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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唐浣紗 -【婚姻不簡單完結篇】小寶貝愛作媒 [打印本頁]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5-4 07:27 PM     標題: 唐浣紗 -【婚姻不簡單完結篇】小寶貝愛作媒

本帖最後由 pigbaby0426 於 2015-5-4 07:56 PM 編輯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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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東羽萌,天使花坊的主人,一個美麗如夢、優雅如詩的女人;
不乏男人愛慕,偏偏至今仍是小姑獨處,老在拒絕身邊異性的追求。
原因不是她眼光高品味挑,而是因為介意著一個陌生人──
她被一個常到對面買咖啡的男人所吸引,他陽光粗獷,充滿男性魅力,
雖不知對方名和姓,她卻已偷看他一年多,沒說過話,卻芳心暗許。
暗戀是種美麗的情懷,她沈浸其中,沒料到之後發展會如此脫軌,
兩人的初次正面交集竟然充滿火藥味,他對她破口大罵⋯⋯

關硯臣知道她偷看他很久了,很想找機會跟她說話,
但一個成熟男人很難放下架子,隨隨便便和女人攀談,苦惱良久,
為他搭起友誼橋樑的竟是十一歲的兒子!沒錯,他是個單親爸爸,
事業成功卻沒有美滿家庭。因為兒子是他的寶貝,
所以發現兒子沒回家才會生氣,甚至對熱心照顧兒子的她火爆大罵,
還考慮告她綁架!當誤會解開,大男人得低頭向小女人道歉,真的好糗呀!

【出版日期】2011/12/15
【出版社名稱】狗屋
【書系及編號】采花系列(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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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5-4 07:44 PM

第一章

好冷喔!

一跨出捷運站,東羽萌就冷得想把自己縮成一團,其實她已經穿得非常多了,算是寒冬裡的全副武裝--厚厚的連帽大外套,帽子嚴密地拉起來,脖子上纏著一條超保暖的羊毛圍巾,還穿上新購入的鋪棉雪靴。當然,口罩和手套也是一定要的啦,誰叫她這麼怕冷呢!

幸好今天沒下雨,不然,下雨的台北,可真是冷到骨子底啊!

綠燈亮起後,東羽萌先穿越一條大馬路到對街,經過一整排的商店,才拐入一條巷弄。這條巷子充滿了人文藝術風,有咖啡館、二手書局、日式風格的雜貨鋪、小型畫廊,還有一家在門口擺了潔白小天使當擺飾的花店--「天使花坊」。

天使花坊的主人就是東羽萌。

以鑰匙打開門,進屋後,羽萌放下包包,再把一堆「重裝備」脫下放好,順手打開音響,讓室內流洩著陳綺真的澄澈優美歌聲。

她走入最裡面的小型休憩區,這裡有圓桌和籐椅讓夥伴們輪流進餐,也有簡單的料理工具以及咖啡壺。打開後面的窗子,還不時可以看到有貓咪趴在圍牆上曬太陽。

花坊營業的時間是從早上九點半開始,羽萌每天都會提早半個鐘頭來店裡開門,先吃早餐、喝杯香噴噴的咖啡,然後再精神飽滿地迎接一整天的工作。

三分鐘後,她的工作夥伴--小茹也來了。

「羽萌姊,早啊!」小茹拉開布簾進入休憩區。「哇,好香喔,你煮的咖啡真是又香又美味,在冬天裡來上熱熱的一杯,真好!」

「早安。」羽萌笑著。「快去洗好兩個杯子來,對了,你一定還沒吃早餐吧?我要做培根蛋餅,多做一份給你吧。」

「不用啦,我有買早餐喔,是飯團。」

羽萌趕緊提醒小茹。「飯團是糯米做的耶,你老是腸胃不舒服,不要一早吃糯米啦,還是吃我的蛋餅吧。」說著,她已經動作熟練地開始熱鍋。

「好,就聽你的。」小茹好喜歡這個老闆,偎在她的身邊撒嬌。「羽萌姊,你真的好好喔,不但沒有半絲老闆的架子,還三不五時請我吃早餐,或是烘焙各種口味的蛋糕讓我大快朵頤。對我而言,你就像這間店的店名--天使一樣!」

羽萌嫣然一笑。「嘴巴真甜啊,明天早上想吃什麼儘管說吧,我要烤鬆餅,想吃什麼口味,巧克力還是蜂蜜?」

「巧克力的!羽萌姊,不是我諂媚,而是你的手藝真的很棒,煮的咖啡又香又好喝,烤的鬆餅更是贊到具有職業水準,上次你做的『家傳特製三明治』,也是害我吃過以後就愛上了,現在已經不想踏進其他的早餐店了。」

小茹興奮地提議。「說真的,哪天你要是累了不想開花坊,我建議你可以去開早餐店。我家在台中市區有個小店面,老媽一直叫我回家利用那店面自己做生意。這樣吧,你可以跟我合夥啊,我免費提供店面給你,完全不需要租金喔,你當大廚,我當助手兼跑腿,憑著我們兩人的毅力,一定可以打遍天下無敵手,小錢滾啊滾就變成大錢!」

羽萌淺笑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還賺大錢咧?你啊,滿腦子只想著錢!」

「錢錢本來就很重要啊,雖然這東西很俗氣,我們卻不能缺少它,有道是--金錢不是萬能,但沒有錢萬萬不能。」

兩個女孩開開心心地打鬧著,享受開店前的輕鬆時光,羽萌動作流暢地打蛋黃,陽光溫柔地流洩在屋內,更襯出她白皙嬌嫩的好肌膚,她的長相清秀而甜美,就像朵白色的菟絲花,不會讓人第一眼就驚艷,可卻讓人很想一看再看。

她穿了深色棉質長袖T恤,外面搭配咖啡色的長版棉罩衫,罩衫的腰部有腰帶打個蝴蝶結,顯現她纖細的身材。腳上是厚棉襪加上雪靴,這身俐落打扮不但很適合花店忙碌的工作,而且整個人看起來乾乾淨淨的,很舒服。

一到室內,她就拿個發圈把頭髮隨意地綁成馬尾,前額髮絲很自然地中分,露出光潔漂亮的額頭,也強調出輪廓完美的瓜子臉。幾縷細發自然地垂落在頸邊,也讓她看起來楚楚可人,黑白分明又水汪汪的眼眸,讓男人自然興起保護欲。

用過早餐後,小茹負責清洗的工作,羽萌則繫上花店用圍裙,先到前面開始準備花材。大後天就是聖誕節,這個節日是屬於戀人的節慶,也是讓花坊忙到人仰馬翻的大日子之一,她早就訂好更多的花材備用。

「嗯,近期的桔梗和香水百合的品質都很不錯,我應該再多訂一些玫瑰,每次情人節,玫瑰都賣到供不應求……」正思量著,玻璃門外傳來輕叩聲,一個男人輕推門扉進來,手上還提著一個紙袋。

「哈囉,早安,羽萌。我記得你喜歡吃巧克力對吧?我這趟去香港剛好帶了一點小禮物回來給你,是半島酒店的巧克力喔。」紀瀚偉笑容可掬地想將紙袋交給她。

羽萌趕緊婉拒。「紀大哥,你太客氣了,每次出差都特別送我一些伴手禮,反觀我卻很少有回禮可以送你,這樣不好意思啦,你這次可以將巧克力送給公司的同事吃嘛,她們一定也很開心。」

「同事的禮物我都有另外準備了,這是專門送你的,只是一份小小土產,你如果還要拒絕,就太見外了。」

「對嘛,何必這麼見外呢?」小茹不知何時從背後冒出來,笑得好甜。「羽萌姊,是半島酒店的巧克力耶,揚名國際喲,吃過的人都讚不絕口!更何況,你不收才是辜負紀大哥的一片好意啊!」她靈活的眼睛悄悄向紀瀚偉眨啊眨--嘿嘿!我很夠意思吧,下次要買更多點心來賄賂我這紅娘喔!

看著紀瀚偉殷切的眼神,羽萌只好先收下,提醒自己下次出遊一定要多帶一些回禮。「紀大哥,那就謝謝你了,對了,我知道你喜歡吃不會太甜的全麥餅乾,明天我烤一些帶來店裡,你記得來拿喔。」

紀瀚偉眼睛一亮。「全麥餅?太好了!我最喜歡你烤的餅乾,夠紮實綿密,而且甜度剛剛好,外面都買不到這種口味。羽萌,你的手真巧,不但很會設計花卉,連烘焙也是一級棒。」

這番話有九成是真的,羽萌的手藝的確沒得挑剔。當然,另外一成是紀瀚偉用盡辦法想製造多一點和她相處的機會--這樣,他來吃餅乾的時候又可以多聊聊,或者順便再帶個小點心過來,演變成她又要回禮的狀態,如此「良性循環」下去,他才有贏得佳人芳心的機會啊。

「我沒那麼厲害啦。」面對讚美,羽萌有些無措,羞澀地笑著。「我只是喜歡自己動手做,既方便又衛生。對了,你要不要喝杯咖啡?我幫你倒一杯吧。」

小紅娘小茹立刻道:「我來就好!」

說完,她已迅速鑽到後面去,以馬克杯倒了一杯熱騰騰的咖啡,端給紀瀚偉之後,又很機靈地跑到另一頭開始整理包裝紙,讓他們兩人盡量「獨處」。

「謝謝,真的好香。」紀瀚偉笑著喝了一口咖啡。「雖然這條街上滿是咖啡館,不過,我還是覺得你煮的咖啡最道地。每天上班前就是喜歡繞過來和你聊聊天,喝杯咖啡。」他充滿愛慕的眼神直直鎖住眼前清麗的容顏。

「真的嗎?」羽萌還是維持靦腆的笑容,不習慣他老是盯著她看,試圖轉移話題。「紀大哥,最近經過你的店,覺得生意真的超好,好像又多請了很多售貨人員。」

提起自己的事業,紀瀚偉的表情更添自信。「我在銷售經營上的確下過苦心,也嚴格要求供貨夥伴都要以客為尊。所以,目前業績的成長很順利,預計在明年春天開第二間分店。」

「哇,那真是太恭喜你了。」

「謝謝,你也很棒啊。」紀瀚偉笑著,環視室內明顯爆多的花材。「看來你今年的聖誕節又有得忙了,雖然有人說這些節日都是商人為了商機炒作出來的,不過我倒覺得有這些溫馨的節慶是好事,讓人在繁忙的生活中增添一點浪漫也不錯。到時如果送花忙不過來,別客氣,盡量找我幫忙啊,你知道我的時間很自由的。」

「好,我會的。」羽萌也笑著回應。「不過明天開始店裡就有臨時工讀生會來支援兩天,應該還忙得過來,你也知道,身為花店老闆,我當然希望越忙越好嘍!」

「那當然,我也會盡量幫你宣傳這間天使花坊。我們公司的同仁都知道,要訂花就來這裡訂,只要一說出我的名字,美女老闆就會自動給折扣呢!對了--」他滿懷期待地開口。「你最近有空嗎?我已經買好『賽德克?巴萊』的電影預售套票。這部片子很夯,不先買好票,臨時去買恐怕會大排長龍,找個時間一起去看吧?」

這……天啊,怎麼又來了?羽萌臉上維持合宜的笑容,心底卻出現三條線,她要說什麼?最近放假要回南部老家?還是去參加同學會?表姊生孩子要祝賀?或姊妹淘早就約好要喝下午茶……?這些老藉口已經用很多遍了。

詞窮了,羽萌只好誠懇地道:「紀大哥,這陣子我恐怕會很忙,你可以邀請別人一起去嘛,這麼好的國片,要早點去欣賞。」

面對她第N次的婉拒,紀瀚偉還是毫不氣餒地笑著。「沒關係,我也不急著看,等你忙完了再跟我說一聲就好。這部影片太熱門了,戲院容易爆滿,人擠人的也麻煩,過幾天再看比較舒服。」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紀瀚偉才離去,望著他高瘦的背影,小茹又挨到羽萌身邊嘀咕。「唉喲,不管他約你什麼,你怎麼老是拒絕啊?羽萌姊,你就去看個電影嘛,這麼好的男人,你為啥就是不喜歡啊?」

羽萌有些無奈。「我沒有不喜歡啊,我早就說過,紀大哥非常好,非常優秀,可是我對他真的沒有感覺,倘若還跟他出去看電影,會給人家錯誤的暗示,這樣不好。」

「你知道你錯過了什麼嗎?是一個超優質的黃金單身漢耶!」小茹很認真地道:「你看,紀大哥不但家境優渥,年紀輕輕就擁有自己的事業,還是超級大地主的獨生子,除了我們這個店面是他家的之外,這條巷子有好幾家店面也是他們家的!更重要的是,他為人誠懇正直,又高又帥,是一帶出去就會讓別的女人嫉妒加羨慕的超級好男人!」

小茹不死心地拚命遊說。「羽萌姊,你給他一個機會嘛,多和他約會幾次,也許你會發現對他越來越有fu,兩人是天生一對喲!」

她吃了不少紀瀚偉「進貢」的各國甜點,總是要盡盡紅娘的「基本職業道德」嘛!更何況,小茹是真心覺得這個好男人很喜歡羽萌,衷心希望兩人可以交往。

羽萌還是搖頭。「除了對他沒感覺之外,我也配不上他,他家境太好了。」

「吼~~含著金湯匙出生又不是他的錯,羽萌姊,我跟你說……」

鈴鈴~~

此時店裡的電話響了,羽萌推了小茹一把。「好啦,小紅娘快上工啦,要開始忙了!」她趕著去接電話,還不忘轉頭對剛踏入店裡的顧客招呼道:「你好,歡迎光臨!」

連續接了幾通訂花的電話,又幫兩位客人包好花束、結帳後,羽萌拿著噴霧器走到騎樓,邊為鮮花噴水保持濕度,眼睛忍不住偷瞄對面。

果然來了,他都是在這個時間出現。

天使花坊的對面開了間「綠蔭咖啡」,不是連鎖型,而是強調特色的咖啡烘焙坊。咖啡香味總是飄散整個巷弄,騎樓是露天吧檯區,也擺了幾張椅子,可以讓顧客坐下來好好品嚐。

此時,咖啡坊的露天吧檯外站著一個男人,魁梧的身軀斜倚著檯面和老闆打招呼。

他頭髮剪得俐落有型,五官深邃,不是百分之百的大帥哥,但眼眸無比深邃,有一股凌厲氣勢。鼻樑高挺,下巴寬正,身形高大昂藏,簡直可以媲美國際知名男模,不但頎長,而且擁有寬闊結實的肩膀和比例超完美的長腿。

他穿著深色皮衣搭配牛仔褲,皮衣彷彿浸染過洪荒歲月的色澤,非常有型。羽萌沒有看過比他更適合穿皮衣的男人,完全穿出了皮衣特有的粗獷氣勢,彷彿浪跡天涯、來自大漠荒野的蒼狼。

她已經這樣偷瞄這男人整整一年多了!從去年深秋到今年入冬,她知道他在炎夏時,最喜歡穿著簡單的短袖棉衫搭配休閒褲,露出古銅色的臂膀,肌肉均勻結實,明顯有長期運動的習慣,但又不是那種類似健美先生的糾結感,而是一種完美的比例。

有幾次,他在炎夏午後來喝咖啡,彷彿剛從健身房出來,戴著軍用型雷朋墨鏡,穿著軍綠色背心和牛仔褲,手臂上似乎還閃爍著耀眼汗珠,腕上配戴好大的運動型手錶,整個人帥得像是美國特種部隊的菁英,氣勢凌厲,酷到破表!害羽萌一整個下午都嚴重失魂,好幾次差點算錯要找客人的錢。

唉,不能怪她啊,那麼寬闊的胸膛,會讓女人忍不住想親近他,總覺得只要靠近他,就會有一股好安全的感覺……

這時,那個男人拿著咖啡,不經意地往這裡投來一瞥,嚇得她趕緊把臉轉過來裝忙碌,只差沒埋入花裡。好丟臉喔!她暗罵自己,東羽萌,你像話一點!不要老是偷瞄他,萬一讓他發現了,搞不好會以為你是超級大變態。

她很有技巧地背對咖啡坊,藉著落地窗的反射觀察那男人,幸好,他繼續和老闆聊得很熱絡,應該是沒有察覺有人在偷瞄他。

羽萌悄悄地深呼吸,以最自然的姿態抱著一桶已噴過水的花走入店裡,還自以為天衣無縫,一旁的小茹卻冷冷丟來一句。「別裝了,我敢打賭,他一定早就知道你在偷看他了。」

「小茹!」羽萌臉蛋爆紅地抗議。「你不要亂講話啦,我又沒有!」

「有沒有你心裡有數。」小茹沒有停止手邊的動作,繼續包花。「拜託,店裡就只有我和你兩個人,你以為我瞎了啊?早就注意到只要那男人一出現,你就會趕緊到外面去幫花噴水,嘿嘿,時間也未免太巧了吧?而且,好像長達半年多了對不對?唉喲~~你臉紅了,代表心裡真的有鬼喔!」

天啊--羽萌真想挖個地洞躲起來,小聲地問著:「真的……真的有那麼明顯嗎?你老實說,我的行為是不是很像變態?」

小茹表情輕鬆。「不會啊,被人欣賞也是一件很快樂的事,幹嘛說自己變態?男人可以大大方方地追求喜歡的人,我們女生當然也可以掌控戀愛的主導權,主動選擇喜歡的男人啊!這樣才公平。更何況,那位大帥哥應該很習慣女人的注視了,你看,現在在他旁邊買咖啡的女人不就明目張膽地看著他?」

羽萌小心翼翼地偏過頭,果然瞧見他身邊有一個打扮入時的美女,對他笑得無比嫵媚,頻送秋波。

這個答案讓羽萌心底有好過一些,幸好幸好,那他應該不會察覺她的反常行徑……

小茹說的沒錯,羽萌也注意到了,每次他來買咖啡,身邊就會有女人冒出來和他搭訕。有的好像在問時間啦,或問路,甚至有一次,她還看到一個穿著超短迷你裙、身材火辣的女人「不小心」把小包包掉落在他腳邊,嗲聲嗲氣地問他可不可以幫她撿一下?

唉,他真的好受女人歡迎……

小茹忍不住搖頭。「羽萌姊,我真的搞不懂你耶,老天爺已經把一個條件超好的優質男送到你面前,你卻對紀大哥的追求毫不動心,連一次邀約都不曾答應,卻偷瞄這個陌生男人這麼久,你這樣會錯失真愛喔。」

錯失真愛?羽萌有些茫然。「你講得太誇張了吧?我和紀大哥只是一般朋友,對我來說,他是房東的兒子,偶爾會來店裡訂花送給客戶,也會介紹他的員工來店裡買花,如此而已。」

「我當然不是說紀大哥一定是你的真愛,我是指--他很喜歡你,不想和你只當普通朋友,反正你現在也沒有男朋友啊,既然這樣為何不給他一次機會,試著和他交往看看?也許會越看越順眼呢。」

「不行。」羽萌很嚴肅地回答。「就是因為明白他的心意,所以我才不能答應他的約會,給他錯誤的聯想,我很清楚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不該耽誤他的時間。以他那麼好的條件,應該去找別的女孩,談真正屬於他的愛情。」

小茹翻翻白眼。「你又知道紀大哥不是你的菜?羽萌姊,既然你這麼喜歡對面那個大帥哥,為何不採取行動啊?現在,走過去,站在他身邊向老闆點杯咖啡,然後很自然地朝他笑一笑,閒聊地說著:『嗨,你好像常常來買咖啡耶!』……」

「不行!」小茹都還沒說完,羽萌就低呼。「殺了我比較快,我沒那個勇氣。」

「不然你是要這樣傻傻看一輩子喔?還是你不喜歡由女生採取主動?拜託,現在是什麼時代了,你活在滿清末年啊?只要fu對了,男追女或是女追男一點都不重要,幸福才重要!」

羽萌還是猛搖頭。「不不,我不敢。我很欣賞敢主動採取攻勢的女生,但……我沒那個膽,而且,以他的條件一定早就有女朋友了。」也許咖啡館那個漂亮的老闆就是他的女友呢。

說真的,她好羨慕對面的女老闆,常常可以和這個帥哥聊天,兩人還聊得很融洽,一副輕鬆自在的模樣。

小茹邊修剪玫瑰的枝條邊說:「他有沒有女朋友我是不知道啦,我只知道你只敢這樣一直偷看,看到地老天荒,他也不是你的。喜歡就要出擊啊,你看你,又不敢去和他搭訕,也不理會對你很癡心的紀大哥,再這樣下去,會兩邊都落空的,到時候……」

小茹還想說什麼,羽萌卻瞥見有客人上門了,連忙輕推她一把,轉過頭笑臉盈盈。「歡迎光臨,請問需要什麼服務?」

同一時間,她的視線餘光也注意到--那個男人已經拿著咖啡走了。

她期待明天或後天早上,他再度出現……

越接近聖誕節,上門的客人果然是絡繹不絕,羽萌和小茹以及臨時請來的三名助手忙得不可開交。這天傍晚,她們好不容易包好一大批花打算明天要送出去,又送走一位客人後,羽萌很體貼地提議。

「大家都餓了吧?美玲,麻煩你去買些點心和飲料回來,我們可以輪流進去裡面的休憩區吃,補充體力。」

「哇,太棒了!」

「羽萌最棒了!」

助手們個個眉開眼笑,她們有的是附近的家庭主婦,但曾經上過一些基本花藝課程,可以來幫忙修剪花材;有的是曾經在花坊工作,但因為結婚生子的關係,所以辭掉工作;也有一位是還在上夜校的學生。她們都很喜歡來這裡當臨時店員,除了可以賺取鐘點費之外,老闆羽萌的貼心也是一大因素。

美玲開心地道:「買巷口那間新開的點心坊好不好?我吃過幾次,草莓大福和特製起司麵包都很贊喔,然後再買一些熱飲。」

「好,我要喝熱的印度奶茶,再加上你推薦的草莓大福。」

「我要波士頓派還有北海道起司。」

美玲問完每個人想要的點心後迅速出門,羽萌則從地上抱起一大桶剛送來的香水百合想到桌上一一修剪,這時,突然覺得有人在拉她的圍裙。

她低下頭,看到一個小男孩背著小學生用的書包,稚氣地喊著:「阿姨!」

羽萌趕緊把花桶先放下,朝店外張望。「小朋友,咦?你身邊的大人呢?」他該不會是走失了吧?

小男生有條有理地回答:「我的保母在前面的商店買東西,我跟她說我來花店看看,她等一下會來找我。阿姨,我想買花。」

「你……要買花?」羽萌微愣,不會吧,她第一次遇到這麼小的客戶耶,他看起來了不起只有國小五年級或六年級吧?

「對。」小男生點點頭。「明天是聖誕節,我要訂花送給我的女朋友,請你們幫我把花送到她家,我要給她一個surprise!」

「噗--」助手們都忍不住莞爾,興致勃勃地看著這個長相俊秀的小客戶,小茹還對他豎起大拇指。

「酷耶~~小朋友你真猛,當你的女朋友好幸福喲!你想送什麼花啊?」嘿,這麼小就懂得討女生歡心,前途一片光明啊!

被小茹這樣調侃,小男生有些靦腆,但還是一本正經地回答:「我要送玫瑰花,這是她最喜歡的。」

彩芳笑著說:「還做過調查耶,厲害,現在的小孩真是不容小覷啊!希望我家兒子上小學之後,不會突然跟我說要送鑽戒給女朋友,還要三克拉或是什麼鴿子蛋!哈哈哈,那就是把我拖出去賣也沒那麼多錢啊!」

羽萌微笑地看了她們一眼。「不要這樣,客戶在講話,我們要專心聽。」她很喜歡這個稚氣未脫卻條理分明的小孩,正經地拿起訂單準備填寫。「好,那你要訂幾朵玫瑰?」

「七十七朵玫瑰花。」

天啊!!這個答案讓眾人瞠目結舌,要知道,每逢情人節或聖誕節這種超級大節日,玫瑰花的價位就瞬間暴漲,漲到不可思議的程度。七十七朵,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啊!

這……羽萌委婉地提醒。「小朋友,聖誕節的玫瑰花會變得非常非常貴,阿姨建議改送十二朵好不好?阿姨保證會把花包得非常非常漂亮,還會送你一隻小熊夾在花束內,讓你的女朋友一看到就開心,也會更喜歡你。」

「不行。」他很堅持地搖頭。「融融的生日是農曆七夕,她覺得七十七是她的LuckyNumber,她還跟好朋友說,如果有男生在七夕或聖誕節這兩個最重要的日子送她七十七朵玫瑰,那個男生就是真心喜歡她,就是她獨一無二的真愛。我喜歡融融,我要當她的男朋友!」

「喔~~聽聽!『獨一無二的真愛』耶!現在的小孩真早熟喔,真是可喜可賀,國家前途光明啊!」小茹忍不住笑了。

怡君也道:「這位融融小姐一定是超級美人胚子,厲害角色喔!不過,小朋友,這樣會花太多錢,不太好吧?」

「沒關係,我有把零用錢存起來。」他很慎重地由書包裡拿出有航海王圖案的童用皮夾,把裡面的紙鈔和硬幣通通放到桌子上。大部分是一張又一張的百元鈔票,看得出來他是把每天的零用錢都盡量存下來,用心良苦耶!

