中的怒火霎時消退不少。

  他不再理會張牙舞爪的李霆安,邁開步伐來到喬仙兒的身邊,關心地問:「仙兒,你沒事吧?」

  他是特地來找她的,若不是為了她,他根本無意踏進這裏半步。

  方才他在街上,剛巧聽到賣涼茶的攤販和客人在閑聊間提起了有輛氣派華麗的馬車,接了個神算的女兒前去算命。

  他又驚又疑,立刻上前仔細地探聽清楚。

  從小販對那兩名僕從以及對另一位雍容華貴的夫人的形容,還有馬車離去的方向,他很快地猜出那位夫人極有可能是他「娘」。

  昨兒個他已經聽聞他娘陪同柳貴妃到江南來探親之事,既然他們事前沒有知會他,顯然無意理會他這個「兒子」,那麽他本也打算當作不知道此事,也省了虛僞問安這一套。

  可剛才一得知喬仙兒可能被帶到了這裏,他便毫不猶豫地趕來,就擔心她會惹上什麽麻煩,畢竟事情著牽扯上了柳貴妃,恐怕設那麽單純。

  李霆安還不知道喬仙兒的身份,見李祈洛很在乎她的樣子,惡意地說道:「你最好認清這家夥的真面日,他刻意拐走我的女人,卻又無情地拋棄,根本就是個畜生、敗類!」

  聽了這番咒罵,李祈洛的眼底怒火翻騰,但他勉強按捺住,不想在喬仙兒的面前出手揍人。

  「有本事在這兒搬弄是非,不如去將你的女人追回去。」

  「住口!不用你來告訴我該怎麽做!那個女人……」李霆安咬了咬牙,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一想到崔金鳳拋下他來追李祈洛,這會兒被李祈洛拒絕了,若是他還低聲下氣地求崔金鳳回到他身邊,豈不是太窩囊了嗎?他怎麽咽得下這口氣?

  「哼,那水性楊花的女人,我也不屑要了!」扔下這句話之後,李霆安怒氣沖沖地拂袖離開。

  眼看李祈洛的臉色鐵青,喬仙兒為他感到心疼不已。她拋開羞法,主動輕握了握他的手,希望能多少安撫他的情緒。

  「我想回去了,可以請你送我一程嗎?」她輕聲問道。

  聽著她的輕言軟語,握著她的芊芊柔荑,感受到她真誠的關心,李祈洛胸中的怒氣霎時煙消雲散。

  「當然,我們走吧!」他緩下了臉色,立刻帶著她轉身離開,一刻比不想在此處多加停留。

  李祈洛送喬仙兒返回山中的家裏,喬仙兒捨不得他立刻離去,便沏了壺茶,留他下來坐一會兒。

  「仙兒,你怎麽會被找上的?」李祈洛問道。

  「還不是我先前悶得發慌,突發奇想地打算幫人算命,可幾位大叔、大娘不相信我有那個本事,還笑說我若真的擺攤,只會被認為是要誰騙銀子的假半仙,我一時氣不過,把當年皇日印賜給我爹的玉牌拿出來,結果正巧被人給瞧見了。」喬仙兒輕歎口氣,對於當時的舉動真是懊悔不已。

  「原來如此。那麽,找你算命的是柳貴妃?」李祈洛猜測道。

  「是啊,貴妃娘娘要我幫她所生的皇子排命盤,看看將來是否會當上太子。」

  她一臉無奈地說。

  聽了她的回答,李祈洛的心裏一點兒也不意外,他早就猜出很有可能會是這樣的情況了。

  「唉,往後我再也不敢把這只玉牌拿出來了。」喬仙兒說著,取出那只貴重的玉牌,擱到了一旁拒子的怞屜裏。

  看著她的舉動,李祈洛可以感覺得出她心中的無奈與懊惱,不由得一陣心疼,而一想到剛才他與李霆安的爭執,他的濃眉一皺,不希望她心中有任何一絲的芥蒂與誤解。

  不等她詢問,他主動地開口說道。「仙兒,剛才與我起爭執的那個人,就是我曾提過的弟弟李霆安,而他所說的那個女人,就是昨日咱們在湖畔遇見的那一位崔姑娘。」

  喬仙兒點了點頭,其實剛才他們還在爭執的時候,她就已猜到他們口中的姑娘應該就是那一位咄咄逼人的尚書千金。

  李祈洛接著又說:「先前是在我爹的生辰宴中遇見崔姑娘的,想不到她會千裏迢迢地追到揚州,但我已清楚明白拒絕了她。從頭到尾,我對崔姑娘都沒有半絲興趣,也絕對不是像剛才李霆安說的那樣,只是為了給他難堪才刻意引誘崔姑娘再拒絕她。」

  「放心,我相信你絕對不是他說的那種人。」喬仙兒揚起一抹微笑,對他從來就沒有半絲懷疑。

  她那雙美眸盈滿了絕對的信任,讓李祈洛的胸口漲滿了感動,忍不住將她擁進懷中,低頭給了她一記溫存的吻。

  纏綿的親吻過後,他仍將她樓在懷裏,不想放手。

  只要有她在懷中,他就覺得自己擁有了世上最貴重的珍寶,而他也仿佛成了個完滿的圓,心中不再有任何的缺憾。

  「仙兒,嫁給我可好?」他低聲開口,渴望一輩子有她相伴。

  喬仙兒的心湧上一陣遏抑不住的狂喜,但下一瞬間,一股濃濃的擔憂瞬間隱去了她唇邊的笑意。

  還記得爹娘動身前往雲南之前,爹只說了他很快就會當外祖父了,可設說她紅鴛星動呀!

  會不會……會不會其實她和李祈洛根本沒有當夫妻的緣分?會不會他們沒法兒廝守到老?

  這麽一想,喬仙兒的心就仿佛被一股無情的力道狠狠地撕扯,痛得她差點克制不住地掉下眼淚。

  她怕他察覺她的不對勁,只好趕緊將臉蛋埋在他懷中,說道:「這事兒也得等我爹娘回來,向他們稟告一聲才行啊!」

  「那好,等他們回來,我就向他們提親。」

  喬仙兒在他的懷裏點點頭,一顆心卻被恐懼給狠狠地揪住。

  這一刻是如此的幸福,可……會不會……會不會她所能擁有的只是短暫的幸福,設法兒如願與他共度一生?

  不好的預感讓她宛如墜入冰窖之中,深怕失去他。

  她忍不住緊緊地回抱著李祈洛,恨不得將自己的身子嵌入他的身體裏,讓他們永遠也不離分。

  李祈洛仿佛感受到她的不安,問道:「怎麽了?」

  喬仙兒搖了搖頭,努力擠出一絲微笑,擡起頭含情地望著他,輕聲說道:「我只是覺得自己太幸福了。」

  不管將來究竟會如何,此時能被他如此深刻地愛著,她就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小女人了。

  李祈洛揚起一抹寵溺的微笑,由衷地說道:「能夠遇見你、愛上你,我才是幸運呢!」

  倘若不是她,他永遠也不會知道愛人與被愛是多麽美好的一件事。

  「仙兒,這輩子我一定會好好地疼愛你、保護你。」他在她的眉心溫柔地烙下一吻。

  聽著他認真的承諾,喬仙兒的美眸浮現感動的淚光,而他愈是深情,她愈是害怕會失去此刻的一切。

  心中的恐懼,讓她忍不住主動踮起足尖,親吻他的唇,仿佛想借此證明他們屬於彼此,沒有任何人能將他們分開。

  李祈洛欣然接受她的主動,並立刻加深了這個吻。

  隨著愈來愈火熱的親吻,李祈洛的大掌情不自禁地隔著衣裳輕撫著她玲瓏有緻的身軀,惹來她一聲聲嬌媚的喘息,而兩人的身軀也逐漸發燙。

  一意識到自己體內的欲望有一發不可收擡的跡象,李祈洛立即強迫自己鬆開她甜蜜的紅唇。

  他額抵著她的,氣息不穩地啞聲說道:「仙兒,我得走了。」

  「為什麽?」喬仙兒仍抱著他,捨不得放手。

  「再不走,只怕咱們要忍不住提前洞房了。」

  聽著他露骨的話,喬仙兒的俏臉霎時布滿紅暈。

  姐姐出嫁之前,娘曾向姐姐提及閨房之事,而她當時有好奇地湊過去,聽得面紅耳赤,因此很清楚洞房是怎麽一回事。

  一察覺李祈洛想將她的雙臂拉開,她心裏一急,樓得更緊了。

  「別走……我不想要你走……」

  「仙兒?你……」

  喬仙兒的回應是再度踮起足尖吻住了他。

  她雖然害羞極了,卻願意將自己毫不保留地獻給他。

  她熱情甜蜜的舉動,透露出無言的應允,輕易擊碎了李祈洛岌岌可危的理智,也再度撩起了狂熾的欲望。

  這一回,他沒打算壓抑,也根本壓抑不了。

  「仙兒,你的寢房在哪兒?」

  喬仙兒為他指了個方向,而他立刻將她打橫飽起,走進寢房之中。

  隨著兩人的衣物一件件地落地,她的喘息聲也愈來愈嬌媚、失控。

  在李祈洛狂野又不失溫柔的對待下,她心悅誠服地成了他的人,身心都烙下了他的印記……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5-11 07:55 PM

本帖最後由 ruby_0407 於 2011-5-11 08:27 PM 編輯

第八章

  隔日一早,喬仙兒在柔煦的晨光中醒來。

  一睜開眼,看見枕畔李祈洛那張沉睡中的俊顔,她的雙頰立刻染上一層淡淡的緋紅,眼角眉梢淨是嬌羞的笑意。

  昨日他們發生肌膚之親後,兩人仍在床榻上溫存地耳鬢廝磨、親密相擁,怎麽也捨不得分開。

  後來他留了下來,沒有離開,而她則在他的陪伴下到外頭摘採了許多野菜回來,為兩人張羅晚膳。

  好在她過去跟娘學了幾道簡單的菜色,雖然色香味比不上外頭的館子,但也還過得去。

  最重要的是,為他親手作羹湯,讓她覺得自己彷彿真成了他的娘子,那份幸福深深地觸動了她的心。

  回想這幾日的時光,他對她的關心與在乎,喬仙兒的美眸就忍不住浮現一層淡淡的、感動的淚光。

  她想,就算他們最後真的沒能如願地廝守,這段受他寵愛、憐惜的日子,也足夠她將來回味一輩子了……

  望著李祈洛俊美無瑕的臉孔,喬仙兒的心中漲滿了情意,忍不住俏俏地湊近,印上他的唇。

  原本她只是想輕輕地偷吻一下,想不到卻將他給擾醒了。

  李祈洛睜開眼,那雙慵懶的黑眸散發出一股難以言喻的魅力,簡直快奪去了她的呼息。

  「醒了?」他的嗓音低啞,唇邊勾起一抹淡笑。

  喬仙兒輕點了點頭,雙頰仍泛著紅暈,因為她清楚地意識到在被子底下,他們還裸著身子呢!

  她那嬌羞的神態,瞧起來誘人極了,李祈洛忍不住將被子底下的嬌胴摟得更緊一點,同時也給了她一個吻。

  這個纏綿溫存的吻,很快地讓兩人的身子發燙。

  喬仙兒意亂情迷地輕喘,然而在思緒陷入一片混亂之前,她忽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我想……你該回去了……」喬仙兒喘息地開口。

  「怎麽了?」李祈洛笑問,她纖細的雙臂還緊攀在他的頸項上,瞧起來可一點兒也不希望他離去呢!

  「因為……因為……」喬仙兒的雙頰染上一層徘紅,輕聲說道:「今兒個姐姐會回揚州來代娘義診,說不定會心血來潮地回家來看看,要是讓姐姐、姐夫瞧見咱們……」她咬了咬唇,臉兒燙紅,羞得說不下去。

  李祈洛明白了她的害羞與顧慮,努力按捺住剛燃起的欲火,強迫自己將大掌自她曼妙的胴體上移開。

  他吻了吻她的眉心,說道:「好吧,我先回去。」與他們初次見面,確實不宜在這種尷尬的情況下。

  「今日姐夫會陪姐姐到湖畔去義診,咱們就在那兒碰面吧!順便……也讓你見見我姐姐、姐夫。」喬仙兒說道。

  不知道姐姐和姐夫在得知她有了心上人後,會是什麽樣的反應?他們應該會感到很驚訝吧?

  「好,那你等會兒自己下山要小心,知道嗎?」

  「放心,我會的。」喬仙兒微笑地承諾,然而一想到他就要離開了,雙手又捨不得自他的頸項移開。

  那雙似水的美眸中盈滿了依依不捨,讓李祈洛情不自禁地低下頭,再度給了她一個纏綿悱惻的親吻。

  這一吻,很快又讓兩人身子發燙,體內的欲望蠢蠢欲動,嚴重考驗著李祈洛的意志力。

  他努力壓抑欲火,嗓音低啞地說道:「仙兒,我著是再不離開,恐怕就得要半個時辰以後才走得了了。」

  喬仙兒原本還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說,然而當她瞧見他那雙情欲滿盈的黑眸,粉嫩的俏臉霎時燒紅發燙。

  她匆匆鬆了手,讓他起身,隨即迅速拉起被子遮住自己的臉,不敢看他赤裸精壯的身軀。

  她那不勝嬌羞的模樣,讓李祈洛差一點忍俊不禁地失笑,黑眸閃動著又愛又憐的光芒。

  穿好衣物之後,他輕拉下被子,露出她燙紅的臉蛋,就怕她不小心將自己給悶壞了。

  「我走了,若你還覺得累的話,就再多歇會兒吧!」他關心地說,昨夜幾次纏綿的歡愛,肯定將初嘗雲雨的她給累壞了。

  「嗯。」

  喬仙兒目送著他離去,回想起昨夜的纏綿,臉上的紅暈就始終不曾褪去。

  雖然然先前早就聽娘提過洞房花燭夜是怎麽一回事,可沒想到親身經曆竟是如此的「震撼」,遠比她想像的還要激烈狂野。

  盡管初時的痛楚嚇著了她,也逼出了她的淚水,可他溫柔的親吻與耐心的等待,很快就撫平了那可怕的疼痛,讓她無法自拔地沉溺在他溫存的親吻、他狂野的佔有之下……

  一意識到自己不斷地回想著昨夜那一幕幕煽情的畫面,喬仙兒的臉蛋就燙紅得快冒煙了!

  盡管她命令自己別再像個好色鬼般,不斷地回想那些情景,可腦子卻完全不受控制,滿滿的都是李祈洛的身影……

  在床榻上又躺了約莫半個時辰之後,喬仙兒知道自己根本睡不著了,索性起身穿好衣裳。

  「不如我先去湖畔好了,說不定姐姐、姐夫會提前到呢!」

  她開開心心地下山,腳步輕快,因為她等不及想告訴姐姐關于李祈洛的事情,想和知心的姐姐分享她的甜蜜心事。

  才剛來到山腳下,喬仙兒就見前方的村落外,有幾個僕從打扮的男子似乎正向村民探聽著什麽。

  她好奇地多看了眼,赫然認出其中一人正是義親王夫人的僕從。

  正當她輕蹙起眉心,下意識地想要避開的時候,那名僕從已看見了她,大步走了過來。

  「喬姑娘,咱們可找著你了!」

  相對於他明顯地鬆了一口氣,喬仙兒卻是情緒有些緊繃,直覺他們找她不會是什麽好事,而這也是她剛才想要避開的原因。

  「幾位大哥找我有什麽事嗎?」她客氣地詢問。

  帶頭的僕從壓低了嗓音,說道:「不是咱們有事,而是貴妃娘娘有事要找喬姑娘啦!」

  「這……」喬仙兒一聽,柳眉璧得更緊了,心底升起一絲抗拒。

  「喬姑娘請吧!」

  喬仙兒雖然不是很情願,可對方是貴妃娘娘,她豈能不去?就算她開口拒絕了,恐怕也只會被這幾個僕從硬架過去吧!

  她滿心無奈,知道自己根本沒得選擇。

  「貴妃娘娘找我不知道有什麽事?」她問道,希望心裏能先有個底。

  「奴才豈敢過問?喬姑娘到了之後,自然就會知道了,請吧!」僕從的語氣強硬,大有她非去不可的氣勢。

  喬仙兒在心中歎了口氣,只能硬著頭皮跟他們走。

  她在心中暗暗期盼可別是什麽太過棘手麻煩的事情,可盡管她告訴自己先別往壞處想,胸口卻是沉甸甸的,被一股不好的預感壓得快喘不過氣來了。

  喬仙兒又被帶到那間廂房中,柳貴妃看起來已經等待多時。

  一股不安的情緒揪住喬仙兒的心,讓她的神情顯得有些僵硬,但仍不忘要恭敬地行禮。

  「民女參見貴妃娘娘。」

  「喬姑娘免禮,先坐下吧!」柳貴妃示意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並揮手摒退左右,只留下一名貼身丫鬟。

  喬仙兒依言坐下,卻是如坐針氈。

  她不想再反覆猜測貴妃娘娘的意圖,索性鼓起勇氣問個明白。「不知貴妃娘娘要民女前來,有何吩咐?」

  「昨日你說,本宮所生的皇兒設有當上太子的命?」柳貴妃緩緩地開口。

  喬仙兒聞言一僵,暗暗猜想該不是柳貴妃對於她昨日的論斷愈想愈不悅,所以將她再度找來,想要狠狠懲罰她出氣吧?