眾人目瞪口呆,哇~~這個小孩好可愛喔,簡直是小情聖啊!目視桌上應該有大約三千多元的鈔票,但……很可惜,距離七十七朵玫瑰的價格還是差距太遙遠了。

「不夠嗎?」看著羽萌呆滯的表情,小男生又打開書包很努力地尋找什麼。「我再找找看有沒有沒收好的零錢。阿姨,我一定會把錢付清,所以,請你一定要幫我送花過去。」

他一邊說一邊把課本都拿出來,把書包懸空,用力搖啊搖,希望能多搖出幾個銅板。

「夠了夠了。」羽萌迅速按住小孩的手,退回一張紙鈔,好溫柔地微笑。「已經夠了,不用這麼多,你還多付了五百元,把錢收回去放在皮夾裡吧,課本也要收好。」邊說著,她已經主動幫他把課本都仔細地放入書包裡。

小茹和助手們驚愕地望著老闆,忍不住輕聲提醒。「可是,羽萌姊……」

「沒事。」羽萌一個眼神示意她們都不准說話。「來,告訴我你要送貨的地址,你知道融融小姐家住在哪裡嗎?」

「當然知道。」小男生很驕傲地回答,彷彿很得意自己是個百分之百的男朋友,有做好「事前功課」。「她住在……」他講了一個地址。

「好。」羽萌記錄下來。「那麼,你希望融融小姐幾點收到花?」

「嗯……」小帥哥偏著頭很認真地思索。「六點好了,她最晚六點會回家,我希望她一進家門就會看到七十七朵玫瑰。」

「OK,沒問題!」

但小帥哥臉上又流露出些許憂慮。「老闆……那個錢真的夠嗎?」他是個聰慧的小孩,敏感地察覺到一旁店員的表情怪怪的,很嚴肅地說:「如果錢不夠,你一定要說,我可以再回家找找看還有沒有哪一隻小豬公忘了殺。總之,男人送女朋友花要自己出錢,不可以欠帳,這是男人該負的責任!」他模仿著從電影中學來的台詞。

「哈哈哈……」此話一出,所有人又是一陣大笑。

小茹邊笑邊拉住小帥哥的手。「天啊,你真是可愛到爆!這樣好了,姊姊我當你的女朋友啦,雖然姊姊的年紀比你大『一點點』,一點點而已喔!但我保證我會是個很棒的女朋友,每天都會做點心請你吃,還會陪你去看電影、逛街,對了,你最喜歡吃什麼啊?巧克力餅乾還是漢堡?」

「對不起,不行。」小帥哥搖搖頭,無奈卻認真地道:「大姊姊,很抱歉,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我絕對不會劈腿的,你還是去喜歡別人吧。你這麼漂亮,一定能找到更好的男生。」

「哈哈哈哈……」花坊裡的笑聲更是歡暢。「小茹,你好糗喔,被打槍了啦!」

小茹還一直逗他,猛拉住他的手。「別這樣嘛,不要馬上發我好人卡嘛,我收集的好人卡已經疊到像字典那麼厚了,你很傷我的心耶,我會回家狂哭三天三夜……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我會是很棒的女朋友,還可以幫你寫功課……」

怡君邊推小茹邊大笑。「他每天在學校看老師、回家看保母還看不夠啊?還要看你這個超級大的『大姊姊』?你就放過這株民族幼苗吧!施主啊,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好啦,都別鬧了。」羽萌笑著望了她們一眼,示意大家別再亂起哄,和顏悅色地看著小帥哥。「小朋友,錢真的夠了,你把剩下的錢收好,也不用回去宰小豬了,存零用錢是很辛苦的,不要浪費喔。」她在心底默禱,主啊,請保佑這孩子家裡的小豬撲滿只只都安養天年,胖嘟嘟地活到一百二十歲吧!

「那就好。」小男生點頭。「阿姨,玫瑰花請幫我包得漂亮一點,我的女朋友最喜歡淡淡的粉紅色。」

「好,我知道了。」羽萌很認真地繼續記錄在訂單上,完全把這小孩當成重要的客戶看待。

「一定要很漂亮喔。」他又強調,小帥臉驀地一紅。「不可以俗氣,包裝要顯得……呃,很高雅有品味!」這句話是他剛才偷聽別的客人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他也不太清楚,反正,跟著說就對了。這樣,老闆就會把他的花包得超級漂亮。

「哈哈哈……」小茹又躲在怡君背後,偷笑到直不起腰。「媽啊,救人啊,這帥哥太可愛了,我控制不了自己啦!瞧,他還會指定要高雅有品味呢,多有前途的女人殺手啊!」

羽萌還是含笑記錄著。「放心,我會注意的,一定會用心把玫瑰花包裝得漂漂亮亮的。」

小帥哥又從書包裡掏出一張裝在信封裡的卡片,臉蛋微紅。「這是我要一起送過去的卡片,你們不可以偷看喔。」

「絕對不會。」羽萌笑著拿起一旁的可愛小貼紙。「來,這個貼紙送給你,你把信封貼好,就不用擔心有人偷看內容了。」

他很慎重地把貼紙貼上,臉上散發興奮的光芒。「明天下午,融融一定會收到我送的玫瑰花,對不對?」

「當然,我保證。」羽萌給他一個最燦爛的笑容。「這是阿姨和你之間的約定,我一定會做到。」

「我寫的卡片絕對不可以弄丟喔,那很重要的。」

羽萌也慎重點頭。「我發誓會以生命來守護這張重要的卡片!」

「那就好。」

小茹又來逗他。「小帥哥,既然這麼不放心,要不要和我們店長打勾勾蓋印章啊?」她太喜歡這俊秀小子啦,喜歡到都想拐回家啦。

小帥哥又開始裝成熟,故作不屑狀。「不用了,那是女生和女生才做的幼稚事,男人才不做那種事……啊,我的保母來了!」他轉頭望著朝店裡走來的中年女人,背起書包並揮揮手。「阿姨,再見,一定要送花給融融喔!」

「OK,花一定會送到,再見!」羽萌也送到門口用力揮揮手,看到他被保母牽著往前走,才放心地轉回店裡。「呵呵,好可愛的小孩喔,明明一臉稚氣,卻裝得像是小大人,真有趣。」

「真的超可愛的!」小茹也笑著。「尤其他還講打勾勾是女生和女生才做的幼稚事,『男人』才不會做。哈哈,好好玩喔,好像他已經是個雄赳赳、氣昂昂的男子漢了,呵呵~~我敢保證這小子長大後一定是迷倒眾生、魅力四射的女人殺手!」

身為家庭主婦的彩芳,卻憂心地問:「羽萌,我也覺得那個小孩很可愛,但你真的要以那麼低的價格賣他七十七朵玫瑰啊?還要加上外送的費用耶!」天啊,這筆生意虧很大。

聖誕節當天,羽萌還要另外請兩個男性工讀生騎車或開小貨車專門送貨,才能及時在當天把花卉一一送到每個客戶的手上,這也是花坊要另外支出的成本。

羽萌卻不在意地笑著。「沒關係,是有小虧一點點啦,但他把存下來的零用錢幾乎都拿出來,誠意太感人了,我想幫他達成心願。」

小茹輕喟。「羽萌姊真是心軟,這筆生意不是虧一點點,是真的虧大了!你還故意還他五百塊,你喔,幸好不是對每個客人都這樣亂算錢,不然花坊前途堪慮啊!」

相較於其他人的緊張,羽萌很愜意地拿起包裝紙開始包花。「唉喲,我沒辦法抵抗那麼可愛的小帥哥啦,那黑亮亮的眼睛簡直像是我們的店名--天使,拒絕他會遭天譴的。」

大夥兒都笑了。「還天譴咧?反正你這個人的罩門就是小孩,只要小孩對你甜甜一笑,你就全面投降了。」

羽萌笑得更燦爛了。「他真的很可愛啊,為了小女朋友,平常一定都捨不得花零用錢。我偶爾做一次虧本生意,還不至於會讓花坊倒閉啦,大家別擔心……咦,美玲買點心回來了!蛋糕味好香喔,我還不餓,你們先進去吃吧,記得趁熱吃!」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5-4 07:46 PM

第二章

聖誕節當天,花店忙到最巔峰,所有人都忙成一團,雙手不能停地包裝著花卉,按照既定路線讓兩位男工讀生快去送花,然後工讀生一回來,又補上一大車的花束繼續奔波。

除了手邊要不斷、不斷地包花,不時還有客人上門買花或訂花,她們得熱忱招呼,務必使命必達、完成客人的要求,一整天下來,不要說吃飯,恐怕連好好喝杯水的時間都沒有。

傍晚五點,羽萌用大提袋裝好最後一束客人訂的花,打算搭捷運親自送貨--就是那個小帥哥指定的地點。因為送貨的目的地距離她住的地方不遠,她想讓已經奔波一天的工讀生早點下班休息,於是決定自己親自送這束花。

呼,好累……喝了一大杯水,羽萌用手帕抹抹額頭的汗,比起早上和方纔的忙碌,此刻的花店已經安靜多了。要買花的人應該都買完了,幾個人一起動手收拾略顯凌亂的店面。

「大家辛苦了,真是謝謝你們的幫忙。」羽萌笑著。「一整天下來,大夥兒應該又餓又累,中午都沒好好吃飯吧?小茹,待會兒打電話叫外送,想吃什麼儘管點,我請客,把發票拿來向我報賬就OK!那,我先要趕去送花了。」

她背起自己的包包,拿起提袋就要出門了。

小茹連忙問:「羽萌姊,你不先和我們一起吃完飯再去啊?」她這個老闆真的好體貼,一整天下來其實最忙碌的就是羽萌,忙裡忙外一直奔液。中午她們還有被羽萌趕入用餐區內吃個簡單的餐盒,但羽萌自己根本沒休息,現在還要忙著去送花。

「不用了,我送完花就直接回家,今天花坊提早打烊。小茹,你待會兒就幫我關店門,記得要鎖好喔。」

「沒問題,羽萌姊,路上小心喔。」

和助理們揮揮手,羽萌加快腳步去趕捷運,跳上車廂後還一直注意提袋內的花會不會被別人壓到?

這時捷運己抵達下一站,上來更多的人潮,大多是放學的學生或剛下班的上班族,她趕緊往後穩動身子,卻隱約感覺到有人在拉扯她的提袋,難道是扒手?

迅速地回頭,看到的人卻讓她錯愕地低呼。「是你?小朋友,你怎麼會在這裡?」

關凱翔吐吐舌頭害差地道:「我從花店就一直跟著阿姨,剛才是我怕別人壓到玫瑰,所以才輕輕拉你啦,阿姨不要擔心,不是有扒手。」

「什麼?你一路跟著我上捷運,還跟這麼久了?你為什麼要跟著阿姨啊?」

「我想跟你一起去送花嘛。」小帥哥臉又紅了,很害羞。

可羽萌更加驚訝,認真地看著小帥哥。「你的家人呢?或是保母呢?」

「保母平常都會去學校接我,然後一直陪我到晚上九點爹地回來後,她才會走。不過,保母她今天請假,從學校把我帶回家之後,囑咐我要乖乖在家等爹地,就先走了。」

「這樣啊,那……你媽咪呢?」

「媽咪……?」俊眉朗目的小臉蛋蒙上憂傷。「在我三歲時,她就和我爹地離婚了,現在住在美國。不過,她每年都會回來看我一次。」

天……這孩子真可憐!羽萌心底一陣酸澀,忍不住想多疼疼他。

不過,她立刻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等等,不對啊!你保母今天請假,爹地要你待在家裡等他回來,難道家裡就你一個小孩,沒有任何人陪伴嗎?」這太危險了!

「爹地有請一個臨時保母,但她也要七點才能來陪我,我是趁她還沒到之前先跑出來的。」

「你不該這樣的,下次不可以喔,小孩子要乖乖聽大人的話。」羽萌問著。「那你吃飯了沒?」

他搖搖俊秀的臉蛋。「沒有,保母有幫我買鮮魚便當,可是我討厭吃魚。」

「不可以挑食,這樣會餓肚子啊。」羽萌心底很難過,責備的話也說不出來,這小孩已經很可憐了,從小就失去母親的疼愛,忙於事業的父親能陪他的時間也有限……唉!

「可是,你還是不能跟著阿姨去送花,你爸爸知道嗎?如果他打電話回家找不到你,會擔心的。」

「我有打電話去爹地的辦公室,秘書說他進去開會了,會幫我用字條留言。」

留言?聽起來還是不太妥當!「我很擔心你爹地提早回家聯絡不到你,這樣吧--下一站我們提早下車,然後我去找站務人員,請他們設法先送你回家好不好?」

雖然很喜歡這個小孩,可羽萌也知道事情輕重,帶著別人的孩子滿街跑,他的父母肯定會大發雷霆。

「我不要!」關凱翔一聽,幾乎要哭了。「不要不要,回到家裡一個人都沒有,還要等好久好久,爹地才會回來,我不喜歡一個人在那麼大的家裡,不要……」

那黑溜溜的眼睛己浸起淚水,拉著羽萌,好可憐兮兮地哀求。「阿姨,求求你不要趕我走,讓我一起去好不好?我保證會很乖很乖,絕對不亂跑,一送完花就回家,好不好?好不好?」

他實在不喜歡回到那個空蕩蕩的家,只有保母,何況今天連保母都沒有……疼愛他的爹地每天都要好晚才會回家,他真的好寂寞,好想找個人說說話。

看著小帥哥泛淚的眼眶,羽萌好心疼。

唉,現在該怎麼辦?真是一個頭兩個大!坦白說,她小時候也是鑰匙兒童,放學後自己回家,用書包裡的鑰匙打開家門,孤單單地拿錢去附近買便當或是根本沒吃,要等好晚,爸媽才會陸續回來。

那時,她好怕一個人待在空蕩蕩的房子裡,尤其是通往二樓的樓梯。

樓梯以上黑漆漆的一片,她很怕,總是縮在客廳一個角落乖乖地寫功課,一邊寫,一邊還不時望著緊閉的大門。好渴望今天會有奇蹟出現,也許爸爸或媽媽能早點回家,就算只是早一點點都好。

一直到今天,羽萌還是很清晰地記得當時內心的恐懼和寂寞,也因此,她更心疼這個孩子。

他比她童年時期還孤單,能依靠的,只有相依為命的父親……

「阿姨,拜託你不要趕我回去,好不好?」凱凱還是淚汪汪地一直哀求她。

唉!羽萌咬著牙,天人交戰後投降了--她彷彿在凱凱的臉上看到當年那個縮在沙發邊哭泣的小女孩,陪伴她的,只有時鐘的秒針滴滴答答的聲音……

她狠不下心拒絕,明明知道自己這樣做很不智,但她就是很想多陪凱凱一會兒,讓他的臉上露出笑容。

她想出一個折衷的方式。「你應該有手機吧?現在打個電話問你爹地,可不可以先讓你送花給融融?或是直接讓我和你的爹地通電話,倘若他同意,就沒問題。」

「好啊,我現在就打。」凱凱好開心地抹掉淚水跳起來,興奮地打開背包,東摸摸西摸摸,半晌卻一臉沮喪地道:「完了,怎麼會這樣?我忘了帶手機了。」

「阿姨的借給你吧,你來撥號。」

「好。」他趕緊接過,按下號碼後聽鈴聲響了好久,把話機湊近羽萌。「又進入語音信箱了,我爹地一定還在開會。」

「那我留言吧,對了,阿姨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小帥哥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紹。「我叫關凱翔,大家都叫我凱凱。」

「好。」羽萌又按了重撥鍵,在語音信箱裡留言。「關先生,你好,我是天使花坊的老闆東羽萌。我現在在捷運上,凱凱要送花給他的同學,他說一定要和我一起去送花,詰你放心,我帶他去XX路送完花之後,一定會親自護送他回家,並全程負責他的安全,你也可以隨時打這支電話找凱凱。」

也許這個方式不是很完美,但目前只好先這樣了。羽萌實在不想把凱凱又弄哭,她暗忖--再過兩站就可以下車到融融家,送完花之後,她再趕緊回頭搭捷運護送凱凱回家,應該不會耽擱太久。更何況,他的家長倘若覺得不要當,隨時都可以和她通電話,確認凱凱的安危。

「好了。」羽萌收起手機,牽著凱翔的手。「你就和阿姨一起去送花吧,送完花之後,我就要立刻送你回家喔。對了,下不為例,以後不可以再一個人跑出來,你爹地一定很疼你,發現你不在家會很緊張的,你要懂事一點喔!」

「好,謝謝阿姨,我答應阿姨,以後再也不會一個人偷偷跑出來!」

凱凱緊緊拉住她的手,開心得像是小麻雀。「太棒了,融融如果看到我親自送玫瑰花給她,她一定會很感動很感動,然後她就會願意當我的女朋友了。」

羽萌又笑了,摸摸他的頭。「別急,追女朋友要慢慢來,不可以急躁。更何況,你年紀還小暱,現在交女朋友會不會太早了?」

關凱翔很不服氣地挺起胸膛。「我不小了,我已經十一歲,五年級了,明年就要上六年級了喔,升上六年級之後,就是國小的「老大」了!」

「還老大暱,我看你是人小鬼大!」羽萌被逗笑了,真有趣,緣分真的很妙,她就是跟這個俊秀可愛的小孩很投緣,喜歡他烏黑黑的眼睛和燦爛的笑容,很自然地想要多疼疼他,多關心他一些。

出捷運後,兩人手牽手,沿路說說笑笑地,一起把花送到融融小姐家,確認長得像是小公主似的融融又驚又喜地收下玫瑰花,她再護送凱凱回家。

回家的路上,羽萌又打了三通電話給凱凱的爹地,但電話還是一直進入語音信箱。看來,他還在那個漫長會議中,只好再度留言。

「阿姨,我現在就要回家嗎?你可不以和我一起去前面,我很想吃漢堡。」凱凱指著前方那充滿歡樂氣氛的漢堡店。

這……羽萌有些遲疑。「阿姨幫你買大漢堡套餐讓你帶回家慢慢吃,好不好?」

「不要啦,阿姨,你陪我一起吃啦!」凱凱仰著小臉,眼底滿是祈求。「我不喜歡每天都自己一個人吃飯,真的很不喜歡……」

他失神地望著前面的一個小女孩,左手牽著爸爸,右手毫著媽咪,蹦蹦跳跳地往漢堡店走過去。那個爸爸還抱起小女孩,親暱地在她臉頰上親了好幾下,讓她格格直笑,笑聲無比宏亮。

望著凱凱臉上掩不住的落寞,羽萌的心也跟著被擰了一下,她比誰都懂這種心情,她就是這樣長大的。

她老家在台南縣鄉下,念小學時,很多同學的爸媽都會到校門口接送小孩,有時爸爸來,有時媽媽或是爺爺奶奶來。但,只有她一個人,打從很小很小開始,就知道書包裡一定要放鑰匙,才能進得了家門。

數不清有幾次,她躲在大樹後面,呆呆地望著同學小雅一路開心地飛安到她爸爸的懷裡,興奮地說著今天發生什麼事。小雅的爸爸和媽媽常常一人牽她的一隻手,三個人邊走邊笑,走得好遠了,還聽得到他們的歡笑聲;小雅的爸爸還把她當成小公主一樣,將她整個人扛起來坐在肩頭,小雅笑得好燦爛。

那時候,羽萌總是緊緊拉著書包的昔帶,重複告訴自己--下一次,也許下次爸爸或媽姻就會來接我,對,一定會!我也要緊緊牽著他們的手,開心地蹦蹦跳跳,我可以沿路跟他們說:今天老師又選我當模範生了,這是我第三次當模範生喔,我又考一百分了,老師還說我好乖,叫我當班長!

很可惜,這小小的心願從來沒有實現過。老家的家境很差,好像和爺爺欠下的大筆負債有關,父母親長年都得拚命工作。她上國中時,父親還北上求職,希望掙更多的薪水。她和母親獨自守在家裡,看母親也是從早操勞到晚。

羽萌很懂事,從小就懂得照顧好自己,從不讓大人擔心。不僅學業成績出色,一放學她就會立刻趕回家煮飯並洗衣服,做好全部的家事。連考上台南女中後,她也都獨立地自己打包行李,搭一個小時的客運從鄉下到台南市唸書,自己辦理註冊等所有的事。

任何事情,都是她自己處理。

「阿姨?阿姨?你在想什麼?」

凱凱的呼喚聲讓羽萌回神,低下頭給他一個好溫暖的笑容。「哈哈~~我是在想,我剛好肚子很餓很餓,走吧,我們一起進去大吃一頓,凱凱想吃什麼盡量點,阿姨請客。」

「YA--萬歲--阿姨最棒了!」

一大一小進去點餐,吃著超豐盛的起司牛肉大漢堡和薯條,喝著大杯冰可樂,開開心心地飽餐一頓,看得出來凱凱超興奮的,一邊吃漢堡,一邊比手畫腳地和羽萌說著他被選為游泳校隊的事,他還是班上的數學小老師耶,還有啊,他最好的朋友是王大明。

「阿姨,我跟你說,我爹地的名字很酷喔,我寫給你看。」他在紙上寫下--關硯臣。「看,很棒吧!」

關硯臣?羽萌點點頭。「果然很不錯,看起來就氣勢非凡呢。」

「對啊對啊,我的同學也說很酷10凱凱的眼睥閃閃發亮。

羽萌笑著。「你一定很喜歡你爹地。」她想著,這位關爸爸很成功呢,雖然沒有很多時間陪小孩,不過看得出來他已經盡一切能力照顧小孩,在這忙碌又競爭激烈的社會裡,不管單親爸爸或單親媽咪都很辛苦,要在工作與家庭之間取得平衡,鐵定要付出非常多的心血。

「當然,我好崇拜他,他簡直無所不能!在我眼底,爹地是頂天立地的大巨人,比變形金剛還酷,任何問題都可以輕鬆地解決,長大後,我也要當一個像爹地那麼棒的男人。對了,阿姨,你的名字怎麼寫?」

「我叫東羽萌。」她也在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笑著說。「歡迎你以後經過天使花坊時來找阿姨聊天,我會親自烤餅乾請你吃。不過,要先答應我,一定要有保母陪你才可以,不可以再像這次一樣自己跑出來。我知道你是個乖孩子,一定會遵守和大人的約定對不對?」

「當然!」凱凱驕傲地抬高下巴。「我要和爹地一樣當個被眾人崇拜的男人,老師教過了,做人要遵守約定,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呵呵,羽萌又笑了,這小孩怎麼這麼可愛啊?簡直像是天使,那紅撲撲又稚氣的臉蛋真的讓人好想親一口喔!

晚餐在歡樂的氣氛下結束,但,羽萌萬萬沒料到送他回家時,一切風雲變色!

他們一進入凱凱住的小區內,就看到幾個大男人神情凝重地圍在門口,一旁還有一個年輕女孩嚇得都哭了,有個男人不斷問著。「關先生,你要馬上報警嗎?」

「咦?是爹地!」凱凱眼睛一亮,鬆開與羽萌牽住的小手,往前飛奔。「爹地,你回來了!」小帥哥整個人都緊緊地纏在關硯臣身上,就像無尾熊抱住尤加利樹,笑得好開心。

「凱凱?」眾人由驚愕轉為狂喜,小區主委總算放下高懸的心。「太好了,太好了,謝天謝地,凱凱總算回來了,嚇死我了!!

眼看情況不對,羽萌也跟著緊張。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她還來不及反應,關硯臣已經把關凱翔先輕放至地,怒火滔天地衝向她,厲聲問著:「你是誰?為何帶走凱凱?你根本不是學校的老師吧,帶走凱凱有何居心?我現在就報警,告你綁架!」

這……羽萌傻住了,什麼啊,她只是好心帶凱凱去吃晚餐,為何一回來竟變成綁架兒童的罪犯?更令她錯愕的是--眼前這個神色鐵青的男人,居然就是他……那個常出現在綠蔭咖啡館前,她偷偷暗戀快一年的男人?

天啊--

這一年來,她也曾偷偷幻想過,也許哪一天他會走進天使花坊買一束花,她鐵定會使出看家本領,為他把花包裝得無敵漂亮。也或許,他們有可能會在另外的場合認識,可以多說幾句話……

但,絕對不是在這種狀況下啊,暗戀許久的男人居然口口聲聲說要告她綁架兒童,而且還一副火爆狀。

更重要的是--他、早、就、結、婚、了!是有家室的男人,還有一個念小學的可愛兒子!

嗚……現實,真的好、殘、酷啊!

「等等,爹地!」凱凱趕緊抓住爹地。「不是這樣的,羽萌阿姨不是壞人,她是天使花坊的老闆啊,因為我去買花,請她送花給我的同學,我想跟她一起去送花,才偷偷溜出去的,然後阿姨還請我吃晚餐,阿姨沒有綁架我,真的沒有,阿姨好疼我呢!爹地,你誤會了。」

「凱凱!」關硯臣蹲下身子很緊張地打量他的全身。「她真的沒有傷害你嗎?你有沒有受傷?哪裡會痛嗎?」

「沒有。」凱凱一直搖頭,不安地望著神色緊繃的大人們。「爹地,你不要生氣,我真的很好。」

「你嚇到我了,我還以為你被綁架了。」關硯臣輕摸凱凱的臉,憐愛之心溢於言表,轉頭對那個嚇壞的臨時保母道:「陳小姐,你先帶凱凱上樓吧,我待會兒就上去,你先讓他洗澡。」

「好的。」差點以為小孩失蹤的臨時保母也跟著鬆了一大口氣,趕緊牽起凱凱。

凱凱還是很不放心地看看關硯臣又看著羽萌,緊緊拉著關硯臣。「爹地,你不要生氣,我真的不是被綁架,羽萌阿姨好疼我,是我說不想一個人在家,硬要阿姨帶我去吃漢堡大餐……」

「乖,凱凱不要吵,你先和保母上樓。」

「好,你不可以生氣喔……」凱凱還想說什麼,保母已經牽著他,走入大樓內。

關硯臣轉向兩個男人道:「主委,謝謝你和副主委的關心,沒事了,接下來的事我可以自己處理。」

「喔,那就好,那我們先回小區辦公室了。」

旁人走了後,他又恢復原先的冷峻,眼神犀利地盯著羽萌。「你是誰?凱凱說你是花店老闆,但就算是那樣,你也沒有權利把別人小孩帶走,你知不知道我可以控告你?」

羽萌的火氣也上來了,他幹嘛一直用看犯人的眼神瞪她啊?她可不是綁架犯!

「我已經說過了,是凱凱自己要跟我去送花,我一直到上捷運後,才知道凱凱打從我踏出花店就一直跟著我,硬要跟我去送花。你如果不信,可以再去問凱凱啊,關先生,你這個人為什麼這麼不講理?」

「我不講理?」關硯臣一聽,更是火氣飆上雲霄,冷厲地指責。「是你無緣無故帶走別人的孩子!我一接到臨時保母打來的電話,哭著說她一打開我家的門,就發現小孩不見了,我立刻丟下會議發狂地衝回家,只見到屋裡空蕩蕩的,根本不知道小孩去了哪裡!」

他氣到像是要用眼神殺了她。「我瘋狂地拚命打電話,問遍凱凱的導師和幾個比較有聯絡的同學都沒有消息,原先的保母也不知道,我只看到我的手機裡有幾通未接電話和一個陌生人的留言,我試著回撥電話,卻怎麼打都打不通,而兒子的手機又放在家裡沒帶出去……這位小姐--如果他是你的孩子,你會不會心急?會不會憤怒?會不會擔報警抓人?現在,你居然理直氣壯地說我不講理?」

「我的手機明明開著啊,你真的有打來嗎?」羽萌打開包包拿出手機,一看到黑掉的屏幕就暗叫不妙。完了,都怪她昨天晚上回家後太累了,忘記幫手機充電,偏偏好死不死地,電池在她和凱凱進入漢堡店之後,宣告陣亡。

所以,當她和凱凱在漢堡店大快朵頤的時刻,關硯臣正抓狂地猛call卻沒人接,以為孩子被綁架了,才會火冒三丈。

「我……」原本理直氣壯的羽萌,瞬間完全傻了,只能呆呆地拿著手機,關硯臣森寒地冷笑。

「花店老闆,請繼續解釋啊,你不是說我不講理嗎?那麼,我洗耳恭聽,聽你講道理,諸繼續啊!」

羽萌忿忿地把手機塞回包包裡。「關先生,你覺得這整件事你都沒有錯嗎?是的,我可以在捷運上一發現凱凱,就立刻聯絡站務人員,請他們設法送他回家。但是他苦苦哀求我,說他真的不想再一個人吃便當,他害怕待在那空蕩蕩的屋裡,要等很久很久,家人才會回家……」

聽到這裡,關硯臣原本嚴峻的冰眸瞬間掠過黯然。他知道這是他的錯,他不是一個好爹地,儘管他已經非常非常努力了,可,他依舊有深深號欠凱凱的地方,他知道那孩子受委屈了。

羽萌冷若冰霜地繼續道:「對,你可以罵我多管閒事,凱凱在家是什麼情況,輪不到我這個外人來操心,但我可承受不起你左一聲、右一聲「企圖綁架兒童」的指控。今天的事我承認我錯了,我道歉,因為我想得不夠周到,無論如何都應該當下就送凱凱回家,不該讓他和你失聯。但,我還是要說一句,你的態度真的很過分!」

講完後,她不再看關硯臣一眼,立刻轉身離開,儘管內心也有一肚子委屈和怒火,她始終挺直背脊,不讓自己洩漏一絲絲的脆弱。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5-4 07:47 PM

第三章

「叭叭叭……」

傾盆大鬧嘩啦啦地打在馬路上,路上行人紛紛走避,大概是雨天的關係,交通特別混亂,汽車和機車的喇叭聲此起彼落。

羽萌站在一棟商業大樓前,很無奈地望著紛飛的雨珠。唉,這場雨怎麼越下越大啊?她已經在這兒躲雨躲了快十幾分鐘,雨勢不但沒有漸緩的趨勢,反而更加滂沱。

看看表,已經快晚上八點了,剛處理完事情的她來不及趕回店裡,她索性請小茹負責關門,她可以直接搭車回住處。不過雨下成這樣,等公交車的人突然增加好多,一旁的出租車招呼站也人滿為患,至於離這兒最近的捷運站,則還要走很長一段路。

該怎麼辦呢?搭公交車回去?要等好久暱!花錢搭小黃?這……等小黃的人也挺多的,正左右為難時,一輛車子卻突然停在羽萌的前方,駕駛並降下車窗,對她喊著:「快上車!」

是他?!