  柳貴妃沒等她回答,又接著問道:「昨日你還口口聲聲地說,其實你的算命本事遠不如你爹?」

  喬仙兒聞言立即點了點頭,希望能趕緊澄清這個誤會。

  「確實如此,民女雖自幼向家父學習算命之術,可天分不佳,只略懂一些皮毛,粗淺的面相、命盤還行,著要仔細論斷,就非得家父親自出馬不可。」

  「既是如此,你昨日又為何斷言我兒沒有當上太子的命?」柳貴妃瞪向她,語氣透著明顯的不悅。

  喬仙兒趕緊恭敬地答道:「回娘娘的話,以小皇子的命盤來看,確實是沒有帝王之命,這一點民女絕不敢有半句謊言。」

  柳貴妃一聽,先是神情不甘地瞪著眼,隨即又頰喪地歎了口氣。

  「本宮好不容易替皇上生了個皇兒,所有冀望全都放在他身上了,想不到卻……唉……」

  喬仙兒尷尬地僵在一旁,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柳貴妃才好,而她也認為不論自己說什麽,恐怕柳貴妃都聽不進去。

  半晌後,柳貴妃的眼底掠過一抹決心,再度望向喬仙兒。

  「本宮今日找你來,主要是要你辦一件事,這事兒若是成了,將來肯定少不了你的好處。」

  「娘娘有何吩咐?」喬仙兒緊張地問。

  「本宮要帶你返回京城,替你引見皇上。」

  一聽到要見皇上,喬仙兒又涼又愕,倘著不是此刻不坐著,說不定她早已震驚踉蹌地跌坐在地了。

  光是來見貴妃娘娘,她就已經忐忑萬分了,柳貴妃竟還要她去見皇上?而這又是為了什麽?

  一股不祥的預感狠狠揪住喬仙兒的心,有種膛進渾水怞不了身的無助感。

  柳貴妃眯起了眼,眼底閃動著野心的光芒,接著說道:「本宮要你告訴皇上——必須立我兒為太子,天下才會太平興旺,倘著皇上逆天而行,立了其他皇兒為太子,則天將降災禍於世!」

  「什麽?」

  喬仙兒震驚地瞪大了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柳貴妃這是……這是要她欺騙皇上呀!

  「你已經聽見了,難道還需本宮再說一次?」柳貴妃的語氣透著不悅。

  喬仙兒的臉色一變,立刻雙膝跪下。

  「望貴妃娘娘恕罪,民女沒辦法這麽做。」

  「你敢違抗本宮的命令?」柳貴妃怒瞪著她,眼神陰狠。

  「請娘娘恕罪,這麽做……這麽做可是欺君之罪啦!」她惶恐地說道,希望柳貴妃可以快些打消念頭。

  即便是天子犯法,也與庶民同罪,更遑論只是一名貴妃了,倘若讓皇上得知此事,柳貴妃自己也難逃制栽呀!

  柳貴妃聞言,竟發出一聲冷笑。

  她起身走到了喬仙兒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眸貌著她。

  「你一介平民,竟膽敢拿著御賜的玉牌招搖撞騙,宣稱自己有著鐵口神算的好本事,你爹默許你這麽做,所以他也同罪,你覺得皇上著知道了此事,會不會砍掉你們一家子的腦袋?」柳貴妃冷笑了聲。

  喬仙兒聞言倒怞一口氣,背脊一陣發涼,她怎麽也想不到,柳貴妃竟會以此為把柄來威肋她!

  「倘若你願意配合本宮的計劃,讓我兒當上太子,本宮絕少不了給你的賞賜,但是著你不願,那就等本宮狀告皇上,屆時……」柳貴妃冷哼了聲,語氣陰狠地說:「後果可不只你自己一個人承擔,還包括你的家人,你的爹、娘、姐姐、姐夫,甚至是你姐夫一家人,全都要因你而掉腦袋!」

  因為她一時沖動的言行舉止,所有人都要賠上性命?

  喬仙兒如遭雷霆,腦中一陣強烈的暈眩。

  倘若只有她自己一條命也就罷了,可是她怎麽能因為自己做出的蠢事,連累爹娘、姐姐和姐夫一家人呢?

  見她臉上的血色盡失,一副晴天霹靂的模樣,柳貴妃的唇邊浮起一抹勝利得意的微笑。

  「你若是夠聰明的話,就乖乖配合本宮的計劃,否則本宮要對付你,就像捏死螞蟻般容易!」

  聽著這番恐嚇,喬仙兒的方寸大亂,絕望與無助襲上心頭,讓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才好?

  柳貴妃任由她驚慌了好一會兒,才換上一張和善的臉,走上前去輕握住她的手,將仍跪在地上的喬仙兒給扶了起來。

  「你就答應本宮吧!放心,本宮是個賞罰分明的人,事成之後絕不會虧待你的。」柳貴妃料準了她不敢拒絕,接著說道:「事不宜遲,本宮都已經安排好了,今日就啓程前往京城。」

  「什麽?今日就啓程?可是我……民女……民女……得先回去一趟,好準備準備——」喬仙兒的話沒說完,就被柳貴妃給打斷了。

  「準備什麽?讓你把這件事情傳出去?」柳貴妃冷哼。

  喬仙兒微微一僵,強烈的心虛誦上心頭。

  她確實是想將此事告知姐姐、姐夫和李祈洛,問問他們究竟該怎麽辦才好,但她可不認為這時候應該坦白地回答。

  「不是的……民女的姐姐、姐夫今日就會到揚州來,民女早己與他們約好了要碰面,若是他們見不著民女,說不定會以為民女發生了什麽意外,若是去報官,豈不是要把事兒給鬧大了嗎?」

  柳貴妃思忖了一會兒後,才終於答應。

  「好吧,不過得讓金燕陪你一塊兒去。」金燕是她身旁的貼身丫鬟,可以就近監視喬仙兒的言行。

  「對你的家人,你就說本宮對你一見如故,很是喜歡,加上你先前幫忙本宮算命,為了答謝你,所以本宮邀你到京城作客幾日,知道嗎?」

  「民女知道了。」喬仙兒只能無助地點頭稱是。

  柳貴妃對她乖順的反應感到滿意,但仍不忘再度警告。「對於本宮的計劃,倘若你膽敢洩漏個一字半句,就別怪本宮先將你姐姐、姐夫一家除去!」

  那陰狠無情的語氣,讓喬仙兒打了個寒顫。

  「娘娘放心,民女一定會牢牢謹記,絕不會洩漏半句的。」她的嘴裏承諾,心中卻不免盈滿了擔憂。

  就算她刻意想隱瞞,心思細膩的姐姐真會相信這番說詞嗎?還有李祈洛她真能瞞得過他嗎?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5-11 07:57 PM

本帖最後由 ruby_0407 於 2011-5-11 08:17 PM 編輯

第九章

  喬仙兒在金燕的跟隨下,來到了與李祈洛相約的湖畔,這兒也是稍晚姐姐將來義診的地方。

  一想到柳貴妃要她做的事,她的心就狠狠地揪緊,彷彿被推入絕境一般無助。

  到底該怎麽辦?誰能告訴她究竟該怎麽辦才好?

  她知道自己不該照柳貴妃的話去做,可若是她拒絕的話,她爹娘、姐姐、姐夫豈不是都要無辜受害,丟了性命?

  柳貴妃說的一點兒也沒錯,以她身為貴妃娘娘的勢力,想要除掉他們這些平民百姓,簡直就像捏死螞蟻般的容易呀!

  喬仙兒陷入痛苦糾結的情緒之中,就連李祈洛已來到了身邊也沒發現。

  「仙兒?」李祈洛輕喚一聲,察覺了她的心不在焉。「你怎麽了?」

  喬仙兒驀地回過神,一看見他,趕緊搖頭否認。

  「沒……沒有啊!」

  李祈洛挑起眉梢,她看起來心事重重,可一點兒也不像沒什麽的樣子。

  他心生疑惑,瞥了眼跟在她身旁的丫鬟。

  「這位是……」

  「喔,她叫金燕,貴妃娘娘吩咐跟著伺候我的。」喬仙兒開口介紹,暗暗希望自己的神色別顯得太不自然。

  金燕沒見過李祈洛,自然不知道他的身份,因此仍跟在喬仙兒的身後,狀似恭敬,但其實正認真監視著喬仙兒的一舉一動。

  「什麽?」李祈洛詫異地多看了金燕一眼,心中的疑惑更深。

  她本來不是在家中嗎?怎地又和柳貴妃扯上了?而她此刻古怪的神情,肯定是與此事有關吧!

  「仙兒,出了什麽事嗎?」他關心地問。

  「沒什麽。」喬仙兒趕緊搖頭,並擠出一絲笑容。「貴妃娘娘對我一見如故,邀我到京城作客,今日就要動身了。」

  李祈洛的眉心一皺,她的笑容分明不對勁。

  「是她逼迫你的?」他問道。

  喬仙兒心中大驚,忙不失地搖頭。

  「沒有沒有,當然沒有!」

  見他仍緊皺眉頭,看起來一副不相信的樣子,讓喬仙兒更加心虛了。

  「貴妃娘娘為了答謝我幫她算命,所以才邀我同行返回京城的,而我心裏也一直想回京城去瞧瞧,所以才答應的。」

  「是嗎?」李祈洛眯起了黑眸,對這番說詞相當存疑。

  倘若著她真這麽想去京城,大可以找他同行,又何必和柳貴妃一起?再說了,她若真的是欣然應允柳貴妃的邀約,此刻又為何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是真的。」她咬了咬唇,眼底流露懇求,希望他別再問了。

  「仙兒——」

  「我說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喬仙兒急嚷著。

  她知道他並不怎麽相信她所說的話,心裏更是焦急無助,美眸也不禁浮現一層淚光。

  李祈洛見狀心疼萬分,眉頭也璧得更緊了。

  「仙兒,到底出了什麽事?」

  「什麽事也沒有,一切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

  「仙兒……」

  「別問了好嗎?別問了!」

  喬仙兒再也受不了,轉身跑開。

  她的反應讓李祈洛更加肯定她絕對有難言之隱,而他非要弄清楚不可,怎能讓心愛的人兒承受半點委屈?

  「等等,仙兒!」

  他正想出手拉住她,忽然一道掌風自一旁劈來,他心下一涼,立即躍開,而下一瞬間,另一道掌風又逼至,他隨即出手接招。

  喬仙兒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意外嚇了一太跳,她回頭一看,驚訝地瞪大了眼。

  是姐夫!

  任東旭陪同愛妻喬貝兒前來揚州,打算為半個時辰之後的義診做準備,遠遠就見小姨子正與一名男子交談。

  他們才剛想上前打招呼,想不到卻見小姨子含淚跑開,而這男子則緊追在後,一副想抓住她的樣子。

  看起來仙兒受到了欺負,而任東旭身為姐夫,自然是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保護愛妻的妹妹。

  喬仙兒見兩個男人打了起來,立刻心急地嚷道:「等等!別打了呀!」

  「仙兒,你別擔心,這家夥膽敢欺負你,我絕不饒他!」任東旭一邊叱喝,一邊繼續出招。

  兩個男人的身手相當,轉眼間過了十數招。

  喬仙兒焦急萬分,就怕他們任何一方有半點損傷。

  眼看他們愈打愈激烈,她不假思索地沖上前去,擋在他們中間。

  李祈洛眼明手快地一把將她扯到身後,完全不顧此舉讓自己露出破綻,極有可能會危及自己的性命。

  這個不顧一切保護喬仙兒的舉動,讓任東旭及時收了手。

  「姐夫,他沒有欺負我,真的沒有!」喬仙兒連忙嚷著,就怕姐夫沒打算罷手。

  一旁的喬貝兒走上前來,與夫婿任東旭互望一眼。

  他們都看得出來,仙兒對這名男子用情極深,而這男子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來保護仙兒,顯然也是深愛著仙兒的!

  「看來你們之間是有些誤會,怎麽回事?」喬貝兒關心地望著妹妹。

  喬仙兒咬了咬唇,這會兒柳貴妃的丫鬟還在監視著,她怎能說出實情?

  「沒有誤會,是前些天貴妃娘娘找了我去算命,對我一見如故,所以邀我到京城去作客幾日,我是特地來跟姐姐說一聲的,等會兒就要動身了。」

  喬貝兒點了點頭,目光不經意地瞥了妹妹身後那名丫鬟一眼。

  「原來如此,能夠受到貴妃娘娘的喜愛與邀請,那可是仙兒你的榮幸呢!」喬貝兒的臉上揚起一抹溫婉的淺笑,隨即望瞭望晴空,無奈地輕歎道:「哎,今兒個日陽真大,曬得我都有些頭昏了呢!」

  一聽愛妻這麽說,任東旭立刻關心地問:「貝兒,你還好嗎?」

  「還好,只是一些輕微的不適罷了,沒什麽。」

  「義診的時辰還沒到,不如你先進鋪子裏歇息吧!」任東旭說道。

  一旁有間鋪子,是前些日子他為了讓丈母娘義診時有個更舒適的地方而買下的,鋪子裏擱放了各式藥草,佈置得相當雅緻。

  「好呀,不過仙兒都要去京城了,咱們姐妹倆要說些體己話,你們這兩個不打不相識的男人就到一旁去多認識一下彼此好了。」

  喬貝兒巧笑倩兮地牽著妹妹轉身走進鋪子,一旁的金燕自然也立刻跟了進去。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5-11 08:00 PM

本帖最後由 ruby_0407 於 2011-5-11 08:18 PM 編輯

第十章

  喬仙兒跟著姐姐進入鋪子,心情仍舊糾結得厲害。

  她有好多話想告訴姐姐,好想把柳貴妃之事說出來,可是礙于金燕在一旁,她一個字也不能透露。

  喬貝兒微笑地望著妹妹,溫柔地牽著她到一旁坐下,對于一旁的金燕倒是不怎麽在意。

  「來,仙兒,這會兒他們兩個男人都在外頭,快告訴姐姐,剛才那位公子是你的意中人吧?」喬貝兒笑問。

  喬仙兒的俏臉一紅,輕輕地點了點頭。她剛才一直煩惱著柳貴妃之事,都忘了要跟姐姐好好介紹李祈洛。

  見她點頭承認,喬貝兒一臉欣喜。

  「呵,我就知道,瞧你剛才那緊張的模樣,要是你姐夫不小心傷了他,你怕不是要跟你姐夫拼命了吧?」

  聽了姐姐的調侃,喬仙兒的神情有些尷尬。

  「才不會那樣呢……」

  「呵,對了,仙兒,你們到很久了嗎?」喬貝兒隨口問道。

  「還好,只到一會兒而已。」

  「那就好,這幾日天氣炎熱,剛才外頭日陽挺烈的,若是不當心提防,可是很容易頭暈目眩的,稍早我還在路旁救了一個昏迷倒地的婦人呢!」

  喬貝兒一邊說著,一邊從一旁的藥拒取出幾味藥草,柔合在一起之後,置入桌上的茶壺之中,輕輕地搖晃均勻

  「來,仙兒,喝些姐姐特別調制的藥茶,可以消暑氣,包準你一整日都神清氣爽的。」

  「我不——」

  喬仙兒正想婉拒,一杯斟好的藥茶已端到她的面前。

  「喝吧,對你的身子只有好處,沒壞處的。」喬貝兒輕聲勸道。

  「謝謝姐姐。」喬仙兒只好端著那杯茶,乖乖地喝下。

  喬貝兒自個兒也喝了一杯,而當她打算再斟一杯時,忽然蹙起眉心,輕晃了晃手中的茶壺。

  「糟糕,想不到這裏頭的茶水那麽少。」她轉頭望向金燕,問道:「小姑娘也要喝嗎?若要的話,我再去張一壺茶水過來吧!」

  金燕一聽,連忙搖頭婉拒。

  「多謝小姐好意,不用麻煩了。」

  「那好吧。」喬貝兒關心地對金燕說:「這種烈日當頭的天氣,可能前一刻還好端端的,下一刻就突然失去了意識,剛才我在路上遇見的那婦人就是這樣呢!我瞧姑娘的唇挺乾燥的,還是當心點好。」

  「多謝小姐關心,金燕會注意的。」

  喬貝兒微微一笑,擱下了茶壺,轉身去點燃了沉香,一股清香好聞的氣味立刻彌漫開來。

  她再度回到桌邊,笑盈盈地望著妹妹。

  「來,告訴姐姐,你和剛才那位公子認識多久啦?他叫什麽名字?」

  「其實我們早在很多年前就見過面了,他名叫——」喬仙兒的話還設說完,一旁的金燕忽然雙腳一軟,昏了過去。

  喬貝兒像是早料到會發生此事,很快地扶住金燕,沒讓她摔倒在地。

  看著眼前這一幕,喬仙兒錯愕極了,趕緊上前幫姐姐一塊兒將金燕扶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她正想詢問是怎麽一回事,喬貝兒就開口說道——

  「她會昏迷約莫一刻鐘左右,等會兒記得佯裝她只昏迷了片刻,知道嗎?」

  喬仙兒一臉驚愕,喬貝兒又接著催促道:「快,仙兒,時間不多,快趁現在告訴姐姐,柳貴妃的邀約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身為姐妹,剛才喬貝兒只消一眼,就看出妹妹的言不由衷,而在場會讓妹妹有所顧忌的,也只有這名丫鬟了。

  於是,她不動聲色地將妹妹帶進這鋪子,而剛才她在茶水中放的根本不是消暑的藥草,而是彌香的解藥。

  等她們姐妹倆都服了解藥之後,她便在剛才點燃的沉香之中添加了迷藥,沒有事先服用解藥的金燕自是不支倒地。

  喬仙兒對姐姐細膩的心思大為佩服,趕緊把握時間,將柳貴妃的威脅逼迫全說了出來……

  將近一刻鐘之後,見金燕似乎快轉醒,喬貝兒取來一罐藥膏,輕柔著金燕的額角。

  過了一會兒,金燕悠悠睜開雙眼。

  「金燕姑娘,你還好嗎?」喬貝兒關心地問。

  金燕的臉上滿是困惑,像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你剛才昏倒啦!好在你立刻就醒了,就說了最近日陽過烈,剛才真應該給你也喝杯藥茶的。」喬貝兒輕歎了聲。