羽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關硯臣?!她最討厭的男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停車說要載她?

她才不要,她斷然拒絕。「我不--」

對方卻更強悍地道:「快一點,後面的出租車一直催。」

羽萌一看,後方果然有兩輛小黃停下來,有兩個客人迫不及待地想收傘上車,司機還一直按喇叭催促。如果關硯臣的車一直停在這裡,的確會妨礙到別人。

有一個年輕人已經很不耐煩地催她。「小姐,請你的車快點移開,這樣我們不好上車。」

「啊,對不起,對不起!」像是趕鴨子上架,羽萌趕緊跳上車。

一坐入車內,她才懊惱地想打自己的額頭--笨啊,東羽萌!你直接叫這個姓關的快開走就行了,幹嘛坐進來啊?真是笨!

才不要欠這傢伙人情呢!她客氣而冷漠地開口。「關先生,嗯……謝謝你好意要載我,不過我還是習慣自己搭車回家,請你在前方讓我下車吧,那邊我應該比較容易攔出租車。」

關硯臣沒回答她的問題,一手穩穩地握住方向盤,另一手很熟練地往後座一撈,找到一條大毛巾遞給她。「你頭髮全濕了,很冷吧,快擦一擠。毛巾很乾淨,因為最近常下雨,所以我在車上放了一條大毛巾讓凱凱備用。」

這……羽萌被動地接過來,果然看到淺藍色的毛巾上方繡有卡通圖案,臉上冰寒的神情頓時變得柔軟--這男人雖然脾氣很壞、很沒禮貌,不過,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好爸爸,為小孩想得很周到。

唉,這男人,其實好像也沒那麼壞啦……

「東小姐,關於上次的事,我要向你道歉。那時候我真的是急昏頭了,因為太擔心凱凱走失,所以找到他之後才會不分青紅皂白地責怪你。不過後來凱凱跟我解釋得很清楚,他說是他偷偷跟你上捷運,還拜託你一定要帶他去送花,送完花之後也是他纏著你要一起吃晚餐,所以才會那麼晚回家,並不是你的錯。」

遇到紅燈了,關硯臣輕踩煞車,轉過頭很誠摯地道:「對不起,是凱凱給你添麻煩了,我不該錯怪你。其實,是你一直在照顧他。」

他這麼有誠意地致歉,羽萌反而手足無措。「你……你別這麼說,其實事情也沒那麼嚴重啦,畢竟我也可以瞭解身為家長想保護孩子的心情。凱凱那天晚歸了,你又一直聯絡不到他,當然會心急如焚,我根本沒有放在心上,沒事啦。」

既然他表現得如此誠懇,倘若她還表現得扭扭捏捏的,那真是太小家子氣了。

「謝謝你的體諒。」關硯臣陽剛的臉龐增添一抹笑意,那笑容颯爽迷人,羽萌頓時心頭微顫,粉臉泛紅地移開視線,不敢直視他。

「你住在哪裡?我直接送你回家吧。」

羽萌下意識地回答。「我住XX路的某某大樓後面,不過你真的不用送我,那太麻煩了,我還是在捷運站下車吧。」

「沒關係,反正我開車,一點都不麻煩,而且你住的那條路要轉搭捷運並不方便,還是我直接從這裡上高架橋比較順路。」說著,關硯臣已經動作流暢地打著方向燈上橋,往她的住處前進。

羽萌還是很不安。「可是下這麼大的雨,你應該要早點回去陪凱凱吧?」

「不用擔心凱凱,這幾天是學校的連續假期,他被我住在桃園的大姊接去住了,我大姊超疼他,視他如親生兒子,再加上她家也有三個兒子,四個年紀相仿的男孩玩在一起,簡直High到差點拆房子了,每次聽到大姑姑要來接他,凱凱都樂翻天,又可以回姑姑家和表哥們胡作非為了,哈!」

說到兒子,他滿臉喜悅,卻又增添一抹歉疚。「我真的很感謝你那天給凱凱的美好回憶,他回家一直說你們去送花的路上聊得多開心,他還看到融融剛收到玫瑰花時的驚喜表情。他說得眉飛色舞,看得出來很喜歡你,謝謝你,給了他一個很快樂又溫馨的夜晚。」

望著不斷刷動的雨劇,他的眉頭更加深鎖。「凱凱有堤到我和前妻己離婚多年了吧?這些年……我很努力地想當一個好爸爸,一個讓兒子最信任、最依賴的父親,不管在任何狀況下,都有能力好好地保護他,不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濃濃愁緒佔據他的臉龐。「但……我知道自己仍有失職的地方,如果可以,我也很希望公事上不要那麼忙,可以有更多時間陪伴凱凱,不要讓他回家先看到的是保母,而不是我。對他,我真的很歉疚。」

「不,你不要這麼說!」羽萌急切地道。「你當然是個好爸爸,是個一百分的超級好爸爸,你給了凱凱好多好多的愛,他才會那麼信任你。你知道嗎,在漢堡店,他一跟我說起爹地的名字,小臉全是崇拜,在他眼底,你是頂天立地的巨人,他希望自己長大後,也可以當一個像你一樣的男人!

「還有啊,吃完漢堡我送他回家時,凱凱遠遠地看到站在小區門口的你,馬上笑得好開心,大老遠就張開雙臂,快樂地飛奔撲入你的懷中撒嬌,那份濃濃的信賴一定要建立在很深的情感上,任誰都看得出你們父子的感情很深厚。」

「真的嗎?」關硯臣唇畔的笑容更深。「聽你這麼說,我很高興。」

羽萌真摯地道:「我覺得凱凱真的很幸福,雖然我沒有為人父母,但也感受得出你為凱凱所付出的萬般心力,遠遠超出旁人所想像。」

關硯臣深深地看著她。「謝謝你。」這女孩很貼心,特意講這些話想讓他釋懷,不再覺得對小孩有所愧疚。

羽萌嫣然而笑。「你的兒子是個很有主見的小男孩,人見人愛呢!下次如果保母帶著他剛好經過我的花店,歡迎他進來,我很喜歡和他聊聊。」

雨淅瀝瀝越下越大,關硯臣換了個話題。「對了,這麼大的風雨,你怎麼還會外出?是出來送花嗎?還是去客戶那邊照顧植物?」

羽萌有些詫異。「哇,你好像很懂花店的經營耶,你也知道有「照顧植物」這項服務?」

很多大公司或飯店的豪華接待廳都有擺放枝葉茂盛的盆景或鮮艷花卉裝飾,花店和企業主簽約後,每一周都會定時來更換盆景或是鮮花,定期施肥或修剪枝椏,這個服務項目可不容小覷,倘若能簽下大型企業整年度的合約,那可是非常大的一筆收入呢,她今天就是到一家大型畫廊進行盆栽保養。

關硯臣微笑。「隔行如隔山,我對花店的經營一竅不通。只是我早上去喝咖啡的時候,有幾次看到你出門前都會和店裡的人交代,說你去某某公司作植物保養了。」

啊?羽萌水汪汪的晶眸睜得好大。「你……你之前就在花坊看過我?」

「當然!」他笑意更深,男性臉龐泛起迷人的笑痕。「內行人都知道,那條小巷弄可是享有名氣的「藝文巷」,除了擁有小型畫廊、藏書豐富的二手書店、一流的咖啡館和古董店之外,還有一間很有品味的天使花坊。」

他繼續道:「我想你是真的很喜歡花,每次看到你在照顧花時,表情都很開心,好像看到家人一般。有一次我還看到你以一種很特殊的方式包裝風信子,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風信子可以那麼美,美得像是一首詩。」

天啊!他是在稱讚她嗎?羽萌羞到耳根都泛紅了,但,真的好開心好開心!心裡似乎冒出一陣陣的小煙花--他、居然有注意到她耶,這一年她也許不是單相思喔,這個男人也對她有印象,喔喔喔--

她要樂昏了!

旋即,她又提醒自己--冷靜點,東羽萌,你在高興什麼啊?不要表現得像花癡!那是因為他常來那邊喝咖啡,日子久了當然會注意到就開在對面的花坊,也許只是不經意地多看了兩眼,沒有任何意義。

總之,人家對你只是有點印象而已,少自作多情了。

在她的胡思亂想中,車子已經抵達她住的巷子口,關硯臣停下車後,微蹙鷹眉。「你是住在巷子裡嗎?這裡的路燈怎麼都暗暗的,有的還一明一滅?」

「喔,那是因為路燈早就壞了,鄰長已經有去反應請人來修理,但一直沒來。」

「你一個女孩子走入巷弄內實在太危險了,我送你到家門口。」

「不用了。」羽萌猛搖頭。「只是一小段路,還好啦,我會小心。更何況還下著大雨呢,你還是早點回去吧,今天真的謝謝你。」

關硯臣卻很固執。「既然要送,就要送到家門口,不差這一點路。我先下車,你等一下。」

說著,他已迅速下車,無懼外面的雨勢,的到後頭打開後車廂拿出一把雨傘,再繞回前方,很紳士地為她打開車門。「可以下車了。「

這……羽萌真的很想拒絕,她不想這麼麻煩他啊,可倘若她不下車,只會讓大雨打入車內,弄濕真皮座椅,情急之下,她只好快點下車躲入大傘內。

關硯臣不時提醒她。「小心點,前面有一個水窪,別踩到了。」

羽萌見他幾乎把一大半的傘面都移到她頭上,自己卻有泰半身子都在淋雨,不安地道:「傘移過去一點吧,你都淋濕了。」

關硯臣卻絲毫不願移動傘面,淡淡地道:「我是男人,死不了的。」

終於到了她的住處門口,羽萌掏出鑰匙打開大門,很誠摯地道謝。

「今天真的謝謝你,害你淋濕了,又耽誤你的時間。」

他毫不在意地撥撥微濕的頭髮。「別擔心,這點雨不會害死我的。咦?是哪家人在燉牛肉,味道好香!」

羽萌有些害羞地承認。「是我。」她中午曾回來一趟,心血來潮用電飯鍋燉了鍋藥膳牛肉,是她很得意的拿手料理呢!

她望著關硯臣一頭濕髮還有微濕的獵裝外套,一句話突然不假思索地衝出來。「如果你還沒吃晚餐,要不要進來喝碗牛肉湯?」

一講完,雪白小臉瞬間爆紅,宛如熟透的番茄,趕緊又加了一句。「當然,我是說如果你不趕時間的話,不過我猜你一定很忙……」

天啊!她到底在亂說什麼啊?居然開口邀請他進屋?他會不會誤會啊?以為她是一個行為放蕩,隨便把男人帶回家的女人?不不--她真的沒有那個意思啊!

關硯臣望著她羞紅的小臉,某種溫柔的力道似乎也撥動他的心房,唇畔綻開爽朗的笑容。「當然好!我真的還沒吃晚餐,這香味太吸引人了,我只是怕自己吃太多,害你這個主人反而沒飯吃。」

羽萌沒想到他真的會答應,只是呆呆地傻笑。「別擔心,我燉了好大一鍋,才不怕你搶,你有本事就盡量吃……」等等,她是不是又在胡說八道了?喔,慘了,只要望著他似有魔法的眼睛,她的大腦好像會常常當機,還是少說話為妙。

「呃……我住在二樓,請跟我上來。」

她領他上了二樓,打開住處的門。「請進。」

開燈的時候,羽萌很慶幸自己習慣隨手收好東西,屋內不是核戰焜發後的慘狀,不然,這下可丟臉死了!

她找出一雙客用拖鞋,再迅速找了吹風機遞給他,燥熱的小臉還是不太敢直視他。「你頭髮都濕了,這裡有插座,快把頭髮吹乾吧。冰箱裡面有冷飲,想喝什麼就自己拿,千萬別客氣。」

「不,你先用吹風機。」他可是很紳士的,堅持Ladyfirst。

「別擔心,我衣櫥內還有一支出國用的折迭型吹風機,我會在裡面吹乾。」

這個租來的房間坪數不算大,但附有一個簡單的小廚房。其餘的空間,羽萌利用衣櫥和書架巧妙地分隔成小客廳和臥室,這樣,爸媽或親戚北上來看她的,還可以利用小客廳招待他們。

她很快吹乾頭髮,換下濕衣物,套上簡單的居家服就出來,一頭鑽入小廚房內忙碌。

長年在外頭租屋的她很聰明地買了兩個小電飯鍋,而不是只有一個大電飯鍋,這樣她就可以同時準備兩道料理,回家後只要打開兩個鍋蓋,就有熱騰騰的米飯和香味四溢的燉牛肉在等她,完全不花任何時間。

她用托盤將食物端到客廳的日式茶几上,歉然地道:「真不好意思,我都是習慣坐在地板上用餐,你會不會很不習慣?不過你放心,我每隔兩天就會吸地板,地板很乾淨的。」

地板上擺著幾張可倚靠背部的日式軟墊,關硯臣坐在上頭,慵懶地在木製茶几下伸直長腿,看起來怡然自得,挺舒服的。

「當然不介意啊!」他悠閒地打開兩瓶從冰箱裡拿出來的冰可樂,一瓶遞給她。「我喜歡坐在地上,感覺很放鬆,還讓我想起以前念大學在外頭租房子的時光,那時候我的一群死黨也常常窩在我那邊,一群男人買來半打啤酒,窩在地板上胡說八道一通,罵教育爛到斃,罵冷血教授不是人,罵房東狼心狗肺死愛錢,房租晚交一天就像要他的老命一樣,或是商量要如何追漂亮的小學妹……常常邊喝啤酒邊聊通宵,喝醉了例地就睡,第二天再帶著宿醉到快爆炸的腦袋去趕冷血教授的點名。」

他笑著喝了一口冰可樂。「還真是懷念那段無憂無慮的學生時代!對了,你也是外地北上工作的嗎?你家住哪兒?」

「台南。」

羽萌利落地擺好餐具和菜餚,在心裡想著,他的腿真的好長啊,比例果真完美,她一向喜歡腿長的男人,好MAN喔……等等,你又在胡思亂擔什麼?Stop!

「真的?」關硯臣很驚喜。「我也是台南人耶,你住台南哪一區?」

「我老家在台南鄉下,不過自從念台南女中後,就住在台南市,後來考上成大也一直住在市區,租的房子就靠近成功大學那一帶,你呢?」

「那我們住得很近啊,我也住東區,不過離成大比較遠一點,但我常常到成大附近的喝片行和書店去混一整天,那邊有超棒的二手書店可以挖寶,還有一間遠近馳名的咖啡坊,以及連外地客都指名要吃的德國菜專賣店……」

兩人邊吃邊聊,氣氛無比融洽,羽萌發現關硯臣只是外表嚴肅,其實非常健談,對任何事情都有一番見解,再加上兩人都來自古都台南,有一堆共通的話題,例如唸書時期,同樣喜歡到台南一家專門播放二輪影片的老戲院去窩一個下午,不但可以用便宜的價錢連看兩部,還能吹冷氣呢。

還有,他們都同樣著迷在孔廟附近的一家肉圓店,每次回南部,一定會衝去狂吃三大跪以解相思,然後再去那間最喜歡的咖啡坊買咖啡豆,帶回北部慢慢喝。

關硯臣瞥見她貼在牆上的一些相片。「嘿,你也很喜歡旅行喔,看來去過的地方不少,有西藏、絲路,還有尼泊爾。」

羽萌笑著。「對啊,我超級喜歡旅行的,偏愛有歷史的地方,而且每一次都是自己做足功課,拉著好友或是一個人就去自助旅行,一路上非常節儉,住也都是盡量找找看有沒有青年旅館,反正,只要確定安全,能省則省。

「不過啊,再怎麼節儉,只有當地的美食絕對不可錯過!哈哈,因為我和好友都是美食至上,雖然我的存款大部分都花在旅遊上,但是這真的很值得,我還深深記得雙腳剛踏上絲路時,看著眼前那美麗遼闊的大地,內心有多激動,親眼看到月牙泉時更是激動到都哭了,哭得唏哩嘩啦,好像圓了長久以來的一個夢。」

關硯臣深表贊同。「我很瞭解那份感動,我服完兵役後,在正式工作之前,靠著大學時代兼家教和一些打工所得去歐洲和北非整整流浪了一個月,玩到錢都花光光才捨得回家。為了省錢,一路上都是騎單車,那台單車陪我遠征過一國又一國,奔馳過德國的黑森林,也追過北非那最美的落日奇景,當我狂奔向那燃燒整個天際的火紅夕陽時,忍不住邊騎邊狂叫、狂笑,像個最快樂的瘋子一樣。」

他的眼底滿是懷念。「我還常常露宿在山區或湖邊,有一次住在湖邊時因為太累了還摔傷,雖然傷勢痛到快抓狂,但那片湖真是美到不可思議,湖水像藍寶石一樣,藍到令人好想跳下去隨波逐流。晚上還有閃爍耀眼的星空陪著我,你知道嗎?在高山區看星星,是人生最大的享受,每一顆星星都又大又亮,像是在夜空中的超大鑽石,那一晚,我的左手纏著紗布,卻躺在湖畔夜空下傻笑好久,帶著好多好多的滿足慢慢沉睡……」

他下了個結論。「所以,年輕人就要勇敢追夢,不管多苦都要去試、去受磨練。一直到現在,那些時光一直是我人生中最美好、也很珍貴的回憶,就像一部電影「練習曲」所說的……」

羽萌笑著替他接口。「「有些事現在不做,以後也不會做了!」那句話也是我的座右銘喔。」

「沒錯!我超喜歡那部電影的精神。」關硯臣開心地喊著。「來,為當年那毫不怕死的自己乾杯!」他很驚喜--這女孩和自己的喜好非常類似,酷愛旅行與電影,有同樣頻率的默契,很難得呢!

羽萌也高舉可樂。「乾杯!」

可樂瓶在半空中撞擊,碰撞出一些液體,他們的笑聲更加宏亮,開開心心地大啖香噴噴的牛肉鍋。

原本羽萌還擔心兩人若找不到話題會尷尬,沒想到聊得超起勁,幾乎什麼話題都可以聊,到最後兩人幾乎是搶著說話,氣氛無比熱絡。

一頓飯賓主盡歡,飽餐後,雖然羽萌一再婉拒,但關硯臣卻很堅持要幫她收好餐具,還搶著要洗碗。

羽萌急了。「不行不行,我自己洗碗就可以了,你畢竟是客人啊。」

他哈哈大笑。「我晚餐吃得比你還多,牛肉都快被我搶光光了,還像是客人嗎?別擔心,才幾個碗,沒幾分鐘我就可以洗乾淨,你可以利用這個時間在旁邊削水果啊!我剛才拿可樂時,看到冰箱裡好像有水梨,我最愛吃水梨了。」

羽萌說不過他,只好退到一旁笑著削水果,這男人看似霸道,其實對女人很體貼呢。

拿著水果刀,她的目光卻忍不住偷瞄身邊的他,他真的好高,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吧?今天的他穿著米白色線衫,搭配質感很好的休閒長褲,整個人看起來分外灑脫,豐采迫人。

他將線衫的袖子捲起,從容地清洗碗盤,古銅色的手臂展現有力的線條,害切水果的她一直偷瞄……真的是個好帥的男人,不管是夏天那穿著軍綠色背心的超猛造型,還是那身酷到破表的皮衣,或眼前這灑脫中有著雅痞感的style,都好迷人!

最重要的是,他渾身流露一股剛硬強悍的氣息,彷彿泰山崩於前也不改其色,那是經歷世事的淬煉後,成熟男人才會擁有的魅力。

以小湯匙挖出水梨的籽,羽萌腦門亂烘烘的。像他這麼帥的男人,應該有女朋友吧?就算離婚了,還是不減那份軒昂自在的吸引力,他喜歡的應該是充滿成熟魅力的都會美女,每天穿著合身又微露性感的高級套裝,踩著高跟鞋處理公事,自信優雅,笑容嬌艷如花。

總之,再怎麼樣,他也不可能看上像她這種毫不起眼,既不嬌艷,也不嫵媚的女人!

女人--羽萌洩氣地想著,可能在他眼中,她根本還稱不上「女人」吧?只是普通的女孩,也許過目即忘,唉……

一不留神,原本該切向水梨的刀子卻劃過自己的手指。「啊--」

「怎麼了?」

關硯臣迅速放下手邊的工作,抽起面紙把自己的手擦乾,再抽一張包住她受傷的部位,抓著她的手往客廳走,沉穩問著:「醫藥箱在哪裡?」一連串的動作不疾不徐,絲毫不亂。

「在那個櫃子裡面。」羽萌以另一手指了個方向,臉微燙地道:「沒關係啦,應該不嚴重。」

「既然受傷了,還是處理一下比較安心。」

關硯臣很快找來醫藥箱,仔細觀察她手指流血的程度,幸好,劃得不深。他又利落地打開一瓶憂碘,以棉花棒沾取後,先為她消毒,再找出OK繃。

羽萌根本忘了注意自己的傷勢,連痛覺也幾乎沒有,僅能呆呆地、粉頰發紅地望著他。他緊緊握住她的手,緊緊地耶……他好溫柔,為她消毒的手勢好輕,深怕弄痛了她。而且,他的動作好穩重,毫不慌亂,給她好大的安全感……

她心頭怦怦亂跳,這個男人真的是……真的是……

「貼好了。」關硯臣低頭貼著OK繃,冷不防拋來一句。「都受傷了,還是只知道看著我,過去那幾個月,在天使花坊看得還不夠嗎?」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5-4 07:48 PM

第四章

什麼?!

就像突然觸及高壓電,羽萌驚駭無比地抽回手,下一秒她跳起來,整個人迅速往後退,一直後退,直縮到牆角,如果可能,她真的很想穿牆逃跑。

她語音顫抖地想解釋。「那個……你在說什麼?我我我……沒有啊!你你……呃、一定弄錯了……」

天啊--好想殺了自己啊!為什麼一直發抖?還語無倫次,最丟臉的是,他居然早就知道她在花坊時常偷看他?!

喔--上帝,讓她死了吧!或是外星人突然降臨地球,直接把她抓走當人質吧!她真的真的寧願跟火星人走!她、不、要、活、了!

「你在怕什麼?」關硯臣也站起來,噙著難解的笑意緩緩接近她,語調很溫柔,卻漾著危險。「東羽萌小姐,不要緊張,你應該理直氣壯地反問我--我也在注意你吧,不然,我怎麼知道過去這幾個月,天使花坊的可愛老闆都一直偷看我?」

蝦米?他說什麼?東小姐的大腦不是當機,而是完全報廢陣亡!傻傻地想著--我也在注意你?

噢噢,天啊--他是說他也在看她,啊啊啊--他也在看她?他也在看她他也在看她耶耶耶耶耶!

一朵一朵又一朵的小花在她心底綻放,她高興到幾乎要尖叫,更想轉圈圈撒小花……最好還可以打電話給小茹,興奮地尖叫再尖叫。「我告訴你--那個帥哥也在看我,也在看我,他親口說的!啊啊啊--」

但下一瞬間,她又狠狠地責罵自己,東羽萌,你白癡!在高興什麼啊?現在可不是高興的時刻,更何況你丟臉丟大了,他早就洞悉你的一切,你還自以為偷瞄得「天衣無縫」?笨!嗚嗚嗚……

關硯臣饒富趣味地看著她臉上瞬息萬變的豐富表情,這小女人真有趣,先是小臉發白,驚駭到就像要當場暈眩,緊接著卻又因他的一句話,整個臉龐迸放出雀躍不己的漂亮風采。呵呵,太可愛了。

「等一下,你站住,不要再過來。」

眼看他步步逼近,羽萌趕緊想喝止,驚恐的模樣就像會被他拖上斷頭台。

「你……嗯、你可能誤會了,我並沒有偷看那麼久,啊……不是!我是說我有偷看一點點!不!也不是……」

媽啊!她真痛恨自己為何這麼笨啊?真是越描越黑!

她雙拳緊握,一鼓作氣地說出來。「反正……反正你也有偷看我,那……那就算扯平了,我也不算是侵犯你。」

她拚命祈禱著,這樣可以吧?他應該會覺得兩不相欠吧,他可不可以不要再靠過來?更不要再以那麼複雜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她,她的腿都快軟了。

她甚至開始想像--如果,如果此刻自己假裝驚嚇過度而昏倒在地,也許他會忙著打電話叫救護車。她就可以趁那空檔迅速跳起來,沒命地往外狂安,逃命去也!雖然說這一招很遜,但逃得了一時就算一時吧!

「我不同意你的話,這哪算扯平了?」他笑意更深地搖頭,好整以暇地接近她,一步又一步……

「不,你不要再過來!」

她的尖叫起不了任何作用,男人已經逼近她,還壞壞地伸直手臂,把她困在他暖呼呼的胸膛與冷冰冰的牆壁之間,俊臉逼近她,灼熱的男性氣息噴到那芙蓉臉上,低沉而沙啞地開口。

「你為何認為我被你偷看,心底會覺得被侵犯?」狂野的魔瞳鎖著她,手指輕輕勾起她頰邊的髮絲,滿意地看著那俏臉更是酡紅如醉。「真是傻瓜!讓我告訴你答案。其實--我很高興。」

他、很、高、興?!羽萌身軀一震,一時竟反應不過來,他說他很高興,真的嗎?真的嗎?