  金燕愣了愣,回想起來,剛才她確實忽然感到一陣強烈的暈眩,然後就失去了意識。

  「別擔心,既然你馬上就醒來了,表示情況不怎麽嚴重,不過要記得多喝些水,少在日陽底下曝曬。」喬貝兒輕聲叮濘。

  「謝謝小姐,金燕會注意的。」

  喬仙兒湊了過來,觀察著她的氣色,問道:「你現在好多了嗎?要不要多歇一會兒?」

  「不用了,仙兒姑娘,咱們也該回去了。」金燕開口提醒。

  喬貝兒一聽,低呼了聲。「哎呀!瞧我只好奇探問那位公子的身份,都差點忘了貴妃娘娘的事情。」

  她轉頭對一旁的喬仙兒說道:「仙兒,既是貴妃娘娘盛情邀約,你就去吧,不過可別光顧著貪玩,忘了禮數。」

  「姐姐放心,我知道。」

  「那快去吧,自個兒保重。」

  喬仙兒僵硬地點了點頭後,跟著金燕一塊兒走出鋪子。

  一看見她出來,李祈洛立刻要上前,然而喬貝兒卻朝夫婿使了個眼色,任東旭立刻會意地阻止了他。

  喬貝兒說道:「讓仙兒去吧,既然是貴妃娘娘盛情邀約,那是一定要去的,況且仙兒也好久沒回京城了呢!」

  喬仙兒深深凝望了李祈洛一眼,美眸流露出無奈與不舍。

  盡管她渴望能撲進他的懷裏,對他訴說自己的委屈與無助,可是這麽做,只會立刻讓大夥兒陷入危險。

  因此,她只能把話往肚子裏吞,乖乖跟著金燕一塊兒離去。

  待她們離開之後,李祈洛立刻向喬貝兒追問:「為什麽要讓仙兒去?她究竟惹上了什麽麻煩?」

  他看得出來,剛才他們是刻意阻止他上前,他勉強按捺住,沒有阻止仙兒離去,也是心想剛才她們姐妹倆在鋪子裏說了一會兒的話,應該已經問出了什麽。

  「因為仙兒非去不可。」

  這個含糊的答案根本無法讓李祈洛滿意,他追問:「為什麽非去不可?總有個理由吧?」

  喬貝兒沉重地歎了口氣。「先進來再說吧。」

  他們一起走進鋪子。關上大門之後,喬貝兒很快地將剛才喬仙兒的話轉述了一遍。

  由於剛才只有一刻鐘,時間緊迫,在聽了喬仙兒的話之後,她雖然震驚萬分,一時之間也沒法兒拿什麽主意,而事實上,以日前的情況而言,仙兒除了乖乖前往京城之外,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李祈洛聽完之後震怒不已,對喬仙兒更是心疼萬分!

  難怪她剛才會一副心事重重、痛苦糾結的模樣,原來心裏承受著這麽大的壓力與折磨!

  「那柳貴妃竟敢逼迫仙兒做這種欺君之事,我非得阻止她不可!」

  李祈洛轉身要走,卻被喬貝兒阻止了。

  「等等,你若是這時追去,只怕會害了仙兒呀!萬一要是柳貴妃直接對仙兒不利,那怎麽辦?」

  李祈洛僵住,惱怒地咬緊牙根,不得不承認喬貝兒的顧慮確實有理。

  那柳貴妃既然敢威脅仙兒做這種事情,心機深沉與陰狠可見一斑,倘若他沖動行事,說不定柳貴妃真會索性殺掉仙兒滅口。

  他憤怒又心痛地咬牙:「難道我們就什麽也不做?仙兒此去京城,時時都充滿危險呀!」

  以柳貴妃的心計,難保不會在利用完仙兒之後,就暗中將她給除掉呀!

  只要一想到心愛的人兒有性命之憂,李祈洛就心焦如焚,恨不得能立刻到她的身邊保護她。

  可偏偏他著是此時趕到她的身邊,只會立刻為她帶來危險。

  該死!他到底該怎麽做?

  喬貝兒瞧出他的焦躁,柔聲說道:「爹動身去雲南前,曾為我和仙兒卜了卦,爹早算出仙兒在這段期間內會遭遇麻煩,可爹也說了,事情雖然棘手,但仙兒是天生的福星,最後必定能化險為夷的。」

  爹沒有告訴仙兒這件事情,是怕仙兒知道了之後會時時擔憂,徒增煩惱。當時,娘拉著她到一旁咬耳朵,說了幾件事情,而其中的一件就是這個。

  「爹的卜卦結果一向神準無比,所以我想仙兒最後一定會平安無事的。「喬貝兒說道。

  她對爹有絕對的信心,而這也是剛才她雖然心中略有不安,仍讓仙兒跟著金燕一塊兒離去的原因。

  聽了喬貝兒的話,李祈洛的濃眉依舊深鎖。

  盡管他很想相信她爹是個鐵口直斷的神算,可天有不測風雲,卜卦真能精準算出尚未發生之事嗚?萬一有個什麽閃失怎麽辦?

  事關心愛的女人,李祈洛完全無法平靜以對。

  要他什麽都不做,靜待仙兒自己化險為夷,他實在辦不到!可究竟他該怎麽做,才不會危害到仙兒的陛命安全?

  李祈洛咬了咬牙,知道自己必須得先冷靜下來,好好地想辦法才行。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5-11 08:09 PM

本帖最後由 ruby_0407 於 2011-5-11 08:18 PM 編輯

第十一章

  經過了一連數日的路程,喬仙兒在忐忑的情緒中抵達了京城,而柳貴妃很快就安排皇上召見她。

  「民女喬仙兒叩見皇上,皇上萬歲。」她下跪磕頭,一想到自己將面臨的處境,心中就覺得萬分不安。

  皇上年近五旬,身著龍袍,舉手投足間散發出一股尊貴威儀的氣勢。

  他望著喬仙兒,開口道:「你當真是喬神算的女兒?」

  「回皇上,家父確實是喬光賢。」喬仙兒恭敬地回答。

  「那麽你爹呢?怎沒一塊兒進京?」

  「回皇上,家父與家母到雲南去了。」

  「原來如此。」

  一旁的柳貴妃逮了個空檔,開口道:「皇上,這位喬姑娘年紀輕輕,但承襲了她爹的好本事呢!」

  「是嗎?年紀輕輕的,就有這等好本事,可真是不容易。」皇上的臉上浮現一絲讚賞。

  趁著皇上心情好,柳貴妃接著又道:「臣妾一得知喬姑娘的本事,就忍不住請喬姑娘幫臣妾所生的皇兒卜卦算命,臣妾只想知道皇兒是否一生平安順遂,還望皇上見諒。」

  「無妨,那喬姑娘怎麽看?」皇上好奇地問。

  柳貴妃的眼底閃動著興奮的精光,唇邊也俏然彎起一抹笑。

  「不如讓喬姑娘自個兒禀告皇上吧!」她盯著喬仙兒,示意她乖乖地依照計劃行事。

  喬仙兒的心狠狠地揪緊,掌心貽出了冷汗。

  她當然記得柳貴妃交代她的話,這一路上柳貴妃早已提醒她不下數十次,可這會兒當著皇上的面,她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她怎麽能說?要是皇上真聽了她的話,更改了原先屬意的太子人選,那她豈不是成了罪人嗎?

  然而,著是不乖乖照著柳貴妃的計劃行事,先別提她可能沒法兒活著離開京城,說不定連人在江南的姐姐、姐夫,甚至是爹娘都要受害喪命啊!

  正當喬仙兒的內心陷入天人交戰之際,她忽然想起了爹說她是天生的福星,凡事都能逢兇化吉一事。

  她咬了咬唇,決定賠上自己的性命。

  「啓禀皇上,從命盤來看,小皇子的一生平安順遂。」

  皇上聽了滿意地點點頭,但柳貴妃卻不怎麽滿意,她俏俏瞪了喬仙兒一眼,目光充滿了警告。

  「還有呢?」柳貴妃追問。

  「還有……」喬仙兒深吸一口氣後,鼓起勇氣說道:「從命盤瞧起來,小皇子是個性情淡泊知足之人,官祿並不興旺,若能當個無須多管政事的親王,那是再適合不過了。」

  聽見這番話,柳貴妃震驚地倒怞口氣。

  「你……你記錯了吧?怎麽和你當初向本宮所說的不一樣?」她咬牙質問,語氣陰森。

  「民女所言千真萬確,絕不敢欺瞞皇上。」

  「住口!」柳貴妃惱怒地叱喝。

  她怎麽也想不到,喬仙兒非但沒有按照她的計劃行事,還說出這樣的話來!如此一來,就算皇上原本有意考慮立她所生的皇兒為太子,此刻恐怕也會打消這個念頭了!

  該死!這個可惡的家夥!

  柳貴妃氣憤地說道:「皇上,這刁民說詞反覆,看來根本沒她爹的好本事,只是在戲弄皇上和臣妾而已!」

  「此話當真?」皇上沉下了臉。

  「臣妾不敢欺瞞皇上,當初這刁民對臣妾所言和這會兒說的完全不同!都怪臣妾先前聽說她拿著皇上御賜的玉牌,逢人便說她擁有她爹的神算好本事,才會一時糊塗信了她,還將她帶來見皇上。此刻想來,這刁民恐怕根本沒有她爹的好本事,卻還以皇上所賜的那只玉牌到處騙人,實在是太可惡了!」

  聽聞這番話,皇上瞪向喬仙兒,龍顔更加更不悅了。

  「真有此事?」

  喬仙兒的背脊滲出冷汗,連忙磕頭。

  「啓稟皇上,民女雖自幼跟著爹爹學習命相卜卦之術,可確實沒有爹爹的好本事,先前民女曾想幫人卜卦算命,卻因城裏幾位大叔、大嬸不信民女會算命,還懷疑民女是存心騙錢的假半仙,民女一時沖動才會取出皇上御賜的玉牌,只為證明民女確實會算命,可不是刻意要以御賜的玉牌騙人的,至於貴妃娘娘——」

  「住口,你還敢狡辯!」柳貴妃打斷了她的話,就怕她將自個兒的計劃給抖出來。

  「皇上,這刁民明明沒那個本事,卻還拿御賜的玉牌四處招搖撞騙,實在不可饒恕呀!」

  皇上怒沉著臉,喝道:「來人啊,把她給朕抓起來!」

  兩名侍衛立刻進來,架住了面無血色的喬仙兒。

  「皇上,這刁民罪大惡極,應該要立刻處斬,以做效尤!」柳貴妃出言慫恿,不僅想除掉喬仙兒以洩心頭之阮更是要避免她將先前的計劃傳出去。

  「當然得嚴懲,可聯得先調查清楚,她爹是否知曉並縱容此事,倘若如此,即便當年她爹對朕有恩,朕也難以饒恕!」皇上手一揮,喝道:「先將此女押入大牢,等候處置!」

  喬仙兒沒法兒為自己抗辯些什麽,只能無助地任由兩名侍衛將她架走。

  她絕望地心想,自己恐怕是難逃一劫了,此刻她心中唯一的期盼,就是別連累了她無辜的家人。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5-11 08:11 PM

本帖最後由 ruby_0407 於 2011-5-11 08:13 PM 編輯

第十二章

  大牢之中,幽暗陰森,搖曳的燭光更是增添詭異的氣氛。

  喬仙兒嬌小的身子蜷縮在囚牢的一角,既孤單又害怕。

  在這種絕望無助的時刻,她的腦中不禁浮現李祈洛的身影,淚水也立刻在眼眶中打轉。

  不知道他們還能不能再見?那日在揚州一別,該不會就是他們此生最後一次見面了吧?

  一陣難以遏抑的痛楚襲上心頭,她閉上眼,豆大的淚水立刻滑落兩腮。

  倘若她真的在劫難逃了,她真希望臨死之前,還可以再見他一面,可是此刻的情況恐怕是沒法兒如願了……

  正當喬仙兒沉浸在極度的悲傷絕望之中,忽然聽見一陣蚤動,她緊張地擡起頭來,眼底浮現一絲不安。

  是不是皇上決定要處置她了?還是柳貴妃怕她會洩漏了計劃,派了人想暗中殺掉她滅口?

  幽暗的燭火中,她看見一名蒙面黑衣人闖了進來,那讓她緊張萬分。

  既然來人會一身夜行衣,肯定就不是皇上派來的,那麽真的是柳貴妃派來殺她滅口的手下嗚?

  她緊張不安地瞪大了眼,就見那人身手了得,在守衛還來不及反擊之前,就已出手點住了他們的穴道。

  守衛們一個個昏迷倒地之後,那人找出了鑰匙,打開了她的囚房。

  喬仙兒害怕極了,心想自個兒的死期到了。

  「仙兒!」

  一聲出乎意料的熟悉嗓音,讓喬仙兒震涼的僵住,下一刻立刻激動地撲進來人的懷裏。

  「是你?你怎麽來了?」

  李祈洛拉下蒙面的布巾,緊樓著懷中的人兒。

  「仙兒,我來晚了,害你受苦了。」他心疼地吻著她的發。

  自從她被柳貴妃帶走之後,他心急如焚,焦急猶豫的情緒讓他沒法兒空等待。

  於是,他俏俏跟在他們的後頭,一路尾隨而來,抵達京城之後,他更是暗中注意著一切動靜。

  當他得知她被囚進大牢後,便再也按捺不住了!

  以柳貴妃的心計,極有可能會設法殺她滅口,而他怎能讓她繼續待在如此危險的地方?

  「仙兒,快跟我走吧!」

  喬仙兒一僵,連忙搖頭抗拒。

  「不行,我不能跟你走,要是被發現了怎麽辦?闖進大牢劫囚可是重罪呀!我不能害了你!」

  喬仙兒愈想愈害泊,拼了命地搖頭。

  「況且,咱們能逃到哪兒去?就算我真能逃掉,可還有我姐姐、姐夫,以及我爹娘呀!」

  李祈洛的濃眉皺得死緊,說道:「眼下已顧不了這麽多了,咱們先離開這裏,再從長計議吧!」

  他不是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可是這會兒她所面對的,是巴不得趕緊殺她滅口的柳貴妃呀!

  要是這會兒闖進大牢的人不是他,而是柳貴妃派出的殺手那怎麽辦?又或者,著柳貴妃買通了守衛,在她的膳食飲水中下毒,那怎麽辦?

  想要除掉她,柳貴妃可以使用的手段太多了,而不論任何一個,都能夠輕易要了她的命!

  他怎麽能讓她繼續待在如此兇險的地方?不管要付出任何代價,他都非帶她離開不可。

  「仙兒,快跟我走吧!」

  「可是——」

  「沒有可是!仙兒,柳貴妃隨時可能會殺你滅口,我絕不可能讓你繼續待在這裏,就算是要點住你的袕道,我也非帶你離開不可!」

  喬仙兒急得掉下了眼淚,硬咽地說:「要是你也牽連進來怎麽辦?我不想害死你呀!」

  李祈洛心疼地拭去她的淚水,深情地望著她。

  「傻瓜,難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倘若你死了,我自己一個人獨活又有什麽意義?」

  聽了他這番話,喬仙兒的淚水更是如雨急下,怎麽也克制不住。

  「仙兒,是生、是死,我們都要在一塊兒,快跟我走吧!」

  李祈洛緊握著她的手,才剛將她帶出囚牢,就見一道人影從大牢門口走進來。

  他們悚然一驚,防備地相著那抹身影,赫然發現來人不是守衛,也不是柳貴妃的手下,而是微服前來的皇上!

  囚牢中的氣氛霎時凝滯,幾乎令人感到喘不過氣。

  喬仙兒心亂如麻,怎麽也想不到他們會突然陷入如此糟糕的處境,這下子……

  只怕他們兩人都要沒命了!

  李祈洛保護地擋在喬仙兒的面前,神色複雜地望著皇上。

  他知道自己該磕頭叩拜,可身軀卻直挺挺的,僵硬如石,像是四肢百骸都在抗拒著不願跪下。

  三歲那年,他懷著熱切的期待被人接到京城,滿心以為可以見著從未見過的父親,想不到,他得到的不是預期中充滿慈愛的擁飽,而是被遠遠地推開。

  他的親生爹爹不願意承認他,將他推給了義親王,讓他連喊他一聲「父皇」都成了永遠不可能實現的奢望。

  從那個時候起,他的心中對於皇上就難免有怨,此後即便是身不由己、非得出席不可的宴會,他也刻意遠遠地避開,不願正眼望向皇上。

  想不到,他們這對親生父子生平第一次近距離地打照面,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還真是充滿諷刺啊!

  李祈洛握緊拳頭,泛白的指節洩漏了他心中的激動,然而胸中排山倒海的激烈情緒,在察覺身後人兒無助的輕顫時,立刻全被壓抑住了。

  此刻他唯一的念頭,就是不計代價也要保全心愛的人兒!

  李祈洛雙膝一跪,向皇上叩頭請罪。

  「臣自從在揚州見過仙兒之後,就貪戀她的美色,一路跟隨,得知她被囚於大牢,便擅自闖了進來,不顧她的意願硬要將她劫走,請皇上降罪。」

  喬仙兒聞言驚詫極了,聽出他打算犧牲自己來保全她,立限心痛得掉下眼淚,連忙跟著跪下磕頭。

  「不!啓稟皇上,郡主是受民女的逼迫才會做出此事,一切都是民女的錯,與郡主無關,皇上要殺就殺民女,放過郡主吧!」

  「你在胡說什麽?」李祈洛急斥了聲,硬要將罪往自己身上攬,「剛才你明明不願跟我走,是我不顧你的意願,要強將你從牢裏擄走的!」

  「不是的!是我!皇上,此事真的與郡主無關,皇上要殺就殺民女吧!求皇上放過郡主,他是無辜的!」

  見兩人爭相攬罪,一心想為對方赴死,皇上沉默不語,燭火下的龍顔神色難辨。

  半晌後,皇上才緩緩地開口。

  「誰說朕要你們的命了?」

  皇上的語氣聽起來並不震怒,李祈洛與喬仙兒忍不位萬望一限,心中都同樣的驚疑不定。

  明明是皇上命人將喬仙兒囚禁於此的,這會兒差一點就被劫獄了,皇上怎麽會如此的平靜?