「你再說一次……」顧不得被困在他懷裡的羞澀,她迫不及待地追問。

他重申一遍。「我很開心,被自己也很欣賞的小美人一直偷瞄,是我的榮幸。」

關硯臣手指繼續勾纏著那細軟的髮絲,繞在指端卷啊卷啊,惹得她芳心更加悸動,輕笑道:「其實,綠蔭賣的咖啡也沒那麼好喝,我會去得那麼勤,有一大半的原因是為了看你。」

瞬間,羽萌終於體會到什麼是中大樂透十億頭彩的心情!

哇啊啊--她興奮到要飛起來了,可旋即,她又意識到兩人的姿態非常不妥,他怎麼可以用這麼曖昧的姿態懷抱住她,身軀幾乎相抵。

喔--她的呼吸更不規律了,心房酥酥地、麻麻地……

「放開我……」

「不放!」關硯臣霸道地宣告,手指輕觸那柔嫩的芙頰,指腹的熱燙感撼動她的心湖,讓她暈臉生紅,紅潮甚至一路蔓延至粉頸。

男性幽眸跳躍著更多的火焰,這小丫頭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迷人?這副脈脈含羞的無助狀,足以征服全天下的男人。

「告訴我,你的臉為什麼這麼紅?」

「……」討厭!他幹嘛問這個啦,,兩人之間只隔一個呼吸的距離,羽萌的頭嚴重發暈,腳下地板好像在旋轉。

「看著我。」關硯臣握住她的手,執到自己的胸口,深幽黑眸瞬也不瞬地鎖住她,嘶啞地問著。「告訴我,我可以吻你嗎,我有這個資格嗎?」

他的眸中溢滿情愫,堅定地道:「我承認,我很喜歡你,很喜歡!我不是個很會甜言蜜語的人,很難形容那種感覺……一大早可以看到你,是件幸運的事,看你穿梭在繁花之中,露出天真的笑容,那天使般的微笑,見過了,就是忘不了……」

他的濃眉、他的眼,都刻劃著對她的認真。「台北的天氣常一大早就烏雲籠罩,但只要看到你,就好像有微風吹過,又是個雲淡風輕的好天氣。」

說著說著,他的表情卻增添一抹黯然。「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資格接近你?關於離婚這件事,我很遺憾。凱凱三歲時,前妻一再向我提出離婚的要求,當時我真的非常痛苦,也曾盡力挽留過她,想給兒子一個正常的家。不過,事實證明,我跟她緣分己盡,分手對每個人都是解脫。

「這幾年,我和前妻終於可以完全放下當年的痛苦,變成一對偶爾會關懷彼此的朋友,那種感覺就像是對待家人一樣,我選擇以健康的心態繼續向前走,不覺得自己需要被貼上奇怪的標籤,因為我有自信可以給凱翔一個更溫暖的家。但,在你面前,我卻還是感到自卑。」

羽萌心底的話立刻脫口而出。「你不需要自卑!離婚本來就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我相信你在婚姻中已經盡全力了,可就像你說的,有時候緣分散了就是散了,無法強求。我看過你對待凱翔的態度,知道你是個好負責的男人,你會珍惜身邊所有的人。」

羽萌脹紅了小臉,下一句話不假思索地蹦出來。「而且,我……我好喜歡你……」

望著他笑意燦爛的鷹眸,羽萌才意識到自己又說了什麼。喔--好討厭!她怎麼老是被他誘出更多不該講的話?這個男人超可惡,超狡猾!

她的小臉已經不是紅,而是滾燙啦,羞不自勝地跺腳嬌嗔著。「放開我啦!」

用盡全力推開他,可腿才邁開兩步,有力的大手硬將她抓回來,在她來不及驚呼之前,男人的唇落下,吻住那誘惑他、渴求己久的瑰麗紅唇。

這個吻一開始是溫柔地、纏綿地,像是在吻稀世珍寶,好輕柔地呵護著,誘導她的氣息慢慢地跟隨他……滾燙的唇,綿綿密蜜地吮吻過那櫻唇的每一寸,不願意放過任何一絲甘甜。

他的吻好灼熱,她喜歡他唇上的味道,很魅惑……羽萌被吻到星眸迷醉,軟軟地癱在他懷中,情不自禁地開啟朱唇,任他炙燙的舌肆無忌憚地進入她口中,宛如颶風搜索檀口深處的秘密……

她青澀的回應讓關硯臣吻得更是瘋狂,由喉頭深處發出粗嗄的低吼,環抱著她緩緩倒下,落在一堆軟綿綿的巨大抱枕上。

他加重力道,更深、更瘋狂地吻著。他炙熱的唇瓣就像是烙鐵,每回的入侵都令她在他的懷中加速融化,她的唇齒之間淨是他粗獷強悍的氣息,而他陽剛的身軀也一寸寸地染上屬於她的柔媚馨香……

陽光明媚的山區度假村內,歡笑聲此起彼落,湖畔烤肉區不時傳來撲鼻的香味,但吃飽喝足的孩子們已經迫不及待地衝向遊樂區--U字形滑板競技場和越野單車專用的沙坑競技場。

四個十一歲到十三歲的小大人頭戴安全帽,並配戴護肘和護膝,個個全副武裝,臉上都露出殺氣重重的猙獰狠笑,正準備好好地PK一番。

他們還自己充當裁判,鬥志高昂地點名。「選手一號關凱翔準備好了沒?」

「好了!」凱翔朗聲回答,很有自信地舉起右手,瞪著身邊的表哥們一眼。「哼哼哼,看我把你們殺到片甲不留!」

「選手二號張彥博?」

「準備好了!」他也惡狠狠地回瞪凱翔。「白癡!不知死活的臭小子,等一下你就會看到我的神龍絕技,保證讓你哭得連我的背影都追不到!」

「選手三號張彥傑?」

「準備好了!」己上國一的他是其中年紀最大的,厭煩地瞥了旁邊一眼。「你們兩個笨蛋都閉嘴,吵死了!」

「選手四號張彥均?」

「準備好了!」他和彥博是雙胞胎,都是十一歲,和凱翔同年出生,但大凱凱幾個月。

決戰時刻到了,四個男孩齊聲大吼。「比賽--開始!!

「衝啊!」

「衝啊!滾開,別擋我的睹!」

「你才滾開!」

四台越野車就像四匹脫韁野馬般狂奔而出,誓死戰鬥的野貓子們互不相讓地在沙坑、沙道之間飆速競技。這種比賽除了要求速度之外,還要考驗絕佳的駕馭技巧,他們必須控制越野車在難度很高的上下起伏彎道之間、與大大小小的陷阱中安然過關,一路衝鋒陷陣直奔終點。

不甘示弱的叫囂聲陣陣傳來,關硯臣的大姊關嘉蘋邊收拾烤肉後的雜物和餐具,邊搖頭。「羽萌,你看那群小鬼多恐怖,大老遠就聽到他們的鬼哭神號,吵死了,山裡的猴子都沒他們野。」

正在切水果的羽萌淺淺一笑。「不會,我覺得他們超可愛的,個個活力充沛,真不愧是男孩子!嘉蘋姊,我們要不要先烤一些法國麵包等他們?我看他們活動量超大,比完越野車後還要去比滑板,應該很快就餓了吧?」

嘉蘋胸有成竹地笑著。」別擔心,我有萬全的準備。每次要帶這四個蘿蔔頭出來,我和老公一定會備好超多的食物,保鮮盒裡還有一堆早上剛做好的營養三明治和大飯團,絕對夠他們吃到撐,如果還吃不飽也沒關係,再繼續烤肉,反正食材還有一大堆。」

嘴裡說著很討厭那些吵死人的小鬼,其實關喜蘋非常疼小孩,不但勇氣可嘉地生了三個活動力旺盛的壯丁增產報國,還非常疼愛打小就沒有媽咪的寶貝侄子凱翔,只要有假期,都會問凱翔要不要跟他們出去玩。

一連好幾年的寒暑假,凱翔都是在姑姑家和三個表哥瘋狂玩樂,到山區或湖邊當個徹徹底底的野人,玩到樂不思蜀,一直到爸比開車殺過來,把他強拎回家為止。

微風徐徐吹過,這個風景絕佳、休閒功能齊全的度假區位於台灣中部。擁有純天然的絕佳景色,依山面湖,湖水清澈如鏡,可以玩的項目太多了,例如沿著湖畔騎單車、在運動區內玩越野車或滑板特技,還有兒童也可以參加的小型賽車場、符合安全規定的漆彈戰鬥營,以及挑戰體力的攀巖區……保證讓想玩的人玩到盡興!

最令人放心的是--這個由當地政府監督經營的度假區,安排在每一項活動區內都配有專業教練,確保每一個人的安全。

後山更有豐富的自然美景,可以在水流穩定的溪谷間游泳、溯溪,或撥開密密叢林,登上深山古道去探險。

他們早上抵達後,先到後面去爬山,驚喜地發現好多不同品種的蝴蝶。中午則在景色如詩如畫的湖畔烤肉,讓每一個人大快朵頤,準備下午繼續玩到沒力。

烤肉工具收拾好之後,負責去丟廚餘的兩個男人也回來了--關硯臣和嘉蘋的老公,四個大人興致勃勃地前往攀巖區打算挑戰極限,羽萌一直很喜歡攀巖,只是以前沒有太多機會接觸,昨天聽到這裡有專業攀巖場,興奮得很呢。

在攀巖區玩得痛快淋漓之後,體力超好的大姊夫和大姊帶著四個精力旺盛的蘿蔔頭轉往漆彈營繼續奮鬥。雖然羽萌也超想參加,但關硯臣看得出來她有點累了,便將她拉到湖邊休息。

坐在湖畔的木椅上,羽萌望著波光瀲灩的湖水,有些歉疚地推推關硯臣。「你不用陪我啦,我知道你也很想參加漆彈大戰,去跟他們一起玩吧。」

關硯臣很體貼地以手帕為她拭拭額間的香汗,寵溺地揉揉她的秀髮。「自作聰明,你又知道我想玩漆彈了?」

大手靠在椅背上懷抱著她,傻臉也靠在她肩頭。「我最喜歡待在這裡,而且一定要這個位置!」壞壞地故意輕吻那雪白的粉頸。「唔,好香……」

羽萌粉臉嫣紅地想推開他。「別亂來,有人會看啦……」交往超過半年了,但她對這些事還是很害羞。

「誰想看啊?」關硯臣更不在乎地摟緊她,笑得率性不羈。「小丫頭,你瞧瞧,這附近所有的情侶都比我們火辣,我們還算是其中最「保守害羞、嚴守社會善良風氣」的!我們有什麼好看的?」

羽萌左右張望一下,這湖很大,美麗的彎月形湖邊滿是楊柳樹,又長又茂密的柳枝垂落到湖面,像是濃密翠綠的天然屏障,柳葉還隨風撥弄著水波,不少柳樹下都坐著一對對情侶,喁喁私語。

其中還有人情不自禁地熱吻,嗯……相形之下,他們果然算是很保守的。

關硯臣握著她的掌心。「很累吧?一大早就和我們出來,還要應付那四個調皮搗蛋的蘿蔔頭。」

「才不累,烤肉就是要一大群人才好玩。凱凱和他的表哥們雖然調皮,但對長輩都很有禮貌,都是討人喜歡的孩子。」羽萌也輕靠著他的肩,甜甜笑著。「這裡好好玩喔,我都不知道台灣有這麼棒的地方,大人小孩都可以玩得盡興,後山我們還沒玩透呢,下次一定要來溯溪!而且啊,凱凱還眼我說,以前你們來這邊露營,他晚上還有看到北斗七星呢!」

「只要你喜歡,下次一定帶你來露營,冬夜的星空最美了,整片夜空澄澈乾淨,這裡晚上沒有光害,星星又大又閃亮。」

「真的?太棒了!我好久沒看到滿天的星星了!」

看到羽萌為之發亮的美眸,關硯臣笑意更深,她真是個容易滿足的女孩,一點點小事就能討她開心。可,就因她的單純、不貪心,反而讓他更加著迷、憐愛,想要給她更多更多。

離婚之後,他一心只想好好地照顧凱凱,竭盡所能地將他教養好,看著他從男孩變成懂事負責的男人,並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家。至於他的感情……就算永遠空白也無所謂。

但,他認識了羽萌。

與她相遇之前,他從來不知道自己還可以這麼深愛一個女人,如此強烈地想要--談、戀、愛!

那是身體與靈魂共同散發出的渴望,他無力阻止這種狂猛的渴求,想更接近她一點,想瞭解她所有的事,想知道她為何而喜、為何而憂傷?想讓她開心,露出最無憂無慮的笑容,想竭盡所能地寵她……

他想永遠輕撫她柔軟的髮絲,親吻她長長的睫毛,更想吻那甜得像蜜的嘴唇,還想……

男性闃眸轉深,跳躍著不尋常的火焰。

關硯臣深呼吸,命令自己鎮定下來,這裡可是公眾場合呢,他可不能嚇壞懷裡的小佳人。

涼爽的湖風陣陣吹拂,樹梢成熟的花朵也紛紛墜落,像是一場絢麗的花瓣雨,落在他們頭髮上、肩上、身上,還有湖面……朵朵艷紅的花朵墜落湖面,隨著湖水徐徐流動,整個湖面倒映夕陽的瑰麗餘暉,不同層次的紅美得令人癡迷。

「你看,真的好美喔。」羽萌讚歎地望著眼前的一切,慵懶地偎著他,好奇望著他。「你怎麼突然變安靜了?在想什麼?」

他湊近她的耳邊,熱熱的氣息也嘖上白嫩耳垂。「沒想什麼,只是有一個心願,如果我說了,你就要答應我。」

望著他那邪惡的眼神,羽萌心底警鈴大作。「不用了,我沒問!我什麼都沒問,你千萬不要告訴我。」這男人只是表面正經,其實私底下--壞透了!

哈!關硯臣就喜歡看她這副手足無措的可愛模樣。「不行!既然你問了,我當然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呵呵,身為好男人,絕對不能對心愛的女人說謊。」

他摟緊她,嗓音更低沉地道:「別緊張,真的只是一個「小小」的心願--今天晚上凱凱要住在我大姊家,直到明天下午才回來。所以,晚上……你必須去我家。你答應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什麼?我哪有答應啊?你根本是胡說八道。「羽萌又羞又惱,這壞男人老是欺負她,只要凱凱可以外宿,他就想盡辦法要在她家過夜,或是硬將她綁架似地擄到他家。

害她……害她這陣子常常「累」到早上爬不起來,開店都遲到了,乾脆把鑰匙交給小茹。

「不要這麼風情萬種地看著我。」他更邪惡地威脅她。「你知道,我可是個正常的男人,再繼續勾引我,我就在這裡吻你!」

「什麼風情萬種?我是在瞪你!我氣到眼底都噴火了,你沒看到嗎?」

關硯臣大笑著抓住她掄起的粉拳。「你在說謊,這可不行喔,這麼漂亮的眼睛是不會說謊的,我看到的是--你因我的提議而「萬分期待」,並且催促我盡快付諸行動。」

話都還沒說完,他己猝不及防地吻了她。

他好討厭,好可惡!這裡還有別人耶--但很快地,羽萌被他吻得天旋地轉,渾身燙呼呼,什麼理智都飛到九霄雲外,完全沉溺在唇齒交纏的悸動之中。

當他終於捨得放開她的,羽萌已經羞到抬不起頭,無力去管別人究竟看到沒?唉……她真是完了,被他吃得死死的。

關硯臣眼底含笑,整個人神采飛揚,像是終於偷到腥的貓。她這副羞不自勝的模樣超級性感,要不是他自制力夠好,早就把她抓起來抱上車,一路狂奔回家,徹徹底底佔有她的甜美,直到她討饒……

他輕撫那白裡透紅的嬌顏。「萌萌……你知不知道自己臉好紅?為什麼又在勾引我?嗯?」

還沒說完,美人兒己氣呼呼地推開他。「走開啦,離我遠一點!」可惡,得了便宜還賣乖,真想把他踹到湖裡去。

他笑得豪邁奔放。「相信我,你捨不得離開我的。」

「自大狂!」羽萌正想臭罵他之際,卻聽到凱凱的笑聲。「阿姨阿姨!快點過來,這個很好玩喔!」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5-4 07:50 PM

第五章

一回頭,只見凱凱開心地朝這裡跑來,手上還抱著一個蛇板,後面還跟著關嘉蘋和她老公以及其他孩子,直奔更前方的蛇板運動區,看來這群人其他的遊戲都玩過了,現在打算換蛇板。

所謂蛇板,是現在很流行的運動,其實就是傳統滑板的「升級版」。玩法和溜滑板一樣,但需要更高明的身體平衡感還有控制技巧。

看到凱凱,羽萌卻大驚,老天啊,他們沒看到方纔那一幕吧?倘若有,那她真的應該跳到湖裡去,不用見人啦!不過,他們坐的位置旁有棵超大的柳樹,樹蔭無比茂密,依照他們的角度應該是看不到……

羽萌連忙起身回應道:「好,馬上來!」

她瞪了背後的男人一眼。「以後不准在外面偷吻我,這筆帳待會兒再跟你算。」

關硯臣卻故意曲解她的話,笑嘻嘻地跟著站起來。「待會兒?喔……我懂你的意思,你是說晚上要好好算帳吧?呵呵,我就知道你跟我一樣期待這個美好的夜晚。」

「你胡說--」

不管她的抗議,關硯臣又壓低嗓音,語調變得更危險。「小丫頭,有本事就放馬過來吧--今天晚上絕對不讓你睡,你求饒也沒用。記住,換上那套我新買的黑色蕾絲薄紗。」

轟--他又害得羽萌臉蛋爆紅,這壞蛋真是……壞到底了!

凱凱又再次呼喚了,他們趕緊加入,只見其他人都技巧高超地控制蛇板,無比靈活地呼嘯而過,像是快樂逍遙的飛鳥。

「看起來好好玩喔!」羽萌好羨慕,雙眼發直。「我以前就看過有人在公園玩,他們都好厲害喔,操控自如。」

「想玩嗎?我先幫你租一個,回台北後再帶你去專賣店買板子和整套的安全配備。」

關硯臣效率奇高,回頭就租好了兩人的蛇板,連同專用的安全帽和護肘與護膝一樣不缺,確保她的安全。

「對了,你會溜冰或是玩滑板嗎?如果有這些技巧當底子會學得更快,沒有的話也沒關係。」

羽萌乖乖地戴上安全配備。「這兩種運動我都會,不過很多年沒玩了,而且沒有學過蛇板,看起來好像難度很高耶。」羽萌看到有些初學者一直摔跤,不禁也有些擔心。

「別擔心,交給我。」關硯臣露出自信的笑容。「恭喜你,東羽萌小姐,你非常幸運地擁有一個技巧高明的教練,而且,這個教練還是只屬於你一個人的。」

「油嘴滑舌!」羽萌笑著白他一眼,唉,為何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讓她表面憤怒,其實心底甜滋滋的呢?

「來,我先跟你簡單解釋一下蛇板的技巧,還有平衡感要如何控制。」

他牽著她的雙手。「現在,先把一隻腳穩穩地跨上去,再放另一隻腳,不要急,先試圖站穩,慢慢來。」

羽萌依他指示,一站上蛇板,卻發現身體一直搖晃,果然沒有想像中簡單。

「再一次,練習如何上板。」關硯臣抓住她的雙手。「站穩最重要,慢慢學,寧可多練幾次也不要急。」

原本羽萌覺得自己的平衡感還不錯,此刻才發現,嗚嗚……其實很差啊!單是要靠自己的力量站上去並站穩,就是第一個挑戰了。

試了好幾次,她終於可以站穩了,但還是要抓住關硯臣的手。

他說:「來,現在我帶你慢慢地移動,讓你感覺如何抓住平衡感,記住,最重要的是全身平衡的協調。」

他引領羽萌很緩慢地移動。「對,身體要隨著節奏左右輕輕搖擺,來,先左邊,再右邊……」

「好可怕!」羽萌嚇得一直大叫,緊緊地抓住他的雙手。「你千萬不可以放手,不然我會摔倒!」

「放心,我絕對不放手,不會讓你摔跤。」他露出沉穩的笑容,他才捨不得她受傷呢!

雖然移動的速度非常慢,但羽萌還是嚇得哇哇叫。「好可怕,你千萬不可以放手喔!」唉唉,到底是她老了還是運動神經遲鈍了,總覺得好難啊!

「別擔心,我說過絕不會讓你摔跤。」

「絕不可以放喔!」羽萌第一次這麼用力緊抓他的手,深怕跌個四腳朝天。

「相信我!」呵呵,關硯臣突然愛死蛇板這玩意兒了,美人還是第一次這麼緊緊貼住他,手還死不肯放。兩人就像學社交舞般貼得好近好近,真是軟玉溫香抱滿懷,讓他感覺好幸福。

喔--他真心覺得發明這玩意兒的人真的該得諾貝爾獎,蛇板堪稱世界上最最偉大的發明,功不可沒,造福人群啊!以後要是有誰問他該如何追求喜歡的女孩,他一定毫不猶豫地推薦--蛇板。

就是蛇板,不要懷疑!

「龍心大悅」的關硯臣教得無比仔細,還一直安慰羽萌慢慢來。「慢慢來,慢慢地學就好,千萬不要急。」哈哈,事實上,他希望小美人一輩子都學不會,每天都主動對他投懷送抱、主動要求他不能放手。

真是傻丫頭,他怎麼捨得放手啊?

壓根兒不知眼前的「好教練」腦子裡都在想什麼,羽萌可是卯足了勁專心地揣摩他講的技巧,用力感覺全身的平衡感,肩膀和腳的動作要協調一致,身體要放輕鬆……認真練習的模樣就像小學生一樣。

幸好她畢竟擁有溜冰和溜滑板的底子,終於慢慢地抓到訣竅了,關硯臣看她緊繃的身軀已經慢慢放鬆,似乎有進步了,便鼓勵她。「來,試著往前滑一小段,我先放開左手,再慢慢放開右手。」

羽萌好緊張。「我可以嗎?我會怕。」

「放心,我會緊緊跟著你,就算你快要摔跤,我也會扶著你。」雖然超喜歡小美人偎著他的感覺,不過啊,他可是專業的好教練,反正未來可以抱她的機會多的是,該鼓勵的時候,當然要用力鼓勵。

深怕撞到別人,羽萌由他牽著往人少的地方滑過去。

「我要先放左手了,別緊張,來。」

他鬆開手,羽萌則全神貫注地控制自己的平衡,聽他又說:「可以放右手了嗎?別怕。」

「好……」其實她怕死了,但她真的很想快點學會,咬牙點頭,主動鬆開手。

「啊--」尖叫中,她差點往前撲。

「沒事。」關硯臣迅速捉住她。「你太緊張了,剛才身體的重心太過往前,來,慢慢調回來,再試一次,快摔跤時,雙腳一起往前壓住板子,就會停止。」

連續試了好幾次,每回總在要摔倒之前被關硯臣救回,現在羽萌終於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往前滑,雖然超害怕的,但她相信亦步亦趨緊跟著她的他,絕對不會讓她摔跤。

努力練習之後,她可以滑的距離越來越長,也學會快摔倒時如何踩煞車。關硯臣踩著另一塊蛇板一直溜在她身邊,大聲讚美。「Great!萌萌你好棒,加油!」

在他不斷的鼓勵之下,羽萌慢慢克服恐懼感,滑得越來越平穩,臉上終於露出喜悅的笑容。「我好像學會了,哇--我太高興了!哈哈!」

關硯臣笑得比她還開心。「相信自己,我早就說過你很聰明了,而且,也不看看你的教練是誰,這叫名師出高徒,懂吧?」

羽萌嗔笑。「是是是,關先生是最厲害的名師,我有你這個教練,真是三生有幸,是上輩子燒好香。你喔……自大狂!」

她真的好開心喔,雖然揮汗如雨,不過終於學會了,再也不用以羨慕的眼神看著別人暢快滑行。雖然說會的只是雖基本的技巧,但對她而言,已經是一大進步啦。

連關嘉蘋也走了過來,有些驚訝地說:「羽萌,你學會了啊?好棒喔!」

凱凱也大聲讚美她。「阿姨,你好厲害喔,下一次我們一起去我家附近的公園玩,那裡也有專用的練習場喔。」

「好,沒問題,阿姨一定跟你去。」

滑得越來越得心應手,羽萌看到前方有一個小斜坡,好多人都往那邊衝下去,宛如御風飛行的小鳥,輕盈自如,她好想試試。「我想滑到那個斜坡去。」

「那邊?」關硯臣面露猶豫。「萌萌,你是學得很快,不過,那個斜坡有一定的難度,你要不要再練習久一點,下次再挑戰斜坡?」

「可是,我真的好想試試看,我會很小心的,先滑到最邊邊,那樣就算不小心摔倒了,也不會被別人撞到。」羽萌有些心急,眼看天色漸暮,很多人都收起蛇板要打道回府了,不讓她試一次她真的不甘心。

關硯臣看出她的渴望,沉吟了會兒後才答應。「好,就試一小段就好,我跟在你身邊,無論如何都要慢慢來,別忘了踩煞車的技巧,記住雙腳一起往前踩。」

兩人一起滑向斜坡,關硯臣又一再叮嚀,羽萌則帶著緊張卻期待的心情溜下去。「啊啊啊!好刺激喔,太好玩了!」

關硯臣緊迫上來命令她。「現在滑向邊邊,控制下衝的速度,再下去的斜坡更大,對你很危險。」

「不會的,我可以,我會小心!」她太高興了,不理會他的勸阻,不踩煞車繼續往下滑,開心地大笑。「哇哇哇--」她愛死這種高速滑行的感覺了,好像快飛起來,好快樂,好快樂!

關硯臣卻臉色驟變,滑到她身邊大聲喝止。「萌萌,聽話,立刻停下來!」

但羽萌還是捨不得停,繼續往下衝,果然樂極生悲--她太高估自己的技巧,也低估了陡坡的危險,突然腳下不穩,都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已經失控地加速往下--

「羽萌!」

關硯臣驚駭地追上來,伸出雙手想抓住她,但在重力加速度之下,她宛如飛箭般地往下墜,在尖叫中她腦子一片空白,雖然聽到他一直大喊:「踩煞車!雙腳一起往前踩煞車!快點!」但過度恐懼的她完全無法控制身體與雙腳。

「砰!」她先擦撞到旁邊的護欄,整個人宛如一團球往下滾落。「啊啊--」尖叫中,她摔到最底端的草坪。

「羽萌!」

「阿姨!」

驚叫聲此起彼落,所有的人迅速衝向她,關硯臣一馬當先地扶起她,仔細檢查她是否有傷口,顫聲問著:「你還好吧?有沒有怎麼樣?」天啊!他真恨自己,就只差一秒!他幾乎只差一秒就可以抓住她,都是他的錯!

好痛,全身筋骨都在痛,骨頭好像快散了,羽萌痛得猛吸氣,很想開口安慰關硯臣,卻痛到臉色發白。「我我……沒事。」

她知道這全是自己自討苦吃,他一直命令她停下來,她卻貪玩不肯聽話,現在可好了,攙到全身是傷,眼冒金星。

凱凱以及其他的孩子們都撲了過來,嘉蘋姊擔憂地問著:「還好嗎?慢慢試試看雙手和腳舉起來會不會痛?若會痛就不要勉強。」

關硯臣檢查她的傷勢,很慶幸她有配戴全身的安全配備,再加上她滾落的距離只有一小段,而且很快就滾到柔軟的草坪上,大大降低了衝撞力,所以身上除了一些小擦傷和滲血之外,初步看來似乎沒有大礙。

「來,慢慢站起來,我扶你,不要急。」

他考慮過要不要當場叫救護車,既然羽萌可以行動,應該沒有骨頭。

看到她一臉痛苦,關硯臣心底猛然抽痛。「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沒有好好保護你。」

羽萌搖頭苦笑。「別緊張啦,我沒事……」其實好痛,但她不要他自責,試著以輕鬆的語氣對眾人道:「只是棒一陵而己,還好啦,哪個初學者不摔跤的,你們不要擔心我啦。」

關硯臣決定。「不行,我還是不放心,我看我們立刻回台北的醫院掛急診,徹底檢查一下你的骨頭有沒有挫傷……」

「不用了啦。」羽萌搖頭。「我看都是外傷而己,了不起去診所搽搽藥就OK了。」

他堅決地瞪她一眼。「都這樣了還敢固執?聽話!」

他眼底的堅決與心疼讓羽萌無法拒絕,嘉蘋姊也在一旁點頭。「對,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比較好,有時候剛摔倒不知道哪裡受傷,回家自己亂搽藥,反而會加重傷勢,甚至錯過最佳治療的黃金時間。」

嘉蘋的老公很體貼地道:「硯臣,你把你車子的鑰匙交給我,我先去幫你把車開過來,你們在這兒等著,羽萌這種狀況不適合亂移動。」

「好。」關硯臣把鑰匙交給他。「謝謝姊夫。」

嘉蘋老公笑著拍拍他。「無聊,說這些幹嘛!」

車子很快來了,嘉蘋跟過來道:「硯臣,你好好照顧羽萌,別擔心凱凱,反正他今晚本來就說好要住我家。最好請醫生給羽萌打個止痛針,不然她今晚可能會痛到無法入睡。」

凱凱一直拉著羽萌的衣角,認真地道:「阿姨,不用怕喔,我也摔跤過,你要乖乖去醫院檢查,聽爸比的話,讓醫生幫你打個針就不會痛了。」

「謝謝你。」羽萌笑了,這孩子還怕她不敢進醫院呢,好窩心。

她笑意更深。「親阿姨一下,阿姨就不會痛了。」

「我要親很多下,讓你的痛痛全部消失!」凱凱大方地往她的左右臉頰開攻,啾啾啾啾--真是熱吻大放送,一群人都笑了,總算紆解緊張的氣氛。

羽萌大笑地抱住凱凱。「好棒喔,被小帥哥親親,我真的覺得一點都不痛了。還是凱凱最厲害,我好幸福喔,那我上車了。」

不顧她紅著臉拒絕,關硯臣硬是把她抱上車,向眾人揮揮手之後,他們先開車離開。

在車上,羽萌看到他眉頭深鎖,便輕聲開口。「別擔心了,我真的沒有很痛,而且我有配戴安全配備啊,幸好你有幫我租那些安全帽和護肘……總之,真的是我自討苦吃啦,不聽你的話慢慢來,真是喔,還沒學會走就想要飛。」

他望了她一眼,深深歎息。「是我的錯,我不該那麼快就答應你去溜斜坡,如果我再小心一點,你就不會滾下去。」

她絕對無法想像,當他看到她無助地撞上護欄又往下滾時,心底有多痛!整個心臟彷彿瞬間縮成一團,當他衝到她身邊要扶起她的,兩手顫抖著,不敢想像她可能傷得有多嚴重。

如果沒有那些安全配備,他真的不敢往下想她會變成什麼樣子?

「你不要一直怪自己啦!」她不想看到他這麼自責。「我發誓,下次絕對不會再這麼莽撞了。」

一邊說著,她還舉起右手鄭重地說:「我東羽萌以人格保證,以後一定乖乖聽關硯臣大教練的金玉良言、警世金語,絕對不敢再亂來,一次都不敢。」

關硯臣終於被她逗笑了,斜瞄她一眼,挑著劍眉問:「東小姐,你的人格可以信任嗎?」

「當然!」她佯裝氣呼呼地嘟起小嘴。「本姑娘唸書的時候還有加入童軍社呢,一言九鼎,你不該懷疑我。」

車子停在紅燈前,關硯臣拉上手煞車,湊過來心疼地輕撫她的臉,眼底的柔情幾乎要溢出來。「以後,再也不可以讓自己受傷了,就當是為了我,好不好?」

被他濃濃的憐惜所感動,羽萌很乖地點頭。「好。」雖然筋骨還是痛得要命,但,她覺得自己……好幸福。

到醫院做了必要的檢查,並照x光之後,關硯臣一直等到醫生親口對他說--沒有骨折或是腦震盪,都是一些皮肉傷和扭傷,並無大礙,他整個人才明顯地鬆了一大口氣。

醫生交代。「摔成這樣難免會痛個幾天,待會兒讓護士打個止痛針並包紮傷口,就可以回去了。我會給你消炎藥,睡前吃一包,必須注意的是有無腦震盪的問題。目前檢查雖然沒有,但這兩天要注意一下,如果有嘔吐或是嚴重昏睡,都要立刻就醫。」

「好,謝謝醫生。」

護士很仔細地為羽萌消毒所有的傷口,在她的手臂上纏了一大圈白紗布,還交代每隔兩天要去附近的診所換藥。

步出醫院後,關硯臣堅持和羽萌一起回家。

回到她的小套房裡,他還閒不下來,先是放了一缸熱水,讓她好好泡個澡,舒緩筋骨和肌肉。後來因為羽萌說沒什麼胃口,他就外出買了兩碗清淡的廣東粥和小菜回來,陪著她吃一點。睡前還哄她暍了一些熱牛奶,希望她能好好睡一覺。

在他無微不至的悉心呵護,以及止痛針的效果之下,羽萌睡得還不錯,只不過,夜裡她悠悠甦醒時,才一翻身,赫然發現躺在身邊的關硯臣還默默地望著她。

她一愣。「嘍?你怎麼還沒睡?」瞥瞥床頭的鬧鐘。「已經凌晨三點了,你怎麼了?」

他不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問:「怎麼突然醒了?傷口痛嗎?還是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有點口渴,只是想喝水。」

「你別動。」他按住想下床的羽萌。「我去倒。」

他很快倒了杯溫水回來。「慢慢喝。」

羽萌喝了水後,還是疑惑地問著。「你究竟為何還沒睡?」

「可能是咖啡喝多了……睡不著。」

她盯著他佈滿憂慮的臉,瞬間恍然大悟--不,他在說謊!為了她的傷,他連晚餐都隨便吃了幾口,就推說中一個中午吃太飽了,看得出來了無食慾。

他整夜都陪著她,打從她睡下後,他一定都躺在她的身邊寸步不離地守著,就怕她喊痛。之所以會說他睡不著,只是為了讓她心安。

羽萌瞅著這個男人,眼眶微濕,雙手抱住他的腰,依偎在他懷中,低聲道:「我沒事,真的沒事,已經打了針,也吃了消炎藥,真的一點都不痛,你不要再自責了,唉,都是我的錯……」

小臉微往上移,在他頸間落下一個吻。「謝謝你,這麼疼我。」她這輩子永遠不會忘記此刻的感動,有個男人如此珍惜她,她痛,他比她還痛一千倍!

關硯臣不語,只是抱住她。沒錯,他是憂心地無法成眠,躺在她身邊,明明已經聽到羽萌規律如貓咪的呼吸聲,知道她熟睡了。可他就是輾轉難眠,她衝撞欄杆滾落的畫面不斷在腦中重複盤旋,揪得他的心陣陣抽痛。

自責的聲浪一次比一次鞭撻他--關硯臣,你算什麼男人?為何沒有好好保護她?為何動作就不能再快一點,及時拉住她?為何要答應讓她去滑陡坡?都是你!

大手輕柔地摸著她的秀髮,半晌才暗啞道:「答應我,以後絕對不要再受傷。」

「我答應你。」她認真地回答,仰起臉,在他臉頰上親一下。

「別再親了。」他抓住羽萌的手,緊繃的臉終地笑了。「東小姐,你再親下去,我可不管你是受傷的人,我會獸性大發把你撲倒,對你為所欲為。」

「禽獸!」她佯怒地輕推他,兩人都笑了。

他為她拍拍枕頭,再拉好絲被。「好,真的要睡了,乖,閉上眼睛。」

羽萌淘氣地道:「你也要乖乖睡覺,不可以再偷看我,繼續偷看本姑娘要算錢喔,每秒以黃金計算,你知道現在黃金最值錢了。」

「好好好,知道你是個愛錢的女人,就會A我的錢,小富婆,睡覺了。」

「遵命!」

兩人窩在大絲被中,面對面相枕著,他的大手握住她的柔荑,分享彼此的體溫。雖然羽萌的傷口似乎還隱隱作痛,可偎入他的懷抱中,她覺得自己正被天使守護著。

全身好暖,好暖……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5-4 07:52 PM

第六章

時序己進入深秋,午後的陽光灑入咖啡館中,增添了陣陣睡意。

這間裝潢得夢幻優雅的咖啡館是羽萌和姊妹淘聚會時很喜歡的一間店,以純白色為主調,搭配嫩綠的籐制桌椅和大大小小的泰迪熊玩偶,溫馨又可愛,簡直是童話故事中的小屋。

店裡所提供的餐點也毫不馬虎,尤其甜點更是考究精緻,是店家最引以為傲的,只要嘗過一次就會變成死忠粉絲。

羽萌點了這家店超受歡迎的「抹茶冰淇淋戚風蛋糕杯」,用餅乾做成的杯碗中,裝著風味濃郁的抹茶冰淇淋,加上手工烘焙的蛋糕卷,同樣也是抹茶口味,美妙的搭配讓人看了就食指大動,一嘗入口更是綿綿甘甜,讓人欲罷不能,一口接一口停不下來。

好姊妹丁紫凝和紀書庭則是另一樣人氣甜品「冰室鐵布丁派」的擁護者,以滋味滑嫩的焦糖布丁搭配拿鐵冰淇淋,混合在一起的口感無比美妙,兩人都愛上了,每來必點這一款。

至於另一個死黨孟采瑜,則點了她特愛的「甜蜜巴黎」,以烤到溫熱香甜的薄餅搭配三種口味冰淇琳,冰冰涼涼中還可品嚐到薄餅的綿密Q軟。

「真的好好吃啊!」羽萌讚不絕口地吃著。「喔--我真是上癮了,每隔一段時間就想來這裡報到,吃吃這道口昧香濃的冰淇淋,還有這個蛋糕卷的口感也好綿密,又香又濃,真幸福啊!」

「是很好吃。」紫凝也迫不及待大快朵頤。「不過啊,可以讓你覺得幸福的原因滿多的,還輪不到花錢來吃冰淇淋吧?」

「就是說啊。」書庭也笑著接腔。「只要看到你心愛的關硯臣,你就開心到心花朵朵開,笑得比蜂蜜還甜,簡直像天使一樣!」

「喂--專心吃布丁,你們兩個不要猛虧我啦!」羽萌嗔笑著,小臉已紅了。

她和關硯臣己穩定交往半年多,感情一天比一天好,最令羽萌開心的是--三個好姊妹也和關硯臣碰過面,經常聚會,一致肯定他的人品。

她們四個可是一輩子互挺到老的死黨,早就有共同默契--彼此的另一半都要通過其他姊妹的「面試合格」,倘若姊妹們不贊同,她的心底總是覺得不踏實,彷彿少了來自家人的祝福。

采瑜很關心地問著:「你和關硯臣相處得都好吧?如果有心事,一定要說出來喔。」羽萌是這群姊妹中年紀最小的,她們一直把她當親妹妹看待,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她。

「沒錯!」紫凝立刻點頭。「倘若他敢欺負你,說出來!我們這幾個人絕對不會放過他,一定讓關硯臣的生活變得很、精、彩!」

四個女生都笑成一團,羽萌甜甜地道:「放心啦,他對我真的很好,很體貼我,任何事都以我為重。只要在他的身邊,我就會覺得很安心,就算天塌下來了,我也不需煩惱。」

她又羞澀地笑著說:「雖然他比我大幾歲,而且還有一個快上國中的兒子,不過,他從來不要求我的心態要快點變得跟他一樣成熟,他總是要我慢慢來,不必為了配合他的腳步而感到壓力大。」

書庭的臉上有讚許的笑意。「關大帥哥果然是個有擔當的男人,羽萌,他說得對,你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放心地去體會愛情的美好吧,誰的愛情不是在跌跌撞撞中學習呢?別害怕愛情中的波折,有時候一些阻礙、一些挫折,反而會讓愛情變得更堅定。就拿我來說吧,我最愛的老公還曾經是我最恨的男人呢,曾經跟他私奔過,卻慘遭他的「無情拋棄」哈哈,夠血淚!夠波折吧!」

「那我的「挫折指數」也很驚人喔!」紫凝笑咪咪地舀起冰淇淋。

「我老公還曾經是我恨之入骨的「債主」,我恨他恨到巴不得宰了他!長達好幾年的時間一想到他這個人,我就一肚子的氣。」

羽萌哈哈大笑。「什麼債主啊?我看嚴鼎書是全世界最倒霉的債權人,而你這個欠下一千萬巨款的就是最囂張的債務人,不但一塊錢都不還,還把那個大債主拐回家當老公,為你做牛做馬,疼你疼得像寶一樣。」

「這樣說起來,那我的婚姻之路也是波折重重,高潮迭起。」外型溫柔可人的采瑜也道:「遇到我老公那一天,是我人生最慘的時刻,我親眼目睹前夫居然劈腿,傷心欲絕地簽下離婚協議書,明明才剛新婚,卻轉眼間就變成悲慘的下堂妻,簡直是晴天霹靂。」

「不,你一點都不悲慘。」書庭嫣然笑著。「老天爺最疼你了,踢走一個花心的爛男人,馬上送你一個真正優質的好老公。你看,英俊多金的杜惟剛多疼你,而且你現在還是兩個寶貝的媽咪,每天只要當標準的貴婦,負責血拼和做SPA就好,最大的任務是陪老公環遊世界,真是幸福得不像話。」

姊妹們聊得哈哈大笑,相約明年夏天一定要約時間一起出去玩,要去長灘島漫步,在全世界最美最細白的沙灘上,而且還是「只限淑女,男人止步」喔!

痛快聊了一整個下午,在笑聲中結束和姊妹的聚會後,羽萌走在華燈初上的街道上,目標是捷運站附近的烘焙坊,現在正是麵包剛出爐的時間。

這間烘焙坊嚴選食材,用料非常講究,生意好到誇張,每次麵包一出爐,客人都是大排長龍。

羽萌知道關硯臣平常不喜歡吃麵包或甜點之類的東西,唯一獨鍾這間烘焙坊賣的摩卡咖啡麵包,一咬下去儘是濃濃的咖啡香,除此之外,她還要買凱凱最喜歡的墨西哥雞肉卷和牛奶棒,至於她自己嘛,是喜歡吃沖繩黑糖糕。

結完帳後,羽萌喜悅地想著,這些麵包有的可以給凱凱當明天的早餐,有些則可以充當吃完晚餐後一起看電視的零食、宵夜。那是她個人非常享受的溫馨時光,三個人隨興地窩在沙發上,左手點心、右手一杯飲料,時而聊天,時而聽他和兒子抬槓,嘻嘻哈哈地,不管聊什麼都很開心。

手機響了,看著屏幕上出現關硯臣的臉,羽萌笑著接起來。「你下班啦,今天好像比較早耶。」

彼端的聲音卻飽含歉疚。「萌萌,對不起,今天恐怕不能和你見面,我……臨時要見一個人。」

她很失望,不過她相信他一定另有要事。「嗯……那也沒關係啊,你先去忙。」

他的語調有些遲疑。「萌萌,我要見的人是我的……前妻,她一直住在LA,每年都會回台北一趟看看凱凱。她希望能和我碰個面,想聊聊有關凱凱的事。」

前妻?

羽萌愣住了,但隨即平靜地道:「我知道了,沒關係,你去和她見面吧,她大老遠回來,你請她吃個豐盛的晚餐,聊一聊也是應該的。」

「你……會不會介意?」

「當然不會。」羽萌笑了。「我沒你想的那麼小氣,他是凱凱的母親啊,就算已經跟你離婚了,但仍有權利和你一起參與凱凱的成長,畢竟母子連心嘛,我相信她很關心自己的兒子。」

「謝謝你,那我先去忙了。」掛電話之前,他照例低聲道:「老婆,好愛你!」

她俏臉微紅。「聽到了。」

「什麼聽到了?換你說了,少裝蒜!」

「我在外面啦……這裡好多人耶。」

他仍是一貫的霸道。「不管,快說!」

知道這男人不得到滿意的答案是不會罷休的,羽萌只好走到人最少的角落,低下頭以長髮微遮住羞紅的臉,以輕到不能輕的音量悄聲道:「愛你,臭老公!」

「敢說我臭?我會好好找你算帳,晚上乖乖回家等我。」他說完,這才滿意地收線。

真是霸道的壞男人!羽萌收起手機,不安地瞄瞄四周,嗯,幸好,應該是沒人聽到她剛才在講什麼啦。

既然約會取消了,她轉身便走向捷運站,打算搭捷運去陪一下凱凱。

可,腳步卻越來越躊躇,她--今晚過去陪凱凱好嗎?也許硯臣的前妻會想回家看看兒子,萬一撞見她豈不是很尷尬,也會讓硯臣為難。

可是,若不過去陪凱凱,她又有點擔心。雖然說硯臣現在已經請了管家,主要工作內容就是--去接凱凱放學,回家煮飯給他吃,並幫他洗澡、檢查功課,一直到男主人回家為止。

上次的事讓硯臣很自責,他決定再也不讓凱凱一人在家,立刻把保母換掉,聘請更專業的管家。

現在是有管家在,可羽萌還是覺得若凱凱一直等到睡前都看不到爹地,真的好可憐,她很想過去陪陪他,可萬一他的母親來訪……

唉!腦袋好混亂,她左右為難,想到他的前妻,心裡還是難免有些不安。

凱凱曾經說過--他三歲時,父母就離婚了,媽咪住在美國,但每年會回來一次。

他的前妻是什麼樣的人?一定外表非常出色吧,瞧凱凱那俊秀的臉蛋,以及白嫩嫩的好皮膚,就知道他的生母一定是個大美人。

不知道她找硯臣要聊些什麼?是聊孩子的教育問題嗎?除了這些瑣碎的問題之外,她更想知道的是,硯臣現在對這位前妻又是什麼樣的感情?

他……還愛著她嗎?

旋即,羽萌又喝斥自己,不可以胡思亂想,不能懷疑如此深愛著她的男人。

何況硯臣都說過了,他知道自己和前妻緣分已盡,現在只是把她當成朋友或是家人來關心。

她相信硯臣,這些日子他對她的愛、她的關懷是那麼濃烈,可是,她還是隱約擔憂一件事--他的前妻,真的已經不愛他了嗎?

雖然說當年是她一再要求離婚,可是那時候的她應該也才二十幾歲,一顆心還浮浮躁躁的,還眷戀著花在世界,承受不了為人母的龐大壓力,所以才會想逃離那個家,想回復到婚前那種自由自在、毫無束縛的生活。

也許這些年來她早就後悔了,赫然發現自己依舊深愛著前夫,畢竟硯臣是那麼軒昂挺拔、令女人很難忘懷的男人。

所以,她想破鏡重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她還有機會一搏,因為兩人之間還有一個永遠不可能抹滅的存在--凱凱!

羽萌明白硯臣有多愛凱凱,他視凱凱為這輩子最大的驕傲,相信他的前妻也瞭解這一點。倘若她想利用接近凱凱的機會再度奪回硯臣的心,她的勝算非常大。

是啊!只要她可以拉攏凱凱的心,也許硯臣會心軟,他會考慮著,是否該給兒子一個正常的家,那個家裡,應該有凱凱的生母……

羽萌的腳步停頓了,呆呆地望著前方的道路,卻完全不知道自己究意該前進還是後退?心底彷彿有一頭可怕的小獸不斷發出質問--硯臣會嗎?他會動搖嗎?

不!不?一連串可怕的想法紛紛撲過來,她命令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了!

然而更多的問號卻爭先恐後地冒出來,佔據了她的心。正因她愛他愛得好深、好深,一顆心己完全繫在他身上,她無法不感到害怕。

他今天不是去見一個普通的女人,而是他的前妻,曾經是他最親密的枕邊人。羽萌可以想像得到他前妻的美麗憂雅,絕非泛泛之輩,否則當年也不會和硯臣結為連理。她一定很懂該怎麼做才能如何擄獲硯臣的心,一步一步地打動他。

再加上一夜夫妻百日恩,就算是離婚了,也許還有一些無法真正徹底斬斷的情絲,況且,還有凱凱的存在!

硯臣……會動搖嗎?

一想到他有可能會離開她,羽萌就恐懼到幾乎無法呼吸,不……不要那樣!

越想,心底的恐懼就像漩渦般越來越大,羽萌臉色發白地拿起手機,按下屬於他的快捷鍵。

但電話那頭的鈴聲卻一直響、一直響,始終沒人接聽,羽萌的手指微微顫抖,不斷祈禱著--拜託你接電話,快接電話!不管跟我說什麼都好,我只想聽聽你的聲音……

但,電話卻轉到語音系統……他沒接。

他為什麼不接?他現在已經和前妻見面了嗎?他們聊得非常熱絡,所以不想接電話,就算是她的來電也一樣?

「啊!」想得太入神,羽萌沒留意到自己居然站在路中央發呆,一群女學生嘻嘻哈哈地經過她的身邊不小心撞到她,手機摔落至地面,鏘一聲!

「對不起,對不起……」

羽萌本能地開口道歉,女學生先一步幫她將手機撿回來還她,看著她卻忍不住問:「小姐,你沒事吧?」這位小姐的臉色好蒼白,身體不舒服嗎?

「沒事……謝謝。」

羽萌搖搖頭,默默地退到角落,以免再度妨礙到後方的行人,空洞的眼眸無助地望著夜空……

隔天,雖然一整個晚上都沒睡好,精神很差,但從花坊下班後,羽萌依舊按照原本和凱凱的約定,前往他家要接他一起去練蛇板。

她搭捷運來到關硯臣的住家樓下,用硯臣給她的門禁卡進入小區,並搭電梯上樓,才剛按門鈴,就看到凱凱飛套出來。「阿姨,我準備好了,出發吧!」

他和羽萌一樣背著專用蛇板袋,一臉興奮。

「阿姨,我跟你說喔,我這次月考又考了全班第一名,爺爺和奶奶都好開心,前天說要給我一個紅包獎勵我耶。現在我很有錢喔,今天練完蛇板後,我要請你去吃現烤小披薩。」

公園旁邊有一間小小的披薩店,營業到晚上十一點,九點多時正好有現烤小披薩出爐,他們的披薩雖然很小,卻用料豐盛、口味超棒,吃過的人都讚不絕口。

每次凱凱和羽萌運動完之後,一大一小喜歡手牽著手慢慢散步回家,經過披薩店就進去買個小點心,坐在窗邊的座位上享用。羽萌會點杯熱咖啡或奶茶,給凱凱點杯阿華田或熱可可,開心地繼續聊天,這也是凱凱很期待的溫馨時光,他會告訴羽萌一堆不會跟爹地說的小秘密。

羽萌嫣然一笑。「第一名啊?好棒喔!凱凱真了不起,不過,零用錢不要全部花光光,要記得把一部分存起來喔,這樣,凱凱才可以一直當有錢人。」

「我知道。」凱凱乖巧地點頭。

羽萌牽起他的手,笑著對管家道:「大約一個半小時後,我會送凱凱回家。對了,凱凱原本的小咳嗽應該好了吧?」

管家微笑。「沒事了,有帶去看醫生,醫生說只是換季的輕微過敏,不用吃藥,多喝溫開水就行了。」

「那就好。」快進入冬天了,氣溫一天比一天低,羽萌非常注意凱凱的身體,就怕他感冒。

幸好今天風不大,羽萌細心地幫凱凱穿上外套,再加上口罩就OK了。

兩人搭電梯下樓,才一到小區門口,就看到一輛出租車停下來,下車的人笑吟吟地喊著:「凱凱!」

凱凱牽住羽萌的小手鬆開,有些遲疑地迎上去。「媽咪。」

媽咪?

羽萌驚愕地看著眼前的佳人,她,就是凱凱的母親?!