  皇上對身後的兩名侍衛命道:「到外頭去守著,不許驚動任何人。」

  「是。」

  兩名侍衛退下之後,皇上上前一步,靜靜打量著李祈洛的臉,眼底閃動著一絲激動的光芒。

  那張俊美的容貌,有已逝愛人的影子,讓皇上不禁想起二十多年前的往事。

  當年,他微服前往江南,遇見了一名賣唱女子宋芸湘。

  她雖然只是一名身份卑微的賣唱女,但是嗓音甜淨,心地善良、性清婉約,深深打動了他的心。

  他當時曾想要將宋芸湘迎進宮中,冊立為妃,宋芸湘卻婉拒了,那個溫婉的可人兒說她不奢望榮華富貴,只要他的心裏有她,她就心滿意足了。

  如此不爭不求、柔清似水的女子,教他怎能不動容?

  後來因朝中要事必須即刻趕回,加上政事繁忙,即便他的心裏惦掛著宋芸湘,也實在分身乏術,更別說是要再動身前往江南了。

  這一別,就是幾年過去,但他心裏卻不曾忘了那個溫柔婉約的女子。

  後來他派人前去揚州探視,想將她接到京城來,就算她不願入宮當他的妃子,也希望她能夠到離他近一點的地方。

  想不到,他沒有等到宋芸湘的人,卻得到了她早己難産去世的惡耗,讓他黯然心痛了許久……

  「你與你娘的容貌,倒是有幾分相似。」

  聽見皇上的低歎,李祈洛的情緒宛如被狠狠劈開了個巨大的裂口,他克制不住地話問:「既然不願承認我的存在,當初又何必將我接到京城來?」

  皇上對他不敬的語氣不以為忤,甚至還幽幽輕歎了聲。

  「朕怎捨得讓朕與芸湘的兒子流落在外呢?朕不是不願承認你,而是為了你好啊」

  皇上的語氣透著濃烈的情感,那深深震撼了李祈洛,讓他一時間無法做出任何的反應,只能愣愣地望著皇上。

  見他一臉震驚,皇上又是一歎,這會兒沒有閑雜人等在場,皇上便不避諱地提起多年前的往事。

  「當年,皇後久未生下皇子,因此對於朕身邊的妃子都懷有敵意,而殯妃之間耍手段爭寵也是時有耳聞,朕擔心,不論將你交給任何一名妃子照料,都不會得到妥善的照料,所以才下定決心將你交給義親王收養,就盼你可以在單純的環境中好好長大呀!」

  聽了皇上的話,李祈洛的心中詫異萬分。

  他一直以為皇上是不願承認他的存在,才將他推給義親王收養,想不到……皇上竟有這番心思。

  「朕知道,你的心裏一直是不諒解朕的,對吧?但你可知道,倘若重來一遍,朕也不會更改當時的決定,因為比起讓你生活在複雜的宮中,朕甯可……甯可你心中對朕懷著怨慰啊……」

  當年他將年僅三歲的李祈洛交給義親王時,對義親王說了這孩子的身世,要義親王代為保密並且收李祈洛為子,好好地扶養長大。

  這麽多年來,義親王實現了承諾,將李祈洛教養成一名文武雙全的男子漢,只是義親王夫婦明顯將自己的關心慈愛都給了親生兒子李霆安,對李祈洛只是克盡當年的承諾而已。

  對此,他的心中對李祈洛始終有傀,但卻不後悔當年的決定,畢竟那是若是讓他進宮,說不定這孩子會成為殯妃們較勁爭寵下的犧牲品。

  聽著皇上喟歎的語氣,李祈洛的心底霎時掀起一股激動的熱流。

  他擡頭,對上了皇上那雙充滿慈愛的眼眸,他的眼眶一陣濕熱,心中糾結多年難解的結,在這一刻全化為烏有……

  「朕的孩兒如今已經長大了,成了一個頂天立地、能夠挺身保護心愛姑娘的男子漢了。」皇上的神情和語氣都透著一絲驕傲,由衷地說道:「你們兩人的感清,倒是令聯感動極了。」

  李祈洛和喬仙兒聞言互望一眼,可還沒忘了他們一個是囚犯、一個是劫犯,都是帶罪之身昵!

  正當一絲忐忑浮上心頭時,皇上的神色一整,語氣嚴肅地問道:「好了,現在柳貴妃不在,可以告訴朕,剛才你們一再提及柳貴妃會殺人滅口是怎麽回事嗚?柳貴妃究竟要你做什麽?」

  喬仙兒聞言,臉上難掩詫異,想不到皇上竟會這麽問。

  皇上看出她的驚愕,淡笑地說:「朕自認不是昏君,一點識人之明還是有的。」

  喬仙兒那雙澄澈如水的眼眸,透露出她單純善良的個行,反之,今日柳貴妃的態度反覆,先是對喬仙兒的算命之術推崇有加,後來又翻臉動怒,像是巴不得將她除之而後快,反而透露出些許蹊蹺。

  今夜他刻意微服前來,也是想親自問問喬仙兒,想不到正好撞見李祈洛想將她給劫走。

  剛才他們在囚牢中的對話他全聽見了,心中更加確定喬仙兒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否則她早就跟著李祈洛逃了,又何必顧慮那麽多?

  「快將一切從實稟告,不得有半點隱瞞。」皇上開口命道。

  「是。」喬仙兒立刻恭恭敬敬地將事清全交代清楚。

  聽完之後,皇上對柳貴妃感到既失望又憤怒。

  「那柳貴妃簡直是喪心病狂了!竟然為了一己之私,想要朕逆天行事,立她所生的皇兒為太子,簡直不可饒恕!」

  眼看皇上動怒了,喬仙兒的心裏雖有些惶恐,但仍硬著頭皮接著說道:「民女也有錯,錯在不該當衆取出當年皇上御賜的王牌,可民女敢對天發誓,絕對只有那一次而已,絕無四外招搖撞騙,還望皇上明察。」

  聽了她的話,皇上的怒容緩和了些,語氣也溫和許多。「不管怎麽說,你拿出聯所賜的玉牌來,確實不該。」

  「民女知罪,請皇上降罪。」

  李祈洛不等皇上開口,立刻說道:「臣願意為仙兒受罰,即使十倍、百倍也甘願領受。」

  喬仙兒一聽,焦急地猛搖頭。

  「不、不,皇上,這是民女所犯的惜,豈能由郡主代為受過?皇上盡管懲罰民女,民女絕無二話!」

  「臣——」

  李祈洛還想開口,卻被皇上揮手制止了。

  「好了,你們兩個別爭了,朕自有定奪。」皇上望向喬仙兒,說道:「朕就罰你一輩子待在謹安郡主的身邊,代朕好好地照顧他吧!」

  聽見皇上的話,李祈洛先是一陣驚訝,心頭隨即被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動給漲滿,而一旁的喬仙兒則是眼中閃動著驚喜的淚光。

  「民女遵旨!」

  感受到他們發自內心的喜悅,皇上暫時撇開柳貴妃之事,問道:「你先前說,你爹娘去雲南了?」

  「是的。」

  「那麽待他們回來,朕就下旨賜婚,讓你們倆成親吧!」

  李祈洛和喬仙兒聞言不禁互望一眼,眼中都有著萬分的欣喜,兩個人一塊兒磕頭謝恩。

  「謝皇上隆恩。」

  「你們都別跪了,平身吧!」

  皇上唇邊揚起一抹笑,目光望向李祈洛,遲疑了一會兒之後,才開口道:「這會兒沒有旁人在場,你可願喊我一聲『父皇』?」

  李祈洛怔住了,怎麽也沒想到皇上會提出這樣的要求,而且語氣中還帶著一絲懇求。

  他激動地望著佇立在眼前這個年約半百的男人,此刻的皇上,瞧起來不像個君臨天下的帝王,像是個平凡而慈愛的父親!

  「父皇……」他的嗓音因過度激動而帶著一絲哽咽。

  早在三歲那年來到京城,他就一直淘望喊這一聲「父皇」,事隔二十年,他終於如願了,要他如何能不激動?

  此刻父子兩人相望,眼底都有著激越濃烈的情感,過去的芥蒂與疏離感在此時全都煙消雲散了。

  「我的好皇兒。」皇上開口輕喚,語氣充滿了感清。「過去這些年,你心裏受了不少委屈吧?不如聯去向義親王說說,命他們往後對你得和對他們的親生兒子一視同仁。」

  「不用了,父皇,兒臣早已搬出義親王府,過著自己的生活,父皇也不必再為兒臣費心多做什麽,父皇願意為兒臣和仙兒賜婚,兒臣已經感激不盡了。」李祈洛由衷地說。

  「這……好吧,唉,我的好皇兒。」皇上上前一步,輕拍了拍李祈洛的肩膀,慈愛之情溢於言表。

  一旁的喬仙兒笑中帶淚,由衷為他們感到高興。

  太好了!一切都雨過天青,有了最好的結果。

  她伸手拭去眼角感動的淚水,忽然想起了爹的話,她可真的是個福星,即便被關入了大牢,都還能逢兇化吉呢!