果然是個艷驚四座的大美人,一頭波浪長鬈發搭配明艷五官,再加上高挑的身材,簡直像是亮麗的名模。身上的藍色緞面洋裝有著與她很相稱的華麗感,毛呢魚尾裙下的修長美腿套著一雙Jimmychoo的寶藍色踝靴,外罩領口有一圈皮草的外套,整個人貴氣逼人。

丁毓妮蹲在地上緊抱著兒子,在他臉上親了又親。「咦,你要出去啊?呵呵,我的凱凱真的變好高,越看越帥呢!昨天晚上有沒有打開媽咪送你的玩具組合和兒童計算機,喜歡嗎?」

「很喜歡,謝謝媽咪。」

望著母子倆相聚的畫面,羽萌頓時有些尷尬,她昨天沒來關家,沒料到今天來還是撞見了硯臣的前妻,這……

對方這時站起來,風姿綽約地對羽萌笑著。「你好,你一定是凱凱一直掛在嘴邊、最喜歡的羽萌阿姨吧?我是他的母親丁毓妮,叫我毓妮就好。對了,你們是要出去運動嗎?」她看到了這兩人都背著相似的運動背袋。

羽萌連忙道:「沒關係,既然你回來了,還是你要帶凱凱回家聚一聚?相信凱凱一定很想跟你多聊聊。」畢竟是母子重逢,她覺得應該把時間留給他們。

凱凱卻輕拉羽萌的手,仰著小臉抗議。「阿姨,不行啦,我們一定要去練習蛇板,我在那邊有朋友,他們要跟我比賽技術耶,我想去啦!」

「凱凱,不可以這樣,你……」

羽萌正覺得為難,丁毓妮卻笑了笑。「沒關係,不介意的話,我們三個人就一起去練習場嘛,我也很想看看凱凱滑蛇板的樣子,他昨天一直跟我說他的技術很棒呢!」

到了鄰近的公園,燈火通明的免費練習場已經有不少大人和小朋友聚集著在玩蛇板,輕快如飛地滑來滑去,凱凱鬥志高昂地立刻下場加入和朋友的戰局。

羽萌卻不急著下場,和丁毓妮坐在一旁的木椅上,飽含歉意地說:「真不好意思,如果早知道你今天要來看凱凱,我就不會來打擾你和兒子相聚的時間了。」

「你別介意,你並沒有耽誤我們。」丁毓妮搖搖頭。「我昨晚就來看過凱凱了,其實,你應該也看得出這孩子雖然喜歡我,但畢竟有些生疏……是我不對,這麼多年了,一直沒有陪在他身邊,反而留在異國,一年才回來一次。空白的母愛不是馬上就可以銜接起來的,還是慢慢來比較好。」

羽萌想安慰她。「你別自責,我想凱凱一定可以感受到你疼愛他的心,畢竟他是一個本性很善良的好孩子。」

「謝謝。」丁毓妮笑了,笑容燦爛如花。「聽到別人稱讚我的兒子,真的很開心。」盯著羽萌,她的眼神多了一抹複雜。「你……和硯臣交往得很穩定吧?我昨晚和他聊過,他也有提起你,看得出來他很在意你,應該再過一陣子,他就會向你求婚了吧。」

突然聽到這事,羽萌臉都紅了,不知該如何回答。「我……」

丁毓妮淡淡解釋著。「你別誤會,我沒有其他的意思,都離婚這麼久了,如果硯臣身邊有可以給他幸福的人,我會給予祝福。我相信你也會好好對待凱凱,你們一定可以組成一個快樂的家庭。」

「丁小姐,我……」羽萌的臉還是紅通通一片,完全不知該說些什麼。

丁毓妮的眸光似乎又摻進更多複雜的情緒,唇畔泛起若有似無的微笑,催促她。「對了,不要陪我一直閒聊,你去玩啊。其實我也很會玩蛇板呢,下次我會穿得輕便一點再來,這樣就可以跟你們一起玩了。」

「真的嗎?那凱凱一定很高興。」

既然她這麼說,羽萌只好拿出自己的蛇板和裝備準備下場。她回頭望了笑吟吟的丁毓妮一眼,不知為何,心底湧上一抹難以形容的異樣感覺……

丁毓妮這次一改常態,以前回來台北最多停留一個月,這次她卻說不急著回LA,打算留久一點,還托關硯臣幫她找好出租的公寓當落腳處,當然,她要求這個新住處要離關家很近。

她常常來找凱凱,也常約硯臣見面,說要多聊凱凱的事。這天,她又來訪,剛好遇到關硯臣和羽萌正要帶著凱凱出去吃午餐,便和他們一起外出。

今日陽光睛朗,天空藍得沒有半絲浮雲,是個適合出遊的好天氣。

他們來到一間位於郊區的花園西餐廳,餐廳的主人聽說在意大利和法國南部居住了十幾年,回台灣後決心打造一間屬於他的夢幻西餐廳。餐廳的外觀就像一棟小型城堡,由深咖啡色和鮮黃色搭配而成,搭配尖尖的屋頂,外觀非常搶眼,聽說還有偶像劇特地來這裡取景。

餐廳有寬敞的室內用餐區,但最熱門的一直是戶外的露天座位,可以欣賞主人精心打造的漂亮花園。

濃密樹蔭下有幾張鋪著雪白色桌巾的桌子,客人一入座就可以欣賞滿園的花草,最特別的是餐廳主人因為酷愛品酒,在地下室還打造了一座專業酒窖,嚴格控制溫度和濕度以保存為數可觀的藏酒。庭院裡橫放著幾個巨大酒桶當招牌,桶身繪有代表南法的酒莊圖案,增添不少異國風味。

聽說這裡的大廚也是手藝一級贊,他們興致勃勃地點了許多道好菜,有奶酪佐魷魚色拉、布列塔尼薄煎餅、翡冷翠丁骨牛排、迷迭香豬肋排、西西里番茄紅酒煨牛肉等,並在侍者的建議下,挑選了一瓶適合的葡萄酒當佐餐酒。

當然,負責開車的關硯臣只適量淺嘗,他可是很注重行車安全的。

菜餚一道道送上桌,從開胃前菜到主菜都十分精緻可口,讓人食指大動,老闆還特地過來詢問口味適不適合?有沒有什麼需要改善的地方?酒足飯飽之後,還可以叫杯飲料、點個小點心,繼續邊欣賞美景邊聊天。

凱凱則拿起他最近很沉迷的遙控飛機,在偌大的草地上開心地操控著,一旁有一些小孩也興致濃厚地看著他玩,凱凱很大方地和他們分享,孩子們很快就玩成一團,笑聲不絕於耳。

丁毓妮看起來心情很好,平時總是嚷著要節食的她,今天卻吃了不少,還一直纏著關硯臣聊他們在LA念大學的共同回憶和過往的趣事,比如哪個老同學最近想辦同學會,只不過一直為了地點到底要設在台北或是LA而傷腦筋,還要丁毓妮幫忙統計人數。

看著丁毓妮笑靨如花,羽萌的心情卻有點低落。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總覺得丁毓妮自從回國後,便常常出現在硯臣面前,有時都已經快晚上十點了,她和硯臣窩在客廳裡打算看個影片、聊聊天,但她總會帶著宵夜上門,說想要和他們一起嘗嘗。

每回羽萌有這樣的想法,都會暗罵自己真是太小氣了。毓妮是凱凱的母親啊,一年才回台北一次,想要過來多看看凱凱,並和硯臣聊聊天,那也是正常的事,她不應該亂吃醋。

其實,以女人天生的直覺,她隱約覺得丁毓妮對硯臣餘情未了,似乎有意再續前緣,她不知道自己的想法究竟對不對?不過硯臣這一陣子公務繁忙,公司裡似乎好多事情讓他很憂心,讓他常眉頭深鎖,羽萌不忍再增添他的煩惱,只能先選擇沉默,在他面前依舊笑臉迎人,什麼也沒多說。

她堅定地告訴自己,既然愛硯臣,就要百分之百相信他,好好地愛他。

眼看硯臣和前妻聊得非常熱絡,羽萌喝完咖啡後,微笑地拿起小包包到化妝室洗手並補個妝。

從化妝室出來後,羽萌遠遠地就聽到餐廳老闆豪邁的笑聲,同樣喜歡旅行的老闆和硯臣相談甚歡,大聊歐洲各國的飲食文化,還熱情地拿起相機說要和他們合照當紀念,丁毓妮趕緊把兒子叫回來一同入鏡。

眼看他們正在拍照,羽萌的腳步停頓了,隱身在一棵樹的後面沒有繼續向前,眼神苦澀地望著和老闆笑嘻嘻一起拍照的他們……也許,在外人的眼中,這是一個幸福的家庭,一對亮麗的年輕夫婦和一個活潑俊帥的兒子。

真是美滿的一家人……

而她呢?她出現在這裡,究竟是對?還是不對?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5-4 07:52 PM

第七章

當天晚上,凱凱又和姑姑的兒子們去參加天文營,要夜宿天文館兩個晚上,他可興奮極了。

關硯臣當然很想把羽萌載回自己家,平常他為了寶貝兒子已經很「克制」了,倘若連兒子外宿時他還不能和心愛的女友親熱親熱,那可真是憋死這個正常男人了。

但,羽萌卻很堅持想回自己的住處。他知道她有心事,也不逼她,就先按照她的意思。

回到她的租屋處,羽萌道:「你也累了一天,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你還要一早去公司開會呢,快回去吧。」她表情落寞地轉身進入臥房。

關硯臣卻也跟著進入臥室,從後面一把抱住她,輕歎。「傻丫頭,我知道你在煩心什麼,你真的想多了。毓妮這一陣子是常常找我見面,但是,我們早就離婚了,我對她早就沒有男女之惰,只有家人般的情誼。」

羽萌默默地望著他,沒有接腔。她知道他心中坦然;但,毓妮呢?她也是只把他當家人嗎?

他摟著羽萌坐在床邊,為她拂去前額的髮絲,溫柔地道:「這一陣子毓妮的確比較依賴我,她從小到大都是嬌嬌女,沒有受過什麼挫折,總是習慣依賴別人。不過我已經清楚告訴她--你對我有多重要,以及我們對於未來的規劃,相信她慢慢會調整自己的步伐,重新找回自己的生活重心。

「而且這幾次和她碰面,我也有和她聊起她的感情生活,希望她珍惜身邊對她好的男人。她告訴我,的確有個男人很令她動心,只是,那個男人也帶給她很多煩惱。」

「真的?毓妮另有喜歡的人?」羽萌有些驚訝,關心地問著。「進展還好吧?她遇到什麼問題?」

「她說對方是在美國長大的ABC,作風和想法都是標準的美式風格,很直率瀟灑,讓她很心動,其實毓妮是個很要強的女人,她會這麼無助來問我的意見,可見她對那男人的確動了真情。他們兩人是在LA認識的,一年來,毓妮都和他在交往,但,那男人是標準的不婚主義者,他甚至早就和毓妮說清楚--他會對她好,一起享受熱戀,但這輩子絕不會結婚,也無法給她任何承諾。他仍然可以和其他女人約會,也強調毓妮不用為他犧牲什麼,她若遇到好的對象,可以隨時離開他。」

羽萌皺起秀眉,這……這些話乍聽之下是瀟灑,可又有點不負責任。不過,每個人的感情觀原本就不同,沒有什麼才是標準答案。更何況,對一開始就把立場說清楚也許是好事,至少,他並沒有騙她,大方地讓她自己決定要不要接受這樣的戀愛模式。

她擔憂地問:「毓妮陷得很深嗎?」畢竟毓妮是凱凱的生母,羽萌真的不忍看她受到傷害。

關硯臣歎了一口氣。「毓妮的個性就像一匹野馬,也許就是要這麼捉摸不定的男人,才能擄獲她的心,更何況對方見多識廣,很懂得享受人生,也擅長甜言蜜語,很會製造浪漫和情趣,大概很少有女人不被征服的。

「但問題在,毓妮發現自己越來越無法控制自己對他的感情,明知過問他另外交友的事只會讓他更加不悅,並跟她保持距離。可她管束不了自己,她就是想更接近他,渴望自己能成為他心中最重要的人……她很痛苦,她說她這一生中還沒遇過這麼棘手的感情問題,只好來問我的意見。」

羽萌也不禁輕輕搖頭,女人啊……一遇到感情就是癡,不管外表看起來再堅強,有幾人真正可以毫無損傷地度過情關?太難了!

她的腦子轉啊轉,拚命想辦法要幫毓妮。但,感情的事外人要怎麼幫啊?更何況她連毓妮的個性,以及和對方真正相處的狀況都不瞭解。

關硯臣笑著輕敲她的小腦袋。「小丫頭,別想了,別人的戀愛我們真的幫不上忙。況且,毓妮又不是情竇初開的小姑娘,這幾年她也交過不少男朋友,她懂得保護自己,只能說--這次她陷得很深,正因為用情很濃而導致患得患失,進退失據。我們只能衷心地祝福她,希望她早日獲得幸福。」

關硯臣似笑非笑地以眼神勾引她。「現在,可以讓我親親我的女友了吧?你啊,一整天都心神不寧的,就知道你在亂吃飛醋了。」

羽萌臉一紅,想要掙脫他。「少臭美了,誰在吃醋啊?」

「好好,你沒吃醋,那就是我在吃醋了!」他佯怒地皺眉。「我狂吃凱凱的醋,你每次看到他都記得親親他、又朝他笑得好甜,卻不來親我,我越看越生氣,覺得自己真的被冷落了,妒火中燒。我會讓你知道,這把火燒得有多旺盛!」

關硯臣撲過來將她壓倒在床上,飢渴地亂親一通,從臉頰、芳唇、粉頸……一直親到香肩,攻勢密如雨點。

羽萌邊笑邊躲。「神經!哪有人和自己的兒子吃醋的?你好討厭,走開啦!」

他更危險地宣告。「壞丫頭,膽子越來越大了!居然敢叫你老公走開?你慘了,今晚一定要好好地修理你!」

像是要報復她一般,他又啃又咬她那粉膩的肩頭,羽萌今天穿的是寬鬆的斜肩上衣,被他這麼一用力,左邊肩膀的衣服立刻往下掉,露出一大截白皙無瑕的雪肌,甚至還露出一角蕾絲胸罩,春光乍現。

她更是羞煞,想推開他,卻被他猛力地扣住手,滾燙的唇也封住她的櫻唇,貪婪地奪取她的甘甜。

「呼呼……」在她急促的嬌喘中,這個吻也更加強悍,那熾烈的吻宛如在她唇上烙印下一朵朵妖艷的花,要把她整個人化為春水,融化在他懷中。

小茹一到天使花坊,看到羽萌就眼睛為之一亮。「哇,羽萌姊,你今天打扮得好漂亮喔!」

羽萌紅唇輕輕微抿地淺笑。「哪有?過來吃早餐吧!」

小茹卻興味盎然地上下打量她。「嘿,看得出來你今天要去約會,對了,今天是不是你和關大帥哥的什麼重要紀念日啊?瞧你,整張臉都是掩不住的喜氣,果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紅,熱戀中的女人特別漂亮喔!」

羽萌笑著打她一記。「別再亂猜啦,火腿起司三明治好了,快吃吧。」

嘴裡不承認,其實,羽萌整個人的確是沉醉在甜蜜的氛圍中。今天對她來說是很重要的一天,是她和關硯臣相識一週年的日子,晚上已經約好了要見面慶祝,而且,他還說要帶她到一間非常浪漫的餐廳共進晚餐。

其實,只要和他在一起,不管是到哪家餐廳、吃什麼菜色,在羽萌的眼底都很完美。就像前幾天晚上--她在他家一起看電視影集,看到凌晨十二點,突然覺得肚子餓,想吃附近的一家炒米粉,兩人就興沖沖地出去。

儘管外頭飄著毛毛細雨,他們卻懶得打傘,更懶得大費周章地開車,穿上外套就手牽手一起過馬路,的了兩條街直奔那間巷子裡的小店。

羽萌還不小心一腳踩到地上的小水窪,水珠濺上她的牛仔褲,兩人的鞋子也濕了,卻毫不在意地哈哈大笑,像是小孩子般快快樂樂地淋雨。

到達小吃店時,羽萌的頭髮已被雨水打得微濕,兩人擠在巷子裡的小騎樓一起吃著最簡單卻香味撲鼻的炒米粉,你一口、我一口同喝一碗熱熱的貢丸湯,看著前方的迷濛細雨,還覺得朦朧雨夜氣氛好浪漫呢!

為了今天的約會,早上出門時,羽萌的確花了一番心思打扮。選了一套湖水綠的荷葉領洋裝,這是和硯臣逛街時,他買下送給她的。他說她的肌膚雪白,最適合這種粉嫩的顏色;她粉頸上還戴了一條上回他到日本出差時買給她的Tiffany碎鑽項鏈,煉墜是一個小巧的愛心,很亮麗卻一點都不招搖,搭配裙裝或牛仔服飾都很出色,她好喜歡。打從收到的那一天起,她幾乎天天戴著。

而且,讓羽萌心情雀躍的還有另一件事--前幾天,她住在南部鄉下的爸媽來電說最近要北上來看親戚家剛出生的小娃娃,順便要和她見個面,看看女兒在台北過得好不好?

原本羽萌也沒想到要和關硯臣提起這件事,可她接到爸媽電話時,他就在旁邊。她一收線,他就說倘若他們要北上,務必安排讓他請兩老吃個飯。

他是這麼說的:「我要讓伯父伯母知道你的男朋友是個什麼樣的男人,我希望他們很放心地把女兒的未來交給我。」

這句話真的讓羽萌覺得……好窩心喔,每次一想到心底就甜滋滋的。她知道硯臣是真心地待她,將她放在心裡最重要的位置,也認真計劃著兩人的未來。

忙到接近中午,羽萌突然接到了硯臣的來電。

他的聲音有著笑意。「現在店裡忙嗎?我的車就停巷口,能不能出來一下?」

「你在巷口?好,我馬上出去找你。」羽萌好驚喜,連忙將正在修剪的花材交給小茹接手,脫下花店的圍裙後,開心地奔出去。

這條巷子有點擁擠,再加上咖啡坊會在門口擺露天咖啡桌,如果他把車開進來,可能造成旁人的不便。因此,每回他來接她,都只停在巷子口等她。

羽萌正走向巷口時,紀瀚偉卻迎面走來,看到她很是驚喜。「羽萌,好久不見!」

「紀大哥!」她嫣然一笑。「真的有一陣子沒看到你了。」

「應該快半年了吧?我最近都在忙高雄的分店業務,偶爾才會回來看看台北店的狀況。」紀瀚偉望著她,眼底溢滿激賞。「羽萌,你越來越漂亮了。」

她在他心底原本就是清秀佳人,現在的她渾身上下更添了一絲小女人的嫵媚,簡直讓人移不開視線。

「真的嗎?謝謝你的讚美。紀大哥,你要上哪兒去?」

「喔,我約了客戶在綠蔭咖啡吃午餐,你呢?」

羽萌望著停在前方的休旅車,秋眸盈盈如醉。「我有朋友開車來找我,就停在那邊。」

紀瀚偉朝她所指的方向望了一眼,神情有些感慨。「是你男朋友吧?聽小茹說他對你非常好,很寵你,也很體貼。這樣很好,看到你這麼幸福,我也替你覺得開心。」他曾想過要追求她,奈何時間點總是剛好錯過,只能說,他和佳人的緣分還不夠。

「謝謝你。」羽萌大方地微笑。「對了,我朋友還在等我,我先去找朋友了,再見。」

「好,再見。」

坐上車後,她笑意盈盈地問關硯臣。「怎麼會想到要過來?」

關硯臣卻抓住她的手,佯怒問著。「剛才和你講話的男人是誰?我一眼就看得出來他喜歡你,一定在打你的主意。」

羽萌噗哧一笑。「神經,你想太多了,那是我房東的兒子,我們偶爾會遇到,他人很客氣。今天他會來,是因為和客戶約了在綠蔭咖啡吃午餐。」

「真的嗎?」他還是板著臉,酷酷地命令。「除了我,以後不准你再對其他男人露出那麼燦爛的笑容,你不知道你的笑容會引人犯罪嗎?」其實他也不是不講理的男人,不至於不准女朋友和其他男性朋友聊天或喝咖啡。但,方纔那個男人眼底的愛慕之情太過明顯,他隔著車窗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輕笑著打他。「下流!什麼犯罪?全世界也只有你會有那麼邪惡的想法。你是專門來胡言亂語的嗎?再亂說我可要下車了。」

關硯臣卻解開安全帶,一把抱住她。「我是專門來看我的女朋友有多漂亮的。雖然晚上就可以見到你,但一路過這裡,還是忍不住要把你叫出來。不過,先說好,我不會阻止你和其他男性朋友聯絡,但若是方纔那個男人,不許你和他單獨喝咖啡,不然至少要先告訴我,知道嗎?」

這可是他心愛的老婆,任何人都休想覬覦!

羽萌被他看得俏臉嫣紅,睇了他一眼。「知道了,大王!」

「真乖!」關硯臣笑意更深,將她抱得更緊,低下頭,落下一個綿密深長的吻。

羽萌被他吻得彤暈灩灩,好半晌才有力氣輕推開他。「別這樣,這是大馬路邊耶。」雖然車窗貼著深色隔熱紙,但她還是覺得很害羞。

他壞壞地撇清。「不是我的錯,是你故意誘惑我。」

她立刻喊冤。「亂講,我哪有誘惑你?」什麼跟什麼啊?被人吃盡豆腐還要白擔罪名,真是虧大了!

關硯臣笑得神采飛揚。「你哪會吃虧?全世界都知道我有多疼你。」

他又在她頰上親了好幾下。「晚上七點你先來公司等我,我交代秘書一些事就可以下班了。晚餐的餐廳可是我精挑細選的,保證你喜歡。」當然,他還花很多心思挑了禮物要送給她,當成認識一週年的紀念。

「知道了,你趕快回去上班吧,小心開車喔。」羽萌也在他臉上印下一吻,這才甜滋滋地下車,目送他的車子離去。

轉身才走到花坊門口,鬼靈精的小茹已經冒到身邊,賊兮兮地笑著。

「喔喔--我眼睛被閃到快瞎了,真的要瞎了,快拿墨鏡來,我這算是職業傷害呢,身為老闆的你要負責賠償啦!」

羽萌好氣又好笑地輕敲她的頭。「賠償什麼啊?你是不是詐騙集團的幕後首領啊?勒索功力真是無人能敵。好啦,請你喝下午茶行了吧,想吃什麼就去買。」

小茹嘟起嘴。「吼--你別以為人家只是為了騙你的下午茶,我啊,是真的好羨慕你有這麼棒的男朋友,不但瀟灑多金,而且對你一往情深,疼你疼得不得了,三不五時就會送上禮物討你歡心。羽萌姊,你真的太好命啦,唉,平平都是女人,為何我就遇不到這麼好的男人?命苦啊--」

羽萌笑著摟住她。「傻丫頭,會的,你這麼伶俐可愛,一定會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他會以最多的嬌寵來呵妒你。」

小茹一臉懷疑。「真的會有嗎?就算那個人出現,我怎麼確定他真的是我的Mr。right?」

「別擔心。」羽萌微笑,眼眸蕩漾著暖暖的溫柔。「你的心自然會告訴你--就是他!」

是啊,只要命中注定相守的人出現,自己的心、還有全身上下的感官都會堅定地發出一個強烈訊息--就是他!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5-4 07:53 PM

第八章

不到七點,羽萌就抵達關硯臣的公司。

他是外商銀行的高階主管,擁有自己的專屬辦公室和秘書。但她到的時候,不知秘書是恰好有事或先下班了,並不在位子上。羽萌悄悄走向他的辦公室,正要輕叩門扉,卻聽到裡面傳來女人的哭聲。

「對不起,我知道自己不該來打擾你,但……我真的沒有地方可以去……也沒任何人可以訴苦……」

羽萌胸口一緊,這聲音……是丁毓妮?

她不安地將虛掩的門推開一道小細縫,果然看到丁毓妮滿臉是淚地坐在沙發上,關硯臣忙著抽面紙給她。

她的眼淚滾滾墜下。「我真像個笨蛋,一廂情願的笨蛋,特地飛到上海想給仕豪一個驚喜,得到的卻是……其實,他早就跟我說過他不會只專情一個女人,但親眼目睹他眼那女人衣衫不整地躺在一起,還是令我痛不欲生……」

丁毓妮拚命搖頭,更悲慘地哭著。「最令我傷心欲絕的……是仕豪一點愧疚都沒有,很不在乎地對我說……他沒有欺騙我,他從一開始就把話講明白了,如果我不能接受,可以立刻離開他,他祝福我找到自己的幸福,我跟他就是……嗚……好聚好散……」

哭得梨花帶雨的她緊抓著關硯臣。「什麼叫好聚好散?他說得很容易、很輕鬆,他以為我也能那麼輕鬆嗎?他看不到我的心好痛嗎?他怎麼可以對我這麼殘忍,他不知道我很愛他嗎?他居然毫不留戀地叫我走,嗚嗚……他寧願要那個女人也不要我,我做錯了什麼?」

關硯臣輕拍她的背,想讓她的情緒緩和下來。「不是這樣的,毓妮,你沒有錯,只能說邱仕豪不適合你。就像他自己說的,他永遠都不會結婚,不可能安定下來,也不可能只有一個女人。」

「我知道,但我一直認為我可以改變他。」丁毓妮滿臉的淚水和不甘心。「我以為自己在他心目中應該是特別的,他終有一天會愛上我,他應該會挽留我,捨不得我走,會為我一點一滴地改變……為什麼?他居然不要我?」

關硯臣語重心長地勸著。「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毓妮,放手吧,改變別人很難,不如改變自己。我知道要你放下這一切很痛苦,但倘若他珍惜你,他不會捨得讓你流這麼多的淚水,他更不會在別的女人面前叫你走開,像他這樣的男人,不值得你為他如此傷心。」

「我不要,我不甘心!」丁毓妮哭喊著。「我那麼愛他,為他去學做菜,找老師認真學油畫,還去學騎馬!只要他喜歡的東西我都立刻去學,我願意為他從頭到腳改變,他怎麼能無動於衷?不--我不相信他這麼絕情,他應該只是逢場作戲,他對那個女人不是認真的,他很快就會回到我身邊。」

關硯臣眼底有著不忍,遲疑幾秒後還是開口。「毓妮,不要傻了,這個男人真的不值得你這麼執著,放下吧!不要在他身上浪費自己的時間,未來你會遇到一個更好的男人,他會懂得如何愛你。」

「不,我做不到……」丁毓妮的眼淚泉湧而出。「我愛他啊,硯臣,我究竟做錯什麼?我凡事都以他為重,什麼都聽他的,我把他所討厭的壞脾氣都改了,這還不夠嗎?為什麼?他居然不顧我哭得死去活來,牽著那個女人的手逕自離開,連回頭看我一眼都沒有,他怎麼能這麼鐵石心腸?」

她越喊越激動。「我恨他,好恨--如果我死了他會不會自責?會不會後悔?他會為我掉一滴淚嗎?」

「毓妮,你絕對不准做傻事。」聞言,關硯臣臉色凝重地說。「看著我,你其實早就知道他的心永遠漂泊不定,他是標準的情場浪子,只是你不願意面對這個事實罷了。這種男人你還要為他浪費眼淚嗎?你如果為了他傷害自己,實在是太蠢了!」

「可是,我好想他,好想他啊……」她哀淒地流淚。「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真正關心我,我的爸媽都過世了,姊姊又那樣……我舉目無親,沒有人愛我……我是多餘的,去哪裡都不受歡迎……」

關硯臣用力地按住她的手。「胡說,你忘了自己還有個很愛你的兒子嗎?無論如何,你永遠是凱凱的母親,他需要你。每一回見到你,他總是很開心。還有我,離婚之後我曾經告訴過你,我會一直把你當成家人一般關心,有什麼委屈你都可以找我傾訴,你絕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雖然他這麼說,她卻還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淚眼婆娑地自憐著。

「我是孤單的,你不要安慰我了……如果我死了,沒有人會真正為我哭泣,我的存在是可有可無的,仕豪不會在乎我去了哪裡,他甚至會忘了曾經有過一個叫做丁毓妮的女人愛著他……」

關硯臣搖頭。「毓妮,別亂鑽牛角尖了,不要再拿別人的過錯懲罰自己,別人可以傷害你,但你為何也要傷害自己?會過去的,我知道你現在很痛苦,傷心欲絕,但時間會改變一切。」

「……」丁毓妮淚如雨下,傷心地啜泣。「抱著我,一下下就好,給我一點力量。」

關硯臣輕輕抱住她,就像是抱住親妹妹一般,柔聲安慰著,「聽我的勸,你應該多愛自己一些,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而不是迎合任何人,也不要想改變別人,你要為自己而活。」

羽萌輕輕地往後挪動雙腳,幽幽地,悄然無聲地往後走,像是她不曾來過……

回到住處後,羽萌坐在地板上怔怔地望著窗外的明月,她不知自己究竟在這裡坐了多久,直到一聲又一聲的門鈴聲驚醒了她。

她起身想開門,才發現雙腳居然因為久坐有些輕微發麻,揉揉膝蓋,她由門上貓眼看清來人後,打開大門。

「羽萌!」關硯臣表情很緊張。「你還沒睡吧?屋裡怎麼這麼黑?」

「先進來吧。」

羽萌這才發現自己回家之後一直沒有開燈,事實上,從他的公司離開之後,她遊魂般地在街上亂走很久,然後搭車回家,一回到家就直接坐在地板上發愣,看看手錶,此刻居然已經晚上十點了。

走出他的公司時,她有傳簡訊給硯臣--「我知道毓妮心情不好,你先陪她,我回家了,別擔心。」

關硯臣進屋,立刻把敞開的落地窗關上。「怎麼連窗子都沒關好?外面風很大呢。」轉身輕觸她的臉頰,瞬間恍然大悟。「你一直坐在這裡發呆嗎?很冷吧?臉頰都冰冰的。」

「我還好,不冷……」

「對不起。」他緊緊抱住她,歎息著。「對不起,謝謝你這麼體諒我,我知道你看到毓妮了。」

「我沒有怪你。」羽萌拉著他坐下。「你晚上有吃東西嗎,要不要我去幫你煮碗麵?」其實她也沒吃晚餐,根本吃不下。

關硯臣搖搖頭。「我沒胃口。」他望著她的眼睛。「你不會生氣吧?」

羽萌搖頭。「我都看到了,還有什麼好生氣的?毓妮此刻情緒很不穩定,她的確需要有人開導她。」

關硯臣眉頭深鎖。「這次的打擊對毓妮非常大,她向來是個好勝要強的女人,我很少看她那樣失態地大哭,可見她對邱仕豪用情很深。只可惜,愛錯了人……只是,毓妮還不願意看清這些,她抽不回感情。」

羽萌也很感慨。「感情易放難收,多給她一點時間吧,她會慢慢釐清一切的。」同是女人,看到毓妮如此痛苦,她也很不捨。

他輕撫她的臉頰,愧疚地道:「對不起,今天是我們認識一週年,我卻爽約了。」

「我又沒怪你。」羽萌故作開朗地笑著。

「萌,謝謝你。」他緊抱住她,感謝老天賜給他如此善解人意的好女人。「這一陣子,我可能要多花點時間陪伴毓妮,先讓她的情緒穩定下來。她的父母都病逝了,唯一的姊姊定居阿根廷,原本感情很親密,但這幾年因為一次大吵就斷了聯繫,幾乎不來往。她哭著對我說她舉目無親,沒有可以依靠的人,連個可哭訴的朋友都沒有……」

「我知道。」羽萌定定地看著他,柔聲說道。「她現在很脆弱,需要有人陪她多聊聊,你是她唯一信任的人,當然要多關心她一些。」

他輕撫她的秀髮,滿足地歎息。「謝謝你這麼支持我,我會盡快處理好毓妮的事,也會試著聯絡她姊姊,問她能不能到台北來陪伴毓妮。我知道毓妮其實只是表面上說要和姊姊斷交,但她內心深處依舊非常想見她,對她傾訴心事,畢竟,她是毓妮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更何況,她們姊妹的感情原本非常好,上一次的爭吵應該只是誤會,倘若能聯絡上她,她會比我更懂得如何開導毓妮。」

「我知道。」羽萌點點頭,窗外明月當空,入冬的夜風已帶著寒意,她靜靜地依偎在他的懷中,感受他暖暖的體溫,可,心底的不安感卻悄悄擴大……

羽萌父母來台北時,果然和關硯臣一起相約碰面吃飯了。原本羽萌很擔心爸媽會不能接受他曾經離過婚的背景,幸好關硯臣表現出濃濃的誠意以及舉手投足間對她的呵護,順利讓爸媽認同這個男人的人品。

關硯臣也乘機詢問兩老對於他所規劃的婚期看法--倘若他們兩老不反對,他希望能和羽萌在三個月後先訂婚,半年後結婚。

年輕時常在外面為生活奔波,閱人無數的東爸爸起先有點憂慮,但在和關硯臣長談一個下午之後,頷首認同。他知道一個人就算再會演戲,但眼神是很難說謊的,這個男人不但坦蕩真誠,而且眼底滿是對羽萌的愛。

因此,東爸爸同意先讓女兒訂婚,訂婚後再觀察他半年,倘若沒有什麼問題,就可以舉行婚禮。

至於東媽媽,是個凡事以夫為重的傳統好女人,既然丈夫首肯了,她也沒有太多意見。但疼女兒的她還是希望關硯臣有空要和羽萌多回老家走動,她可以乘機觀察這未來女婿的人品。

夜晚,室內播放著憂雅的小提琴協奏曲,凱凱纏著羽萌一直撒嬌。

「阿姨,你和爹地結婚時,我可以當花童嗎?然後,我想邀請融融當女生花童,可以嗎?」

「當然可以,你本來就是花童的最佳人選。」羽萌笑問。「不過,融融會答應當我的花童嗎?這個問題,你得負責去問她喔。「

「沒問題的啦!」凱凱一副驕傲的模樣。「她是我女朋友啊,她會願意。」

「什麼女朋友?」關硯臣端來兩杯咖啡,笑睨兒子一眼。「臭小子,你才小學六年級呢,連國中都還沒上,就嚷嚷著要交女朋友了?現在還是以功課為重知道嗎?」

「我成績很好啊。」凱凱不服氣地反駁。「每次都考全班前三名呢,上次還參加英語辯論比賽,也得了第二名喔。還有,我還是全校游泳隊的冠軍呢!」

羽萌微笑。「爹地是說你和融融可以當朋友,不過現在還是先把學業顧好,畢竟那是身為學生的你最基本的責任啊。至於融融,你們當然可以一直當好朋友啊,倘若她願意,她的爸媽也同意的話,她還可以到我們家玩,阿姨會烤最拿手的起司蛋糕請她吃,然後你們可以一起出去玩蛇板。」

「真的嗎?」凱凱眼睛一亮。「如果融融吃過阿姨的起司蛋糕,一定會更加喜歡我,再也不會變心了。」

兩個大人笑得前俯後仰,關硯臣笑著敲兒子一記。「臭小子,你想太多了!好啦,都快十點了,快去睡覺,自己回房間刷牙洗臉。」

凱凱站起來先抱抱羽萌,還在她的臉上親一下,甜甜地道:「阿姨晚安。」

「晚安。」羽萌笑著。

至於對待老爸,那可就有差別待遇了,已經進入「前青春期」的小酷哥只肯說:「爹地晚安。」就一溜煙的回臥室了。

關硯臣笑道:「這小子真是沒良心啊,現在就不肯親我,只肯親你了。以後啊,我看他也只肯孝順你,不會理我這個老爸。」故意嘴巴上這樣說,其實,看到兒子和羽萌相處得無比融洽,他比誰都欣慰。

「羞羞臉,你還和自己的兒子吃醋啊?」羽萌嗔笑,隨即有些擔憂地問著。「凱凱真的不反對你再婚嗎?其實,倘若他不能接受這件事,我也是可以體諒的,畢竟你們長年相依為命,你是他生命中的全部,也許他會害怕我們結婚後,你不再疼愛他。」

關硯臣摟著她微笑。「小孩的心思是最細膩的,你看凱凱的反應和眼神,以及他與你之間的種種互動,還不明白嗎?他是打從心底喜歡你,歡迎你當他的新媽媽,當我試著和他提起我們要結婚的事時,他第一個反應是跳起來,驚喜地拉著我一直問是不是羽萌阿姨以後就要和我們住在一起?他每天一回家就可以看到你了,對不對?那以後過年回加拿大看爺爺奶奶的時候,羽萌阿姨是不是也可以一起去滑雪了……」

關硯臣的笑容更是沉穩。「所以,你擔憂真的是多餘的,小孩是最敏感的,誰真正對他好,誰只是在表面上應付他,孩子都觀察得一清二楚,想騙也騙不了,他是真的很高興即將和你成為真正的一家人。」

羽萌聽了好開心,幸好……倘若凱凱心底抗拒,其實她真的不願這麼快就舉行婚禮,她是真心喜歡這個孩子,捨不得傷害他。寧可先將婚禮暫緩,慢慢建立起凱凱對她的信任。

她依偎在他的懷中,覺得自己好幸運,有兩個好男人這麼呵護她,其中一個還是既可愛又俊秀的小帥哥呢!

他輕撫她的秀髮,計劃著。「近期我會排出三天的休假,南下拜訪你的父母,住兩個晚上,白天陪你爸媽四處走走,讓他們有機會更加認識我。其實我感覺得出東媽媽還滿喜歡我的,俗話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呵呵,真是至理名言。」

羽萌故意糗他。「什麼東媽媽?少叫得這麼親熱,我們可還沒正式舉行婚禮,那是我媽媽,不是你的。」

「嘿,你這丫頭很賊喔,都騙走了我兒子,爸媽讓我喊一下就捨不得?我看你是越來越皮了,需要好好地管教!」

說著,他故意輕咬她的耳垂,還朝她的胳肢窩猛搔癢,讓超怕癢的羽萌笑著直閃躲。「放開我啦,你居然偷襲?卑鄙小人!」

正笑鬧成一團,關硯臣的手機響了,原本不想接,但羽萌已一把抓過來笑著遞給他。「快接電話啦!」

關硯臣接過,壞壞地說了句。「今天晚上再「好好地」跟你算帳。」

說完才按下通話鍵,可一聽到電話裡的聲音,他的表情馬上變了。

「毓妮?你在哭嗎?到底出了什麼事?你慢慢說啊。」

看他神情益發凝重,羽萌也跟著緊張,只聽到他又說:「別哭……你又再胡思亂想了,我早就說過你不是孤獨的,誰說你沒有親人了?」

聽到這裡,羽萌己默默起身,進入臥室把他的大衣和汽車鑰匙都找出來。

回到客廳內,只見他剛收線,羽萌不等他開口,體貼地走到他面前遞出大衣和鑰匙。「別急,夜裡開車要更小心,你去好好開導一下毓妮,勸勸她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嚴重。」

他接過鑰匙,同時也按住她的手。「萌,謝謝你總是這麼體諒我。」他感激她的成熟,她沒有質問,更沒有大吵大鬧,只是全然地信任他。

她輕笑,想以笑容化解他的焦慮。「記得喔,要開慢一點,別亂闖紅燈。」

「放心。」他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那我出門了。」旋即匆匆外出。

數日後。

高鐵站內,羽萌和母親在通電話。「媽,我們正在等車,等到達台南後再換車,應該是晚上九點左右會到家……晚餐啊?你不用準備啦,我們會在路上先解決,你千萬不要煮一大桌菜,吃不下那太浪費了。人家等你明天中午再展現好手藝,我要吃你最拿手的荷葉排骨喔……硯臣喔?他什麼都愛吃啦,只要是媽咪煮的他都喜歡……」

又和母親聊了會兒,羽萌才收線,轉頭卻看到關硯臣神情緊張地看著手上的禮盒提袋。「你確定我只帶這盒禮物去拜訪就夠了?感覺好像誠意不足,應該多準備一些的。」

羽萌笑著回答:「你已經買了最頂級的高麗人參禮盒,夠了,誠意最重要,我們是搭高鐵下去耶,總不能大包小包的吧。更何況,我老爸退休前是在一個工廠擔任小主管,那幾年他最痛恨屬下在逢年過節時送禮過來,老是說每個人只要在工作崗位上盡心盡力就好,何必送禮?無事獻慇勤者,非奸即盜!」

關硯臣好氣又好笑。「你這丫頭居然暗諷我是強盜?如果我是土匪強盜,那你不就成了土匪婆子,有啥好得意的?哈,土匪婆子耶,老婆。」

「誰是你老婆啊?臭美!」

他把羽萌的手握得更緊。「別不認帳,反正,我「下半生」的幸福你要負責到底!對了,過幾天我要帶你去買雪地專用的御寒外套和滑雪護目鏡,還有保暖衣和滑雪手套,加拿大的冬天很冷,冷到骨子裡了,該買的衣物都要買齊,免得你到那邊感冒了。」

她微笑地看著關硯臣,他總是這樣--任何事都先幫她想好,把她當公主般呵妒。只要在他身邊,她就覺得好安全,心窩暖暖的。

他熠熠發亮的黑眸充滿笑意。「說到這次農曆年的加拿大之旅,凱凱特別興奮,因為我的父母和弟弟都定居加拿大,所以每次過年,我和大姊總會浩浩蕩蕩地帶著家人飛回去,一家人團圓吃年夜飯,也讓我爸媽多看看孫子們。那群小孩只要看到雪,就可以瘋狂打雪仗或滑雪,玩好幾天都不會累。

「明明每年都是這樣過的,但凱凱卻跟我說這一次過年是他最期待的一次,因為有你的加入。他還興致勃勃地說他要教你怎麼滑雪,還要帶你去看森林裡偶爾會出現的小鹿,看,他是打從心底喜歡你,歡迎你加入我們的家庭。」

羽萌揚起溫柔的笑容,感動地握住關硯臣的手。「我也是真心喜歡凱凱,他是一個無比善良,總是為別人著想的好孩子。」

「為什麼就知道凱凱是個好孩子,不懂珍惜我這個好男人?畢竟,有我這個爸爸做好身教,才會養出這麼乖巧的兒子啊,說來說去,你最該感謝的人就是我,知道嗎?」

羽萌噗哧一笑。「人家是在誇凱凱耶,你怎麼又扯到自己身上了?全世界就是你最愛邀功啦。」

兩人輕鬆地說說笑笑,但突然,他手機的簡訊聲響了,他下意識地拿出手機點開訊息,一看卻又臉色丕變。

「怎麼了?」羽萌湊上前,也看到了那則簡訊--「對不起,以後凱凱要麻煩你一個人照顧了,請你好好疼愛他。」

這……?關硯臣趕緊撥打毓妮的電話,卻怎麼響都沒人接,到最後甚至關機了,讓他更加焦急,不安地猛看表。

羽萌見狀,將他手上的禮盒提袋拿過來,輕聲道:「趕緊去找她吧,我怕她會做出傻事。」

「萌……」他左右為難,心底其實很想跟羽萌一起搭高鐵南下,卻又放心不下毓妮。「我很擔心她,她的個性偏激,我怕她真的會想不開。」

羽萌給了他一個微笑。「放心,我會跟我爸媽說你公司臨時有緊急狀況,他們可以體諒的。我爸以前也當過很久的上班族,他知道有些公事不得不處理。」

她的心底其實也好失望,畢竟她很期待這次可以帶他一起回老家,讓他和爸媽有機會慢慢聊天……但,她知道硯臣也是無可奈何,她不想任性而讓他為難。

他定定地看著她的眼眸。「萌,謝謝你,等找到毓妮之後,我會立刻打電話給你。倘若可以,明天一早我就搭高鐵下去,這樣我仍然有時間可以和你的父母多聊聊。」

「沒關係,你慢慢來,不要太趕,開車要小心,千萬不可以超速喔。」羽萌還是維持臉上的笑容,不想讓他內心增加負擔。

「好,我知道。」

看著關硯臣匆匆離去的背影,羽萌怔在原地,望著手上的兩張車票,臉上慢慢浮起飄忽的微笑,那笑容盈滿苦澀……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5-4 07:55 PM

第九章

花坊內,小茹對著一批剛送到的香水百合讚歎。「羽萌姊你看,最近的百合花開得好美啊,不但漂亮,而且很香呢,不管是用來包成花束或是製作盆花都很出色。」

羽萌無精打采,拿著花剪漫不經心地回應著。「對啊,是很美。」

小茹呆了一下,仔細地打量她一會兒,忍不住試探地問:「羽萌姊,你……最近是不是和大帥哥吵架了?」

「沒有啊,為什麼這麼問?」

「真的沒有?可是,我看你最近好奇怪,老是在發呆,問你事情你好像都沒回神,整個人失魂落魄的,到底發生什麼事啪?」

「真的沒有。」羽萌笑著說。「可能是剛好在想一些其他的事吧。」

小茹眨眨眼,故意虧她。「還是你在想大後天訂婚的細節?我看啊,可能是太興奮了,迫不及待想讓大帥哥為你套上大鑽戒,成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呵呵--好令人羨慕喲!」

「又在胡說八道了。」羽萌笑著搖頭,此時電話響了,小茹已利落地衝到櫃檯接起來。

「天使花坊你好……要訂一束玫瑰花外送嗎?好,請問指定的送花地點是……」

小茹忙著記錄客戶的需求,羽萌則默默拿起花材修剪著,眉宇之間又輕染上愁緒,其實小茹說得沒錯,她的確心事重重……

這陣子,丁毓妮三天兩頭就會打電話找硯臣哭訴,次數非常頻繁,常常羽萌和他吃晚飯吃到一半,他接到她的電話就又趕過去;或是看電影時,也常看到一半就不得不先去安撫她。

丁毓妮甚至直接在他家裡等硯臣下班……在大門外聽到她的聲音,晚到的羽萌就明白自己不該進屋,只能黯然地離去。稍晚接到硯臣打來的電話,她還得勉強打起精神,假裝自己是太累而不想去他家,不願他擔心猜測自己是否冷落了她。

她知道丁毓妮這次受到的打擊很大,可是她已經好久沒有和硯臣好好約會了,連吃個飯一聽到電話聲也膽顫心驚,就害怕是丁毓妮又想不開要跳河或跳樓。

「唉……」深深地歎息,羽萌知道自己應該多體諒丁毓妮現在的心情,可是……

再兩天就要訂婚了,父母也會北上觀禮,並多住幾天留在台北玩玩。但,她卻沒有想像中的欣喜,她真的好希望可以有機會沒有壓力地和硯臣多說說話,為何都要訂婚了,卻覺得兩人之間彷彿距離越來越遠?她好害怕……

無精打采之際,花坊門口來了客人,羽萌正要上前招呼,走了一步卻愣住。

丁毓妮定定地望著她。「有時間嗎?我想和你談一談。」

羽萌交代小茹暫時先一個人看店,若忙不過來就打電話請住在附近的彩芳來幫忙。然後她自己則和丁毓妮一起外出,選了一間僻靜的咖啡館坐下。

侍者送上兩人的咖啡後,羽萌默默地望著對座的丁毓妮,她的確是消瘦很多,儘管己描繪上精緻的彩妝,卻難掩憔悴疲憊。唉,情字為何如此傷人,她只能為她多祈禱,希望她早日走出陰霾。

丁毓妮也仔細打量著她,苦笑著。「你的氣色真好,容光煥發,一看就知道是戀愛中的女人,不像我這麼淒慘。」

羽萌真心地安慰。「會過去的,相信我,我知道你現在很痛苦,但這些都會過去的。」

「不,你才不知道!」丁毓妮斷然反駁。「每個人都以為自己瞭解我有多苦,其實,沒有人知道,沒有人可以幫我分擔。」

「毓妮……」

丁毓妮倏地冒出一句。「上個星期,硯臣看我這麼消沉,就建議我出國玩一玩,到我最喜歡的歐洲去血拼,我只問他一句話--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嗎?不用去歐洲,去附近的國家就好,甚至只要三天就好。可,他卻亳不猶豫拒絕,他說你即將是他的未婚妻,他得將你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羽萌默默聽著,她知道硯臣一定會這麼回答,但這個答案必定會讓丁毓妮更惱怒。

果然,她的表情逐漸轉為激動。「為什麼硯臣口口聲聲都離不開你?不管我拉他去哪裡,或是要求他陪陪我,我都看得出來他心神不寧,一心一意只想快點回到你身邊。東羽萌,你看看我!你看我現在有露落魄、多孤單,為什麼老天這麼不公平,把所有的幸運都留給你?我卻什麼都沒有,為什麼?」

羽萌無言,老天爺根本沒有偏愛她,事實上,丁毓妮才是別人眼中的天之驕女,她出身富裕家庭,一輩子沒有上過班卻出手闊綽,外型艷麗,甚至還嫁給才貌匹配的硯臣,順利生下孩子。但,她卻完全不珍惜這些……只看到自己眼前的不如意,沒有反省過這一切究竟是誰造成的?

當年是她一再要求離婚,她說她受不了要照顧孩子的壓力,不顧丈夫苦勸,鐵了心要離異。

離婚後,她甚至狠心地一年只回來看孩子一次,讓凱凱只能依靠父親,提到母親就表情落寞……這一切她都忘了嗎?是她親手把幸運一個又一個地往門外推!

「不該是這樣的……」丁毓妮喃喃地重複著。「我的人生不應該這麼悲慘,我不該被任何人拋棄,不該孤孤單單的,沒有溫暖的家,每天深夜只能躲在棉被裡瘋狂痛哭……」

她突然抓住羽萌的手。「你應該把這些都還給我!這個家原本就是我的,你這個外人不該介入,你怎麼可以搶走我的丈夫和兒子?你好卑鄙!」

羽萌瞠目結舌,不知該說些什麼,搶?她是在他們兩人離婚多年後才遇到硯臣,進而相知相戀,這也算搶?離婚這些年,丁毓妮身邊的男友一個又一個地換,她自己還曾經眉飛色舞地對羽萌談起這幾年所交過來自各國的男朋友,哪一個最浪漫,哪一個還帶她去南非玩。

羽萌真的不懂丁毓妮的思考邏輯,離婚後,她允許自己快樂交男朋友,活得多采多姿,卻要求硯臣得一直為她「守貞」?等她玩到厭倦,或是受傷想回頭,前夫就要毫無條件地接受她,再次給她一個家?

更何況,感情可以用搶的嗎?感情必須兩情相悅,倘若硯臣不喜歡她,就算她死纏爛打,他也不會多看她一眼,遑論相戀。

丁毓妮此時激動地潛然落淚。「你一定要退出!我真的好後悔,好後悔……你不要和他訂婚好不好?告訴硯臣你要取消婚約,你就說你變心了要分手,求求你,讓我回到硯臣的身邊,相信我,我會好好愛他的,這次我一定好好珍惜,我原本就是硯臣的妻子,也是凱凱的母親啊,這個家原本就是屬於我的,誰都搶不走……」

「毓妮,我……」老天,羽萌真的不知該如何對她解釋這些道理,為何毓妮永遠只想到自己,彷彿全世界的人都應該以她為女王,不可以忤逆她的旨意。當年她受不了當母親的壓力就掉頭離去,現在她想回來,就理所當然地認為硯臣還會愛她,張開雙臂迎接她?

太荒謬了!

羽萌才剛搖頭,丁毓妮就沉下臉逼問著。「你不肯?你居然狠心鳩佔鵲巢,東羽萌,你好無恥!你是存心要讓我孤孤單單,你要逼死我嗎?我告訴你,如果你真的和他訂婚,就是希望我死給你看!」

「毓妮……」

「我是說真的!」她突然站起來,表情冰冷且詭異。「如果你們都這樣逼我,那我不如去死,我說到做到!」

說完,她抓起包包迅速衝出咖啡館。

羽萌非常擔心丁毓妮,晚上下班後,反覆思量一番,還是決定把今天和丁毓妮見面的事告訴關硯臣。

聽完後,他眉頭深鎖。「其實我聽你說這件事,一點都不驚訝,她太任性了,從以前就是這樣,一直認為身邊每個人都要以她為中,心,若不合她的心意她就會勃然大怒。當年她要求離婚也是這樣大吵大鬧,我是在心灰意冷的狀況下簽字的。真是的,我沒想到她居然會去騷擾你,我不能再姑息她了。」

羽萌握住他的手。「別生氣,也許毓妮真的是慌了,我不覺得自己被騷擾了,我只是很擔心……怕她會想不開。」

「我明白。」關硯臣點點頭。「我會好好處理,盡力安撫她的情緒,也會讓她完全看清楚眼前的事實,我和她之間,早在離婚那時就完全結束了,這些年我對她是像對家人一般關心,就算我身邊沒有你,我也萬萬不可能再和她有什麼發展,如果不是因為凱凱,其實我並不想和她保持聯絡,更不想再見到她。」

歎了口氣,硯臣又道:「前幾天我已經聯絡上她在阿根廷的姊姊,畢竟是姊妹情深,她一聽到毓妮現在的情況,立刻說要訂機票過來接毓妮,她們兩姊妹原本感情非常好,當年的大吵也是因為毓妮任性,我知道毓妮事後非常後悔,如果可以在這時見到親人,一定可以幫助她重新振作。」

見羽萌還是眉漾憂愁,他緊緊地摟住她。「別再煩惱這些事,我們大後天就要訂婚了,開開心心地當我的未婚妻吧,所有的事都交給我。」

羽萌安靜地依偎在他懷中,今夜很冷,是窗外的傾盆大雨讓氣溫下降嗎?為何她的心覺得越來越不踏實……

羽萌的憂慮不是杞人憂天,訂婚那一天,丁毓妮真的出現了。

關硯臣包下五星級飯店的包廂,邀請雙方的家人和摯友到場見證,客人們紛紛對這對準新人獻上滿滿的祝賀,正當氣氛最熱絡溫馨的時刻,包廂外頭突然響起不尋常的吵鬧聲,還隱約傳來叫喊。

這聲音--被親友包圍的羽萌驀地心臟狂跳,有不祥的預感,難道會是……

下一秒包廂的門「砰」一聲被用力打開,所有人同時爆出尖叫。「啊--」

只見丁毓妮就站在門外,右手還拿著一把刀,左手的手腕冒出大量鮮血,艷紅的血一直滴,直接滴到地毯上……

她披頭散髮,一臉猙獰的狂笑,雙眼直直盯著羽萌。「看到沒有?這是你逼我的,東羽萌,我恨你,到死都恨你--」

說完,她已無力地倒下……

羽萌身子猛烈一震,幾乎就要站不穩,旁邊的關硯臣穩穩地抱住她,並將尖叫的凱凱用力摟入懷中,沈聲命令。「不要看,把眼睛閉上。」他指揮若定地轉向另一邊叫人。「快找人叫警衛和救護車!」

一瞬間,其他的男人也紛紛衝到前面安撫眾人,並擋住所有小孩的視線,有人和警衛合力攙扶起半昏迷狀態的丁毓妮,有人趕緊用手機報警求救……

三個小時後。

醫院的走廊上,渾身仍發抖的羽萌被關硯臣緊緊地抱著,丁毓妮早就送入急診室急救,醫生說幸好她割得不深,沒有大失血。但她割腕前吞下了大量的鎮定劑,必須洗胃。

洗完胃之後,她的狀況非常虛弱,醫生要她打點滴,並留院觀察一天。

為什麼會這樣?羽萌已經度過最初的驚嚇和震驚,可眼底滿是傷痛,無法理解丁毓妮為何要如此傷害自己?