  在得知柳貴妃計謀的那日深夜,皇上趁柳貴妃正在熟睡之時,派人將她身邊的貼身侍女金燕抓來審問。

  金燕禁不起大陣仗的逼問,驚嚇之餘什麽都招了。

  有了金燕加上喬仙兒的作證,柳貴妃啞口無言,只能伏首認罪。

  本來以柳貴妃所犯下的罪足以處死,可皇上宅心仁厚,念在過去的情分,只將她一人貶為庶民,逐出宮去,至於她所生的皇兒,則交給她同樣身為宮中殯妃的表妹楚淑妃來扶養照料。

  至於義親王夫人雖暗中派人幫柳貴妃尋找喬神算,可皇上念在夫人並不知曉柳貴妃的計謀,只是基於遠親的情分幫忙而非共犯,也就設有追究了。

  喬仙兒被放出大牢之後,被李祈洛接進了郡主府,由於他知道她對于曾住了十多年的京城有著一份特殊的情感,兩人便在京城多住了幾日。

  這天午後,他們共乘一騎前往京城近郊,來到了山林的深處。

  「是在這附近吧?」李祈洛問著坐在身前的人兒。

  喬仙兒左右張望,一雙美眸燦燦發亮。

  「好像是。」

  他們在附近下了馬,極有默契地一同往其中一棵大樹走去。

  「是這兒!應該是這裏!」喬仙兒輕嚷,語氣難掩興奮。

  這裏,就是八年前她與李祈洛初次相遇的地方!

  回想起當年的往事,李祈洛和喬仙兒的心中都激動不已,由衷地感謝上天巧妙的安排。

  「倘若八年前,我們沒有在此處相遇,或許八年後在揚州巧遇,我們也不會有更進一步的交集了。」喬仙兒說道。

  「是啊。」李祈洛的唇邊揚起一抹笑,有她在身邊,他早已不再是從前那個冷淡高傲的男人了。「幸好當時你出現了,也幸好當時你這個厚臉皮的小神算,主動說要幫我看相。」

  回憶起當時的清景,喬仙兒也不禁笑了。

  「還說呢,當時你冷著臉,也不知道想把誰嚇跑昵!」

  「都是我的惜,還好你刃邸才設被我給嚇跑。」李祈洛笑著認錯。他伸出雙臂,將她緊緊擁入懷中,深清地低喃:「仙兒,我的仙兒,倘若沒有你,我這一輩子還有什麽意義?」

  喬仙兒靜靜地依偎在他的懷中,纖細的雙臂也忍不住緊樓著他;「你也是呀!要不是遇見你,我永遠也不會知道被一個人深深愛著,是這麽幸福美好的事,更不會知道深深戀著一個人,會讓自己感動得想掉淚。」

  她深情的話語,令李祈洛動容不已。

  「我真是慶幸老天將你送到我的身邊,仙兒,你是上天賜給我最珍貴、美好的寶貝。」

  有了她,他的心不再冰冷,胸口被她燒了一股甜蜜的暖意,此刻回想起過往的日子,簡直像是一片可怕的荒漠。

  「我真有這麽好嗎?」喬仙兒臉紅地問。

  「那當然,遠比你自己以為的還要好。」

  他的讚美讓喬仙兒開心地彎起嘴角,情不自禁地路起足尖,主動送上紅唇。

  李祈洛欣然接受她的主動,並立刻加深了這個吻,直到吻得兩個人都快喘不過氣了,才依依不捨地鬆開她的唇。

  他溫柔地為她將微亂的發絲撩到耳後,說道:「算算時日,你爹娘也該從雲南回來了吧?」

  「嗯,是呀。」

  「那自們也該動身回揚州了吧?」李祈洛問。

  等正式拜見她爹娘,將他們的事情稟告她雙親之後,就等皇上賜婚,他們便能拜堂成親了。

  盡管早在揚州時他們已有了肌膚之親,而她住進郡主府之後。更是夜夜溫存纏綿,但他仍是渴望能與她成為名正言順的夫妻。

  「好呀,不如明日一早就動身吧!」喬仙兒說道。

  盡管爹在動身前往雲南之前,並沒有提及她紅鴛星動之事,盡管她當初曾為此煩惱不已,但是此刻她決定不再尋煩廟了,因為她相信他們對彼此堅定的深清,是沒有任何力量可以拆散的!

  「我真等不及要和你拜堂成親了呢!」喬仙兒坦白地說出真心話,一點兒也不怕會被他取笑。

  李祈洛當然不會取笑她。因為,他也同樣的迫不及待呵!

  他再度將她緊樓在懷中,午後的陽光透過枝葉灑落,在他們身上留下一層柔和美麗的光暈,那看起來就像是來自上天的祝福,允諾會讓這對有清人終成眷屬、白首偕老。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5-11 08:16 PM

尾聲

  當喬仙兒隨著李祈洛返回揚州時,她爹娘也已經回來數日了。

  瞧見他們兩人登對相配的模樣,喬光賢和葉秋水仔細地打量李祈洛,臉上滿是丈人、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滿意的神清。

  「來,我的好仙兒,許久不見,讓娘瞧瞧你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葉秋水親昵地拉著喬仙兒的手,纖纖細指就按在女兒的脈上,眼底掠過一絲欣喜的光芒。

  她轉頭望向回來探望他們的大女兒,輕催道:「貝兒,快,幫娘準備一些補身的湯藥給仙兒服用。」

  「是。」喬貝兒的唇邊啥著一抹笑意,轉身去張羅了。

  喬仙兒愣了愣,一頭霧水地說:「娘,我沒有不舒服呀!」

  葉秋水含笑地說:「你是沒有不舒服,可娘要補的人也不是你,而是未來的孫兒呀!」

  「嘎?」

  喬仙兒涼詫地怔住,和身旁的李祈洛互望一眼,兩人的日光又同時望向她仍平坦的肚子。

  娘的意思是她有喜了?

  一旁的喬光賢笑呵呵地說:「你忘了嗎?爹在動身去雲南之前不就說了,你爹娘就想當外祖父、外祖母了。」

  「可是……我……我以為……」喬仙兒仍是詫異極了。

  她當初以為爹說的是姐姐,想不到竟然是她!她真的懷了身孕?

  喬仙兒又喜又羞,喜的自然是腹中有了她與李祈洛的孩子,羞的是這麽一來,豈不是被爹娘知道他們做了什麽「好事」?

  相對於喬仙兒的羞熬,李祈洛的態度坦然多了。

  「伯父、伯母,我與仙兒兩情相悅,可尚未拜堂完婚,就做了逾矩之事,還望二位見諒。」他立刻恭敬地請罪。

  喬仙兒深泊爹娘責怪他,連紅著臉說道:「爹、娘,不怪他,是我……是女兒自己願意的……」

  「呿,都還沒出嫁呢,就一心向著人家了?」喬光賢的取笑,讓喬仙兒的雙頰更是熱燙得快冒煙了。

  見她那副不勝嬌羞的模樣,大夥兒都忍不住笑了,而喬光賢與愛妻互望一眼,對於兩個女兒皆擁有好歸宿,都感到欣慰極了。

  「仙兒,記得將來多生兒個白白胖胖的娃兒,好給爹娘含飴弄孫啦,知道嗎?」喬光賢含笑地說道。

  「我將來會生幾個娃娃,爹隨便一算不就知道了?」嗎喬仙兒頓了頓,忽然好奇地問:「爹,依您看,我此刻腹中的胎兒是男是女呀?」

  喬光賢兩手一攤,搖頭笑道:「這是天機,天機不可洩漏。」

  「哎呀,爹每次都這樣,什麽都不肯說!先前姐姐紅鸞星動也瞞著姐姐,這回又什麽都不肯透露,都是自家人,幹麽還要裝神秘嘛!」喬仙兒忍不住噘起唇兒,發出不平的抗議。

  「呵呵,什麽事情都先知道了,那人生還有什麽樂趣?懷著未知的期待,不是比較有趣嗎?」

  聽了這番話,喬仙兒也不由得點頭稱是。

  爹說的確實沒錯,倘若未來的每件事情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那日子豈不是不會有半點驚喜了嗎?

  喬仙兒不再開口追問,不管來來會如何,她知道自己一定會幸福,因為她有深愛她的夫婿啊!

  眼看娘和姐姐去為她張羅湯藥,爹和姐夫在一旁閑話家常了起來,喬仙兒靜靜地偎在李祈洛的懷中,覺得自己同時擁有這麽多深愛自己的家人,真是幸福極了。

  她擡起頭,深情地望著李祈洛。

  「往後,我和我的家人們,就全都是你的家人了,我們一定會一輩子幸福快樂的。」她柔聲說道。

  盡管他與皇上已化解了誤會,可是她知道他對於過去二十多年來沒能擁有真正的家人相伴,心中一直是充滿遺憾的,往後,就讓她和家人們的愛來填補他心中曾有的缺憾吧!

  李祈洛感受到她溫柔善良的心意,心中大受感動,再也按捺不住地低頭給了她深深的一吻,並在心中發誓一定要用生命來守護她,他將這個虔誠的誓言,全都封緘在這個纏綿溫存的親吻中……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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