只要一閉上眼,她的眼前就會出現丁毓妮那充滿恨意的雙眼,以及流著鮮血的手,還有那一句--「這是你逼我的……我到死都恨你!」

最令羽萌痛心的是--她竟在親生兒子的面前這麼做!凱凱嚇壞了,在丁毓妮送醫過程中不斷哭喊著「媽媽,媽媽!」,更拚命問護士:「我媽媽會死嗎?她會再醒過來嗎?」

幸好關硯臣的大姊始終堅定地安慰凱凱,一家人一直陪在凱凱身邊,三個男孩也收起平日的嘻笑,把凱凱當成親弟弟般保護、照顧,終於使凱凱慢慢鎮定下來,不再嚇得宛如驚弓之鳥。

大姑姑提出建議,先讓凱凱到她家住個兩天,她會好好安撫孩子,發生這種事,也許讓與凱凱年紀相仿的表哥們陪伴他,比大人一直安慰他還有效,畢竟孩子最懂孩子的心。硯臣問了凱凱自己的意思,他也很願意先到姑姑家住。

凱凱被姑姑帶回去了,羽萌的雙親也有她的摯友好好安頓。

羽萌的淚水早巳濡濕他的襯衫。「怎麼會這樣?為什麼?」

關硯臣眼底滿是疲憊。「是我的錯,我應該可以處理得更好,但我萬萬沒想到她居然……」

「不,你沒有錯。」羽萌以手輕按他的唇。「你已經夠自責了,不要再責怪自己,我們都明白,這不是你或我的錯誤,對於她的偏激,我們真的無能為力了……但,看到她毫無血色地躺在病床上,我還是心好痛,她怎麼可以傷害自己?」

硯臣黯然地搖頭,無法說出任何話……這一陣子他承受太多太多的壓力,他希望能陪毓妮走過生命的低潮,幫助她走出陰霾,卻沒料到毓妮居然將失戀的痛苦完全轉為扭曲的愛--她以為只要搶回他,就可以找回失去的一切,以為可以破鏡重圓,當所有的痛苦都不曾發生過。

他溫柔地拭去她臉上的殘淚。「對不起,我不該讓你面對這些,你先回家休息好嗎?今天發生的事夠你受了,我希望你能先休息,我留在這裡就好。一個小時前,我接到毓妮姊姊的電話,她說她剛剛抵達桃園機場,原本她要約我明天見面先談談,不過我跟她講了毓妮割腕的事,她說會立刻趕來醫院,算算時間,應該差不多到了。」

「我不走。」羽萌用力搖頭,眼神堅若盤石。「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在一起,我沒有你想像中的脆弱,我即將是你的妻子,不管發生任何事,我們都要一起面對,我可以幫你分擔。」

關硯臣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他感謝老天如此厚愛他,賜給他如此美好善良的女孩,他深信未來無論發生什麼事,他們都會並肩攜手一直到老。因為,她愛他,他更愛她!兩人的愛情禁得起種種考驗,他們是相知相守的伴侶。

此時走廊另一端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有個女人慌亂地東張西望,一看到關硯臣,立刻加快腳步奔過來,嘴裡直問著。

「毓妮現在如何?她還好嗎?我問了護士,她們告訴我毓妮已經轉入普通病房了。」

她正是毓妮的親姊姊--丁毓琇。

關硯臣簡單地將事情經過交代了一遍,並安慰她毓妮沒有生命危險,只是身體太虛弱,所以必須打點滴,並住院一天。

聽完之後,丁毓琇先是鬆了一大口氣。「幸好!沒事就好,唉,我真的很心疼也很生氣,她都幾歲了,居然還那麼任性、凡事都以自我為中心。從以前就是這樣,只要我爸媽不肯答應她的要求,她就會以自殘來要挾,明知不妥,但疼愛她的爸媽只好一次又一次地妥協,那時我媽還常常語重心長地告誡她,再這麼任性將來只會自討苦吃,她必須學會尊重別人,但她總是聽不進去。」

丁毓琇說得眼眶發紅。「上次和她大吵過後,我曾經打電話給她,好幾次電話都被她立刻掛斷,寫給她的電郵她也完全不理會,後來,我也心灰意冷了……沒想到她這次居然在台灣鬧成這樣,還在孩子面前自殘,她都沒有想到那一幕會對凱凱造成多大的傷害嗎?她……她這算什麼母親?!」

關硯臣神情凝重。「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我應該多注意她不穩定的情緒。」

「不,根本不是你的問題。」丁毓琇拍拍他的肩膀。「我瞭解你的為人,更瞭解自己的妹妹。你別想太多,等她身體狀況好一點,我會帶她回阿根廷,那裡也算是她成長的地方,適合她好好療傷並沉澱,現在,我先進病房去看看她。」

一邊說著,兩人推開房門走進病房裡,羽萌則站在門外守著,她知道丁毓妮還痛恨著她,不願又刺激她。

聽到開門聲,閉著眼睛的丁毓妮怒吼。「通通滾出去,我誰都不想見,出去!」她早就甦醒了,只是不肯讓任何人進來。

「毓妮!」

聽到姊姊的聲音,丁毓妮震驚地張開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對方。她怎麼會在這裡?她不是在阿根廷嗎?

丁毓琇望著憔悴不堪的妹妹,以及她左手腕纏著的厚厚紗布,臉色逐漸蒼白,語調顫抖地問著。「你這是在做什麼?」

下一秒,她猝然揚起手,狠狠地揮下一巴掌,「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關硯臣和外頭的羽萌都呆住了,被打的丁毓妮更是撫著臉頰,呆若木雞地看著姊姊……

丁毓琇眼底滿是痛惜,淚水已撲簌簌滾落,哽咽地吼出。「為什麼要這麼傻?你忘了還有一個親姊姊嗎?就算失去了全世界,你至少還有我啊!」

丁毓妮的眼眶慢慢發紅,淚霧盤據,終於撲入姊姊的懷中,悲慟地喊出早已在睡夢中喚著無數遍的稱呼。「姊!姊--」

門外的羽萌默默拭淚,關硯臣悄悄往後退,替她們把門關好。

數月後。

關硯臣的住家內滿是宜人花香,女主人東羽萌每天都會從花店帶回不同的鮮花,有時是燦爛的瑪格麗特,有時是繽紛可愛的繡球花,今天則帶回風姿嫵媚的風信子和桔梗,放在造型簡潔的玻璃器皿內,把室內妝點得更加優雅。

她和硯臣已經在上周舉行婚禮,是她最喜歡的露天方式。雙方親戚和好朋友都穿著漂亮的衣服,開開心心地在陽日光明媚的戶外享用自助餐,她穿著雪白小禮服和硯臣愉快地周旋在親友之間說說笑笑,像是同樂會。凱凱也和一群小孩在另一端玩成一團,毫無拘束。

這是一場溫馨的婚宴,沒有什麼重要來賓冗長的致詞,更沒有豪華的排場,新娘子也不用因為一直換衣服而不能和親友暢快聊天,他們不刻意敬酒,更婉拒禮金或禮物,只想舉辦一場賓主盡歡的聚會,希望大家都以最輕鬆愉快的心情見證他們的婚禮。

此刻的她端著咖啡,坐在計算機前望著一封e-mail發呆,她已經反覆看了好幾遍,越看眼眶愈加濕潤……

「羽萌:

最近好嗎?

聽姊姊說你和硯臣已經舉行婚禮了,我終於克服內心的愧疚,鼓起所有的勇氣寫信給你。其實,這封信已經在我心底醞釀很久了……

我現在人在尼泊爾的偏僻山區內,跟隨國際義工組織到這裡教導貧困的孩子識字,並幫助他們籌建鄉間的小醫院,這封信還得請明天要到大城市辦事的義工,幫我用計算機傳送給你。

「國際義工組織」?相信你看到這幾個字一定會啞然失笑,無法將這個名稱跟我聯想在一起,呵呵,幾個月前,我也絕不相信自己會完全投入其中。

跟姊姊回阿根廷後,她不愧是最瞭解我的人,一開始先是放任我窩在房間裡痛快地大哭,亂摔東西、咒罵所有的人,盡情地發瘋、亂喊亂叫,只差沒把房子拆了……

一個月後,她突然硬把我拉上飛機,直到飛機抵達目的地,我才知道自己被帶到了什麼地方--非洲最貧困的一個國家。我這才知道姊姊已經幫我申請加入國際義工組織,這個組織是帶領義工隊到全球所有嚴重落後的地方幫忙,教導當地人們基本的醫療消毒常識,並負責簡單的教育。

剛開始我覺得很可笑,我丁毓妮可是從小吃好用好的嬌嬌女,怎麼可能忍受這種餐風露宿的鬼生活?住的常常是簡陋帳篷,吃的也極為簡單,甚至只有乾糧,衛生條件更是恐怖透頂!

我跟姊姊翻臉,每天都大吵說我要馬上回家,但她一直扣留我的護照不甩我。然後,我逐漸看到一些改變我想法的事。

一個瘦到只剩一把骨頭,衣衫殘破不堪的老爺爺拄著樹枝,一踱一踱地來找我們,從他走路的姿勢就知道他的腳有很嚴重的問題。陪他一起來的瘦小孩說他們是翻山越嶺走了兩天才到這裡的,只因聽說有醫療隊駐紮在此。

醫生幫他進行手術,治療他腳部的長年宿疾。聽醫生說,他得這個病已經有三十幾年了,雖然沒有立即的生命危險,但只要腳一著地,整雙腳就會傳來劇痛,嚴重時還會牽動全身的骨骼一起痛,被那種痛長年折磨下來,根本是生不如死!真不知道老爺爺是如何忍受這漫長的三十多年,還要拉拔孩子和孫子長大。

聽到後,好多義工當場都轉過身子抹眼淚,每個人都想到老爺爺當初走進醫療站,看到我們時,臉上那宛如見到一絲光亮的謙卑笑容。還有手術成功後,他一甦醒就顧不得身體仍很虛弱,拚命拉著我們每個人的手說謝謝,連站在旁邊只負責工具消毒並換藥的我,他都一直道謝,說我們是天使的化身,他高興得都哭了……

然後,我又看到一些在貧瘠山區負責運送木材的工人,每天扛著木材到小鎮上一家木材店換微薄工錢,忙了一整天,不斷來回走在碎石遍佈的山徑上,連腳都起水泡了,換到的錢卻可能還不夠一家人的溫飽。

他們的肩膀都因長年背負重物而有些變形,可他們卻十分樂觀謙卑,看到我們還是露出了感恩的笑容。那些人毫不抱怨的笑臉,像是一個個大巴掌,啪啪啪啪地打在我臉上,終於將我完全喚醒。

我終於意識到--我,丁毓妮,是多麼的膚淺可恥。一直生活在富裕國家,不要說衣食無缺,連沒有買到當季限量的名牌包包都可以生悶氣一個月。然而,在地球很多角落,有很多人卻是這樣地生存著,可他們樂天知命,從不抱怨。相比之下,我的行徑真是愚蠢可恥!

我真的真的很愧疚,覺得自己過去的三十年生涯活得渾渾噩噩,完全辜負老天爺所賜給我的,我更慚愧自己往日的偏激行徑,傷害了最親的家人,包括我的兒子。

我不敢說自己改變了,但現在的我非常喜歡跟隨義工隊到處貢獻心力,帶著勸募得來的金錢和物資,千里迢迢地到任何一個貧困地區,給予他們溫暖,教導當地的孩子基本知識。

我終於知道以前的我為什麼常常發怒、覺得不開心,因為那種紙醉金迷的「歡樂」根本不是真正的「快樂」。

我根本不是在當義工,而是每天都在接受禮物,不是我在幫助他們,是這些最可愛的人在幫助我,協助我發自內心地找回大笑,找回幸福,讓我一步步地重新肯定自己,找到最快樂的生命價值。

呵呵,拉拉雜雜寫了一大堆,可能你快看到睡著了,但,我只是很想很想真摯地跟你說一聲--恭喜!

真的恭喜你!

我相信你會好好照顧凱凱,從第一次看到你和凱凱之間的互動,我就知道你是發自內心地喜歡他,你會給予他最多的愛。

對於親生兒子,我有太多太多的愧疚,我竟在他面前做出最可怕、也最錯誤的事……我這個失職的母親只希望自己能一天比一天進步,活出屬於我的光彩。希望年底去台北看他的時候,他會開心地抱著我說:「媽媽變黑了,可是媽媽笑起來更漂亮了!」

好像還有很多話想對你說,不過,我要早早就寢,明天一早還要進入山區探視那群像天使般的孩子,真的好想他們喔,希望他們都長高了。

羽萌,雖然這是遲來的祝賀,但我是百分之百地真心獻上我所有的祝福,祝你和硯臣白頭偕老,永遠幸福!

PS:這封信可以讓硯臣看看喔,讓他知道我不是「恐怖分子」,我已經認真改過了,哈!

毓妮」

羽萌沒有發現自己已經潸然落淚,直到關硯臣進入書房內,詫異地問:「老婆,你怎麼哭了?發生什麼事?」

「沒事啦。」她抹去眼淚露出笑容,指著計算機說:「你來看看。」

關硯臣在她旁邊坐下,表情由原先的意外逐漸轉變了,到最後是深深地動容。

「她很棒吧!」羽萌好感動。「我一直有和毓琇互通伊媚兒,她叫我不用擔心毓妮,她會一步步找回自己。但我沒有想到她變得這麼棒,而且充滿自信,真是太好了。」

「我也很為她開心。」關硯臣很欣慰,宛如看到親妹妹重新振作。

「這封信真的很難和半年前的毓妮聯想在一起,如果凱凱知道母親現在所做的事,一定覺得很驕傲。」

「我也很以她為榮啊!」羽萌興致勃勃地計劃。「明天我要把這麼有意義的事告訴我的好姊妹,她們一定很樂於響應,我們不能讓這些義工組織單打獨鬥,可以有錢出錢、有力出力,不管是金錢或物資,都是每個人的心意。」

她仰著小臉問他。「可以的話,往後每年我也要排出一段時間參加這個義工隊,如果你同意,等凱凱長大一點,我可以帶他一起參與,這比送給他什麼萬貫家財更受用。」

「我當然會同意。」關硯臣親親她的額頭。「這是很有意義的事,別忘了我,我也要參加!可以讓凱凱親眼看到世界上有很多人是多麼艱苦地打拼,只為了一口飯,他一定會更加珍惜自己所擁有的,並且學會分享,美好的人格才有力量影響他的一生一世,而不是金錢。」他很高興自己娶到的老婆人美心更美!

他笑著為羽萌拭去殘淚。「好嘍,凱凱快回來了,萬一發現你哭過,一定會找我算帳,說爹地又欺負媽咪了,不准再哭。」

結婚後,關硯臣曾經試探地問過凱凱願不願意稱呼羽萌為媽咪,對毓妮則稱呼媽媽?當然他和羽萌都不願意勉強孩子,但凱凱欣然同意,很開心接受這個新媽咪。

在小孩的心底,永遠都不會忘記親生母親是丁毓妮,不管發生什麼事,他對她的孺慕之情是不會改變的。但,羽萌對他的百般疼愛,他也萬分珍惜。

羽萌笑容燦爛。「你知道就好,本姑娘可是有個小帥哥當靠山喔,這座靠山還很硬呢,你絕對不能欺負我。」

「天地良心,我哪敢欺負你啊?疼你都來不及。」關硯臣摟著香噴噴的嬌妻。「萌萌,咱們的蜜月旅行真的要帶凱凱一起去啊?你這麼疼兒子我很開心,但是蜜月可是每個男人夢寐以求的完美假期,應該是拚命地浪漫再浪漫,纏綿再纏綿,最好是每天都滾來滾去……別打我啦!我畢竟是個熱血沸騰的猛男,而且深愛著你啊!可不可以就我們兩人去就好,我姊姊一定很樂意幫我們照顧凱凱,我保證以後的旅遊一定都帶著凱凱,除了這次蜜月之外。」

說著,他那不安分的手已經隔著衣衫愛撫她的玲瓏曲線,熱吻也不斷落在她的俏臉和粉頸上,唔……嬌妻真是性感誘人,根本不用換上什麼情趣內衣,只要一抱著她,他就「性」致勃勃了。

「不要鬧!」羽萌笑著抓住他的魔掌。「明知道凱凱快回家了,還敢亂來?我堅持一定要帶他同行,因為我們家本來就是三個人,不是兩個人。反正他的學校也快放假了,剛好一起去歐洲搭火車深度旅行,如果看到風景優美的鄉村,還可以自己開車慢慢玩,多棒啊!反正,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絕對不准「上訴」!」

就是因為羽萌堅持要帶凱凱隨行,所以結婚後,他們沒有馬上出發度蜜月,一直要等到孩子學校放假。

唉……美男計失效,還是無法讓嬌妻改變心意啊!關硯臣垂頭喪氣,可內心又很欣慰羽萌如此疼愛凱凱,難怪連毓妮都說一次見到她,就知道她會好好照顧兒子。

而且啊,他還得好好謝謝寶貝兒子,這小子夠機靈,在花店看到漂亮美眉就纏著人家要一起去送花,就這麼牽起老爸的完美姻緣。說起來他可是兩人的大媒人、最大功臣呢!呵呵--真是沒白疼他。

外頭傳來開門聲,羽萌一聽到就立刻推開老公,衝出書房。「凱凱,回來了嗎?」

「媽咪!」小子笑著撲入她的懷中,興奮地說著。「我聞到了好香的味道,今天晚上吃什麼?」

「是你最喜歡的滷牛肉,我燉了一大鍋,裡面還加了很多鹵蛋,另外還有蒜泥白肉和培根高麗菜喔!!

「酷--媽咪做的菜最好吃了,我要全部吃光光!」小帥哥笑得神采飛揚,這就是他多年來一直夢寐以求的--放學回家後,可以常常看到媽咪,可以跟她撒嬌,嘰哩咕嚕地說今天學校又發生什麼事。

關硯臣笑著說:兒子啊,媽咪為了幫你做菜,還洗洗切切忙了一個下午,我好羨慕你,只要你一點菜,明天餐桌上就一定會出現這道菜。媽咪最偏心了,只疼你一個人,我就沒有這種「特權」。」

凱凱笑得好得意。「那當然,因為我是媽咪最喜歡的人啊,她說我在她的心目中永遠排第一名。」說著,他已經摟著羽萌啾啾啾地親了好幾下。

「臭小子!點菜特權讓給你,「排行榜」也讓給你,但她可是你老爸的老婆,應該我先親才對。」關硯臣硬湊過來,摟著嬌妻也左右開弓地偷到好幾記香吻,哈哈!這招叫做「趁火打劫」,要親當然要一起親個夠,親到飽。

羽萌被兩個男人親來親去,笑得好滿足,一手牽住一個帥哥。「不要再親了,該開飯嘍,凱凱,今天要多吃一點喔,除了牛肉,也要多吃蔬菜才營養均衡。」

「沒問題,我一定把所有的菜都吃光光!」

三人有說有笑地走入餐廳,兒子負責盛所有人的飯,老公負責為嬌妻拉椅子,並先替她盛碗湯放涼,縈繞在這屋裡的,是最濃最香甜的味道--幸福!

--End--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5-4 07:56 PM

【那些年,我們一起追逐的青春 唐浣紗】

今年真是國片非常蓬勃發展的一年,除了史詩大片「塞德克。巴萊」之外,還有「翻滾吧!阿信」、「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等諸多好片,每一片紗紗都很喜歡,其中,「那些年」這部電影,讓我真是感觸良多。

我和姊妹淘一起去欣賞,出電影院後,每個人的眼神都有點恍惚,臉上也有淡淡的笑意。我知道--是勾動了心底最隱密,也是珍貴的角落,每個人記憶的匣子都被打開了!

很多人說這部片讓他們想到自己年輕時代的戀愛,曾經以為很遙遠的時光,卻隨著電影畫面一幕幕,無比清晰地跳入腦海中。電影院中的我完全沉醉在影片氛圍中,銀幕上的陳妍希笑容清甜,柯震東又酷又帥,熱血破表!而我的眼前彷彿也多出兩個身影,那是多年前仍穿著校服的我,還有已經是大學生的你。

和你在一起那幾年,真的是我人生中非常幸福的時光。曾經和好友聊起有關「前男友」的話題,一聊起過往戀情,她們有的人仍忿怒不平,指責那個男人是如何傷害她。其實,我和你之間當然也有爭吵、有誤會,但,不知為何,令我印象深刻的都是我們歡笑的畫面,那宛如青檸檬般的青澀笑容、那些溫馨、一頁頁的甜蜜……始終存於我腦海裡的記憶匣,慎重收藏。

你對我真的很好,當時我們都還是學生,兩個學校之間有一大段距離,可你幾乎是風雨無阻,只要時間允許,都會親自來接我下課。然後去那間我們最喜歡的泡沫紅茶店,找個最安靜的角落坐下來,說著永遠都說不完的情話。

我們很珍惜可以相處的每一分時光,不管是喝紅茶或是吃盤水果冰,甚至就買包香雞排邊走邊吃,在我們口中都是山珍海味。

你會先把我送回家,晚上再匆匆趕去當數學家教,即使是寒冬或是大雨,學校門口永遠有你的身影。這份毅力連我的同學都萬分感動,紛紛告訴我:「這種好男人真的快絕種啦!要好好把握喔!」還有人開玩笑地說如果我跟你分手,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她。

我不願看你這樣奔波,不止一次說:「不要來接我了,我自己搭公交車回家就好,你這樣太累了。」但你都會露出慣有的爽朗笑容說:「沒關係,只要一騎上車,就可以馬上見到最喜歡的人,怎麼會累?」

可,那時的我還是會莫名其妙地和你鬧著彆扭,也許就如九把刀透過影片所傳達的--青春時期男孩的悲哀,就是同年齡女生的想法總是比男生成熟。其實你比我大一歲,相識時,你已經在念大學了,可你總說我的內心世界比你早熟,我真的有比你成熟嗎?我不知道……

我們愛得如火如荼,連你送我回家,都要在我家前面的小巷子「十八相送」,就是不願放我進家門。可,吵起來也是驚天動地,就像電影演的一樣,在滂沱大雨中爭吵,明明兩人都渾身濕透,硬是不肯找個地方躲雨,回家後還心灰意冷地發誓這輩子再也不要看到你。

但過沒幾天接起電話,聽到你那沙啞的聲音,我都還沒開口,眼淚已經瘋狂流竄,不顧颱風已經登陸,外面還狂風暴雨,兩個瘋子硬是發狂地想見對方,出門後一見面又是緊緊地抱在一起,已經分不清我的臉上是淚還是雨?

有一次大吵,隔天放學後我窩在教室不想出去,不願看到你。你在校門口「罰站」了好久,只好拜託我的同班同學又返回教室找我。對自己很節省的你,還買了好大一束白玫瑰想賠罪,事後我好心疼你為何要花那麼一大筆錢,因為我知道你存錢真的很辛苦。

那時你常說我跟你在一起,是害我受苦了。說真的,我一點都不覺得苦,如果你的身上只剩一百元,你總是會毫不猶豫把其中的九十塊拿去為我買晚餐或是點心,只留十塊錢給自己。被你那麼珍貴地守護著,我好感動。

當時究竟是為了什麼而爭吵?甚至吵到天翻地覆,吵到我們共同認識的朋友都紛紛來勸我不要再跟你冷戰了,接電話吧!他們說你已經把自己懲罰得很慘了……說真的,多年後的我竟已不確定爭端是什麼,可,卻特別清楚記得大吵後好幾個晚上,我總是躲在被窩裡將雙眼哭得又紅又腫,隔天要上學之前不得不拿冰毛巾敷眼睛,才能勉強出門,但一到晚上又傷心欲絕地哭著……不到二十歲的我,夜裡真是以淚洗面,以為自己會因「心痛而死」。

每一回大吵後,我們都會哭說要和好,再也不吵架,再也不鬥氣。

可,下一次卻又莫名其妙地輪迴……也許,當時我們都太年輕了,拚命想守護那最純淨真誠的愛,卻又不知該怎麼做?愛之適足以害之,再加上面對未來的茫然與不確定,導致後來發生種種的事……

與你分手,後悔嗎?

我想,並不是後悔或不後悔的問題,而是一種淡淡的惆悵。那份惆悵包含著不捨、無奈,與絲絲的甜。只要想到那一幕幕,我還是會從心底湧起一個溫暖的笑容。

發生了許多事情,我很明白再也不可能回到從前,可,總想把那份甜,仔細地、牢牢地、妥善地收藏在記憶中。

你可能不知道,我現在住的地方,與你當時念的大學只有兩條街之隔。多奇妙的人生安排,熱戀時,我們曾抱怨彼此住得太遠,總想說如果住得近一點那該有多好,我們就可以多聊一些,你可以多陪我一些,可以盡情地依偎,不用老是要擔心時間,要依依不捨地分別。

多年後,我竟搬到你當時居住的區域,但你早在畢業之後就搬走,到了另一個更大的城市工作,你我之間的距離更加遙遠……

有時,我會到你曾唸書的大學散步,那所學校又興蓋起更多宏偉的建築,但你唸書時所使用的實驗大樓一直還存在著,儘管已經看得出它久經歲月風霜,但校方依舊維持得很好,請工人定期地維修養護它,在心底,我也祈求它永遠不會有被拆除的一天。

我總是慢慢走過那棟實驗大樓,看著一個又一個的教室、一扇扇窗,心底湧起縷縷惆悵,你曾經帶我去參觀過你的實驗室,見了你最要好的同學、熬夜的戰友,站在大樓外,我知道三樓哪一扇窗戶,就是你曾經挑燈夜戰、埋頭苦讀的地方……

那扇窗戶給我很多溫柔的感受,我似乎可以看到那一年有個女孩,在寒風刺骨的夜裡,披著厚外套,裡著男友送給她的圍巾和手套,搭超過半小時的車,買來男友愛吃的宵夜進入偌大的校區,興沖沖跑到實驗大樓,拾著階梯一口氣奔到三樓,直奔到走廊底端推開一扇門,看到他無比驚喜的笑臉。那些年……是那麼美好,有著好多歡笑,那是顯青春的記憶,有爭執、有淚水、宿委屈、有10s涕為笑的喜悅,是那麼晦、那麼甜、那麼刻骨銘心。

你過得好嗎?衷心希望你一切都好,身邊也有一個很椿的人與你相知相守。如同當年我們仰望藍藍睛空的約定--要很幸福,很幸福!

我很慶幸自己曾經遇到你,和你認真地、瘋狂地憂過一場,回想起我們有過的種神回憶,不管是歡笑還是淚水,都是最殆蠱的寶藏。

謝謝你對我的好,那一年的燦爛09光,永遠捻藏在我心中,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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